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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然惊惧。 他—— 他这么说,是不是忆起了什么往昔的事?! 难道,上天终是待她不薄,到底是没有让他将她彻底遗忘?! 可是,昊天之前不是说,他回归神职之前喝下了三途河的忘川水么,那些前尘往事于他早该 忘得一干二净,怎么可能还会忆得起来一丝一毫? 本以为自己只求再见他活着,便就无欲无求,可其实,心底还是有期待的么……青玄呵青玄 ,却不知如今他能忆起的都是些什么…… 想开口说话,可是,她却知道,自己没办法说出一个字来,只能如同一根木桩似的杵在原地 一动不动,任由那些期待与惊惶在心中辗转,针扎一般,压抑不住身躯的颤抖。 原来,他还记得她…… 竟然还记得她…… “你——”看着她这副怪异的模样,平生难得的眉头微拧,炯炯的目光在她的神情复杂的面 容上逡巡,更惊异于她颤抖的身躯。 他自认平素虽是严厉了些,可也不至于这般可怖吧?不过是让她站一站罢了,她却为何这副 令人匪夷所思的模样? 难道,自己,真有这么可怕么?! 虽有疑惑,可他循着记忆细细地思虑了一番,终于确定了那些与她有关的部分,不由地微微 蹙了蹙眉。敛了所有的情绪,他恢复了沉沉静静的神色,声音朗朗的,吐字清晰而明快:“ 难怪见你有三分面熟,你不正是当初云雾山上来的那只小雀儿么?!” 小雀儿!? 千色的身子怔了怔,只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刺耳的熟悉,可一时之间,却又像是没能明白 这个称呼的由来。 若她没有记错,似乎,那夭枭君当初也曾经这么唤她的,带着点轻佻与戏谑,甚为不尊重, 令人极不舒服。 可青玄,他几时这样没分寸地称呼过她? 她的青玄,总是用那低沉的声音唤她“师父”,有时高亢,有时低哑,而缠绵缱绻之时,他 一声一声唤着“千色”,亲昵地,如影随形地,仿佛是在那一声声的呼唤中,将她的名讳揉 成了一根谁也斩不断的红线,拴在了彼此的心间。 可如今,面前的他,唤她不是“师父”,也不是“千色”,而是“小雀儿”…… 千色看着那身处御座之上不怒自威地平生,夜明珠的光晕流泻在他的身上,如同浮光掠影中 蒙上一层淡漠的银霜,彼此距离不过咫尺,可是,他看起来却如此的不真切。 那一刻,心底的酸涩潮水般涌出,噬咬着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疼得连视线也有些微模糊了。 他的言语无情地敲碎了她满怀着的期望,又或者,这本就是自作自受,明知道不该再也任何 的期望,可她却偏偏——却不想,终究要面对失望或者绝望的呵、失望,心酸,苦涩……各 种说不出的滋味一一夹杂在一起,让她那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几乎没了血色,死尸一般的惨 白、 如今,那红线还在,只是,红线的那一头,她的青玄已经不在了…… “看来,你已是不记得我了。”见她一副怔怔的模样,平生并不知她此刻的所思所想,只以 为她是忘却了往事。 犹记得,那一年他前往禹余天上清真境内的蕊珠阙七映紫霞阁,赴完上清灵宝天尊的邀约, 偶遇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天生,便就相约在那冰天雪地的云雾山下棋赏雪,饮茶论道。可谁知 ,因着人间兵革突发混乱,天生无法按时前来,便就差了个仙君过来,交代他定要与之过了 棋瘾才可离开。他哭笑不得,便就在那云雾山上入定打坐。 那山顶上有一棵巨大的仙树,乃是初时司农的花神不留神遗落的种子,不知不觉蓄积了天地 灵气,已是高可参天,枝繁叶茂了。那一年,风雪特别大,积雪压断了树枝,覆了那树枝间 的雀窝,竟有一只小雀儿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他胸前的衣襟里。 那只小雀儿已经被冻得奄奄一息了,身上带着并不分明的妖气,可却全身火红,看样子应是 天界贬谪的朱雀与妖界火鸾混种所生。 也不知这只小雀儿的父母是因着何事被贬谪的朱雀…… 身为北极中天紫微大帝,天界所有的朱雀都归他管辖,这只小雀儿的父母,定然曾在他麾下 当值。如此一来,他对这只小雀儿自然有着别样的怜悯,竟是在那冰天雪地之中静坐不动, 任它在他的胸前取暖避风雪—— 这一避不知不觉就是一整个寒冬,待得来年这小雀儿振翅高飞一去不回之后,他才发现,那 小雀儿竟然将他衣襟里放着的一包灵宝仙尊所赠的丹丸当做食物,吃了个点滴不剩。尔后, 再见到这只小雀儿时,她因着那些丹药,已是修成了人形,有了不小的本事—— 在那以后,她得以有机会拜师学艺,上了西昆仑,入了玉虚宫,甚至最终修成仙道,那些细 节都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多少也还记得,自己入轮回的这些年岁里,似乎也曾和这只小雀儿 打过照面,只是,之后的一切,他便印象模糊了,只隐隐记得自己十世历劫,不得善终,最 终才得以回归神职。只是,如今再见这只小雀儿,她却为何红颜白发,这么一副生不如死的 憔悴模样?! 难怪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有三分面熟,只道是因着她穿了一身惹眼的红衣,没在意那甚大的 外貌变化,一时竟是没能将她给认出来。 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复杂神色,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涡,眉头轻皱,复又展开,垂下头 ,平生继续批阅着公文,不经意地挥了挥手:“罢了,你先下去罢,请凝朱传唤云泽元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