24画傀:未知后续的废稿
这段时间,胡天鸣虽然和费因一起在一定程度上介入了陈泽与陆恩,可他毕竟不是当事人,不敢说自己了解一切,更不想居高临下地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指手画脚。而且直觉告诉他,如果是现在这个眼神清澈,脑子清楚的陈泽,应该可以妥善处理他与陆恩之间的矛盾。只要双方保持冷静,事情就不会进一步恶化下去。 然而该来的终究躲不掉,陆恩的自杀未遂还是不可避免地在社交媒体上传开,与陈泽的出轨事件叠加在一起,产生了连环爆炸似的巨大反应。接下来的几天,陈泽一边得应付媒体的骚扰,一边还要陪护在陆恩身边照料。至于陆恩,虽然在手术结束后曾经短暂地清醒过一阵,但是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这样下去,陈泽迟早会崩溃的。胡天鸣站在病房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陈泽那日益憔悴消瘦的脸颊,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深夜,而陆恩依然是昏睡不醒。今天中午,陆恩短暂地醒过来了一阵,但是不论陈泽怎么在他耳边跟他说话,陆恩都一脸茫然,像是失魂落魄一样,根本没有回应。 病房的一角堆满了粉丝们为陆恩送来的花束与千纸鹤。 然而就在昨天,胡天鸣却听说陈泽差点在医院门口被人泼硫酸,好在肇事者被一旁的保安眼疾手快地拦下,按倒在地,才没有酿成惨剧。胡天鸣劝陈泽这几天还是先不要出门,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可是陈泽却摇摇头,依旧坚持守在陆恩的病房。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再过五分钟就要零点了。终于,在胡天鸣好说歹说下,陈泽离开了病房,被胡天鸣不由分说地拉到了医院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将他送回了他和陆恩的家。一离开医院,陈泽几乎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就连走路都得胡天鸣扶着,才勉强能迈得开步子。 到家的时候,陈泽已经累得彻底失去了知觉。胡天鸣将陈泽扶到床上,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替他脱去了衣物。就在这时,胡天鸣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摸出手机按下通话键,费因有些烦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在哪里?” “N.N老师家。我刚送陈泽回来。” 费因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么晚了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一大老爷们能有什么事啊?”胡天鸣一边帮陈泽盖上被子一边说。 “那可不一定。”费因懒洋洋地说,“这年头,就算是男人,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在外面晃也不安全。虽然你长得挺安全,可你的身材不安全。” 胡天鸣听得满头问号:“等会儿,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长得安全身材不安全!?” “别耍嘴皮子了,赶紧回来。”费因刚这么说,紧接着又改口,“算了,你别动,我过去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待会儿我自己打车回来就行。” “少说废话。我现在已经在医院了,接你也是顺路。” “医院?你跑那儿做什么?”胡天鸣一愣,然后心念一转,“哦”地拉长了声音说道,“你见我一直不回诊所,还以为我在医院陪着N.N老师,所以特地来接我?” “你今天废话是真的多。”费因的音调顿时低了一个八度,“这个月工资不想要就直说。” 谁知费因话音刚落,胡天鸣就大叫一声“哎哟!”,紧接着就是一阵巨响。胡天鸣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狠狠地摔了一跤。他捂着被摔疼的屁股爬起来一看,漫画画稿竟然被他稀里哗啦地撞翻了一地。 “你又怎么了?”费因在电话里问。 “糟了!我把N.N老师的画稿弄乱了,得赶紧收拾一下!”胡天鸣慌里慌张地俯下身去,将散落了一地的画稿收拾起来,忽然间,一张泛黄的画稿吸引了他的目光。 胡天鸣捡起画稿,目不转睛地打量起来:“这是……”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费因问。 胡天鸣之所以会被这画稿吸引,是因为他在画面上看到了极为眼熟的一幕。深夜的浓雾之中,一个身穿白银铠甲,身披暗红披风的男子傲然而立,而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群乌压压的黑色怪鸟。 “布……莱泽?” 胡天鸣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将那幅画反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不论怎么看,他都觉得这画中人是布莱泽,而那些黑色的鸟,毫无疑问就是鬼鸦。 “什么布莱泽?”费因在电话里听得一头雾水。 “是画稿!我在N.N老师的画稿里发现了布莱泽!”胡天鸣一边说,一边在那堆凌乱的画稿中翻找,“不光是布莱泽,还有鬼鸦,里德大陆,雾岭镇,牧师与狼……” 很快,胡天鸣又从中陆陆续续地找到了其余几张画稿。他将这些画稿按照顺序排列下来一看,好家伙,不光登场人物如出一辙,就连剧情也与他们在陆恩的潜意识中的经历完全吻合。 电话里的费因虽然看不到,但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沉吟着说:“你是说,我们在精神空间里经历的一切,都是陆恩笔下的故事?我和你,还有陈泽,都只是故事里的角色?” “没错。N.N老师的漫画我几乎都看过,可我不记得他有发表过这样的作品。” “说不定是废稿。”费因分析道,“从题材上来看,这确实是早期的陆恩擅长的类型。说不定在画这篇作品的时候,他正在尝试转型。” 胡天鸣忽地一阵心念电转:“照这么说,如果我们找到了这篇漫画的后续,提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话,那下一次再进入精神空间时,情况岂不是对我们大大有利?” “何止有利,这叫开挂。”费因说,“当然,前提是你找得到……。” “我这就去找!”胡天鸣话不多说,立马挂了电话,在堆积成山的画稿里翻找起来。 费因望着已经挂断了的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猛地一脚踩下了油门。 费因一路风驰电掣,十分钟后赶到陆恩家时,看到的是手里拿着一张画稿,忧心忡忡地坐在走廊上的胡天鸣。 “我尽力了。”胡天将画稿递给费因,“找来找去,进度最新的就只有这一张了。” 费因从胡天鸣手中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画稿,从纸张上的折痕来看,这张画稿显然是被谁揉皱了之后又被摊平开来,画面中的剧情正好停在了众人击退鬼鸦后,陆恩终于画出了自己满意的作品那一幕。 费因翻到画稿背面,发现纸面上有这样一串歪歪扭扭的字迹: 感情线需要增加冲突与反转,勇者必须黑化。 费因盯着这一行不知是谁的字迹,神色严峻。 “难怪,”费因皱着眉头说,“当时我就觉得布莱泽样子不对劲,如果是黑化的前兆,那就说得通了。” “如果布莱泽真的黑化了的话,那首当其冲的肯定是陆恩……” 胡天鸣盯着那张皱巴巴的画稿,若有所思之间,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陆恩这几天一直沉睡不醒,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胡天鸣猛地抬头,正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对上了费因那一双在黑夜中灼灼有神的眼睛。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费因会心一笑。 “是啊!”不知为何,胡天鸣心里有点高兴,他活动着关节说,“我们又该开工了。” “时间不多了。”费因低头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半,“马上回医院,争取在天亮之前,把问题彻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