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心头血(虐心)
书迷正在阅读:快穿之反派拯救指南、黄昏神欲、无肉不欢的欲望集、《在虫族当棒槌》、女上将、酒池肉林(短篇肉脑洞合集)、虫族之论雄虫的自我修养、和前任达成完美HE的途径、夫主万岁(年下总攻 父子 叔侄)、我在系统里当团宠
齐兴缓缓睁开眼,此刻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布满繁复的花纹的墙壁上挂着兽皮和象牙,形状奇特的木制屋顶,刻着岁月痕迹的陈设器具。 在房间的中心,一个穿着古老服饰,皮肤黝黑,高眉深目的中年男人拄着一根人一般高的木杖笔直站立,神情似愤似悲。而他的对面,则跪着一个背影熟悉的男人。 “父亲,没有时间了,求你告诉我救他的办法。”男人说着陌生的语言,齐兴却意外发现自己可以听得懂。 是父亲啊,怪不得这么像。 等等,救救他...那个“他”指的是自己吗? 脑子里划过一些片段,齐兴想起之前自己中了一枪。他尝试着坐起来,身体一阵轻盈,好像之前经历过的所有疼痛都消失殆尽不复存在。 不行,现在先暂时不能让这个疯男人知道自己没事了,不然搞不好又要被锁起来。难得有看他笑话的机会,先静观其变,再找机会溜走。 齐兴有些幸灾乐祸,他赶紧躺回去,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小缝,偷偷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那被唤做父亲的人重重地手中的木杖往地上重重一杵,石砖砌成的地面倏地裂开一道缝。 “你要我说多少遍?!他已经死了!神仙都救不活。你消失了整整一百年,结果带具外面的尸体回来,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操,你才是尸体,你全家都尸体。一把年纪了讲话不积点阴德也不怕遭报应。齐兴暗想。 “不是的!他还有心跳的!父亲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求你了,今天是第七天了已经不能再拖了。” 第七天?难到自己昏迷了七天吗... “有心跳也不是真的活着,他的器官就像被外力入侵,强行运作,不信的话你掀开他的眼皮看一看,双瞳早已扩散了。” “ 不,不会的,他明明还活着的!您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就像阿公救阿婆那样 ...” 中年男人颜色骤变,怒喝道:“胡闹!那是禁术!你忘了小时候看到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我记得...”昆布喃喃道,“他们就像外面那些人一样,仅仅过了几十载便一同寿终正寝...” “没错!这是神的惩罚。任何使用了禁术的人都会是这个下场。” “可是,他们死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昆布缓缓道:“别说几十年,哪怕我会死,也要救他。” “你...”中年男人气得浑身发抖,“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是未来的族长!全族的信仰!竟要为了一个外人逃避责任、放弃性命!” “孽子!”他抄起木杖,狠狠往昆布的后背上打去,他闷哼一声,挺得笔直的脊背顿时向前一倾。 那根木杖足以把地砖都杵裂,重量可想而知。齐兴看着昆布挨打,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你知不知道!你的哥哥为了去找你,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你对得起他吗?!” 昆布直起身子,第二杖又毫不留情的落下,打在背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这一杖比刚才那下还要狠,他直接被打得趴倒在地上,半天都没能起身。 “别打了 ...他可是你儿子,就算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样打啊!”齐兴急了,他顾不上装死,直接跳下了床,朝着昆布的父亲喊道。 然而对方竟像听不见他说话一般,高高地举起了木杖。 眼看着这一下又要结结实实地打在昆布身上,齐兴怎能坐视不理?他铆足了力气,想要抓住那根破木杖,可接下来的一幕,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 那木杖直直地穿过了他的手心,狠狠砸在沁出血痕的背上,“咔哒”一声,木杖竟生生折断,昆布痛哼着,狼狈地趴在地面,口中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会,怎么会...... 齐兴伸手想要扶起昆布,可怎么也触摸不到他,自己的手就像没有实体一样,一次次地穿过昆布的肩头。 一股刺骨的寒意窜上脊梁,他颤抖着回过头,只见床上躺着的,正是双眼紧闭的自己。 第七天...头七...原来七日回魂是真的。 自己,早就死了。 恍然中,耳边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 “爹,求你了...告诉我 ...如何救他...” 木杖被丢弃在地,昆布的父亲眼睛微微泛红。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从小,性子就特别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罢了,告诉你也没什么难的,只是你未必能做到。” 他瞥了眼儿子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的脸,迅速别过了头。 “说起来简单,想要救他,只需要两样东西。第一样,是神泉水,它可以带来神的庇佑和祝福;第二样,则是他挚爱之人的一半心头血,只有令死去之人牵挂至极的东西可以将他即将消散的魂魄再次召回,从今之后两人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同生共死。禁术必须在七日之内完成,如果超过七日,他将忘却此生一切,重新遁入轮回。” “可是阿布,你真的确定他爱你吗?” 昆布沉寂了片刻,回答道:“总得试一试。” 中年男人怔愣了片刻,随即气急道:“好,好,好,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么个儿子!” 说罢,他用极其失望的眼神深深看了昆布一眼,转身离开了。 过了很久,昆布才稍稍恢复了力气。他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出了房间,齐兴想要跟上看看,却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这间屋子。 此时已是深夜。相比自己刚醒来的时候,现在的身体似乎变得更轻了。鬼魂应该是感受不到疼痛和温度的,可不知都为什么,齐兴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冷,而是自己的存在越来越稀薄,和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所带来的通透感。 应该是时间快到了,再有一会儿,自己就要真的消失了。 齐兴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心里异常的平静。 结束了这荒唐的一生,和父母团聚,多好。到时候,一定要问问爸,为什么要这样丢下自己和妈妈,然后告诉他,其实不用挣这么多钱,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开开心心生活就好。如果爸当初选择好好活着,全家一起努力偿还那笔债务,自己便不会掉进仇恨的漩涡,用尽卑劣的手段报复向立行;如果不去报仇,他就不会进监狱;如果没有进监狱,也不会遇见昆布... 昆布... 想到这个名字,平静的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波澜。他至今记得昆布看着自己死去时的眼神,就像被人生生从心口剜了一块肉,痛得刻骨铭心。 就在这时,门开了。 昆布端着一碗水,腰间还差了一把匕首,缓缓朝自己走来。 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仰头喝下一大口书,俯下身,缓缓渡入自己的口中。 齐兴变了脸色,“你这是要做什么...不会真要为了我剖心取血吧?我看你以前挺聪明的,怎么现在连这种话都相信?” 腰间锋利的匕首被抽出来,尖锐的刀尖看得齐兴阵阵心悸。 昆布接开腰带,脱下上衣,露出结实强壮的身体。肩头之前自己刺他的那一刀连痕迹也没有剩下,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吊坠在深色皮肤上依旧晃眼。 齐兴看了眼吊坠,道:“昆布,我不是你爱的何启星,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一步的。我没有什么遗憾,也不想活过来,你快把刀放下。” “我不喜欢你,你救不回我的,别为了我做这样的蠢事,不值得。” “阿布!” 刀刃划破左胸的皮肤,血渐渐流了出来。齐兴尖叫着去抓昆布的手,却一次次落空。 “阿布不要!你疯了吗?!不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可以眼里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眼看着刀身渐渐没入昆布的身体,就好像那一刀是刻在自己的心里,痛得窒息,却无处宣泄。 “呃!”昆布像是痛极一般闷叫出声。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和脊背冷汗密布,刀刻般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可是他的手依旧紧握着刀柄,一寸一寸的将匕首捅得更深。 刀身足足没入一半时,昆布逼上了眼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拿过碗,接着将刀刃缓缓往外抽。 血液争先恐后地往外狂涌,顺着刀身流入碗中,水流声和昆布因疼痛发出的抽气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阿布,阿布...”齐兴慌乱的伸出手堵住伤口,可血还是不听话地一直往下淌。 “阿布...” 血液从昆布口中缓缓渡入自己的身体,齐兴竟尝到了口中的温热和腥咸,不仅如此,他看见床上的自己平白地流了一滴眼泪,滑入了发际,消失不见。 “齐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刚刚听见你在喊我。”昆布趴在自己的胸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你会回来的,对吧?求你了,只要你活着,我怎样都可以...”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弱不可闻。齐兴抬眼一看,昆布嘴唇惨白,眉头紧蹙,竟是生生痛昏了过去。 “阿布,你不要有事,我现在就去找人救你!”然而还没走出两步,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后拖拽着他,身体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是时间到了吗? 不等齐兴想明白,大脑里的意识就被一点一点的抽离,他看着昆布,心口窒息的痛也逐渐远去... “阿布。” 最后一声呼唤戛然而止,随着齐兴一同消失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