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追求

    隔日听管家告知季珣又来拜访时，汤明翎这次连面都不露，只让管家带她们去见汤汐旻。

    季小姐带来一束花要送小姐妳，是该留下还是?管家见她态度不好，拿捏不定客人的礼物要如何处理。

    丢了。汤明翎在书房内处理工作，头也不抬的吩咐。她没进家族公司，但个人在外有不少投资，靠着家里庇荫发展得不错。大多都交给专业经理人管理，她固定看报表。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应了一声退出。

    小姐正在忙工作，不便见客，请我带你们去找小小姐。管家下楼抱歉的何季珣解释。

    是我们突然来访打扰了。季珣坐姿端正，衬衫搭配长裤一身利落，长发仔细地挽起。她侧身对着身旁的唐殊遇温柔小声地说:你去看看汐旻，好吗?

    唐殊遇眼睛一亮，知道今天是被允许了，抱紧装满给同伴礼物的小背包点头。

    见外甥女这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季珣摸摸她的头。请你带她去吧。至于花，我想亲自送给明翎。见管家不敢应对。她淡笑:您告诉我在哪里就好，汤明翎不会责骂你的。

    管家从小照顾汤明翎，当然也认得季珣，知道小姐从小与她争到大，凡事都想胜过她，算起来，也是从小认识的朋友。管家不想小姐得罪季家，又不想为被主人家吩咐，思来想去，只能说:小姐在三楼左侧第二间的书房里。我带您上去吧。他吩咐保母带小客人到小小姐房间，自己领着季珣上楼。

    将人送到书房门口，他又赶忙下去吩咐备茶点。

    又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季珣她们的事情，不用来问我。汤明翎低头在纸上做纪录，听见开门声，以为是管家来请示。

    因为太投入工作，她忘了没听见响应。直到肩颈有些疲累，抬头想换个姿势时，才发现沙发上坐着的人影，双眼因惊吓而睁大。

    忙完了?季珣阖上随手拿起的书籍，起身信步走到书桌前。居高临下审视她。

    你来做什么。在她目光下，汤明翎不自觉挺直腰杆，露出强势的一面。经过昨天，我想你应该自重了，季小姐。

    季珣眼中闪过兴味。我昨天也说会正式追求你，并不是在和你商量。今天来，只是在表达我的诚意。

    汤明翎抿唇，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不要白费功夫，我不可能会答应你。要想找炮友，就算你有那么点不一样，你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她在感情上受过一次伤，本就不再轻易相信人。更别说是她看不透的季珣，唯恐对方不过是拿她当玩笑。

    我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但那些人不是你，我信不过。季珣靠坐在书桌上。修长的身姿，女性窈窕的躯体。都在说明她一直都是被不少男性追捧，富有魅力的女人。

    要不是两人有过一夜激情，甚至那夜的痕迹至今仍残留在她身上汤明翎也不会相信对方裤子里藏着令人吃惊的东西。

    也罢，我也没想过你会马上答应我。那就不是你了。和汤明翎不一样，季珣倒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汤明翎相当熟稔。对方从小就藏不住心事，个性外放。要和她争的那股执拗劲，以及每次赢她后的得意，都显现在面上。

    就像现在这样，眉头微锁，因她的话而感到为难困扰，偏偏又不知怎么拒绝。

    真好骗啊。季珣心想。嘴角隐密的扬起。在你答应我之前，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在追求你。

    汤明翎面色一沉，她最怕的就是流言。

    季珣彷佛看透了她在害怕什么，弯腰伸手抚上她脸颊。亲昵温柔的哄着:不用担心。

    别自作多情。汤明翎拍开她。

    季珣却只笑着。半晌后才说:不要工作了，跟我去看看。她语气中不容质疑的态度，让汤明翎有些虚，就怕她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只能胡乱收拾东西，跟着她下楼。

    跟着季珣走到女儿房内后，汤明翎看见汤汐旻脸上的笑容忽地黯淡收起。一旁的唐殊遇转头发现两位大人，没注意到同伴的脸色，单纯喊着:汤阿姨，汐旻说她想吃鱼肉咸汤粥。

    汤明翎微愣，视线飘向病中面容憔悴的女儿，小脸上不自觉带着希冀。心底倏地刺痛了下，转头对身后的保母说:快去准备。另外炖一份鸡汤。

    汤汐旻吃惊地眨了眨眼睛。唐殊遇开心的朝她一笑。

    去看看孩子吧，多陪陪她。季珣握着她肩膀，汤明翎意外没什么反抗，沉默的应下。季珣才对着外甥女说:唐殊遇，我们该走了，你妈说晚上得要回家吃饭。

    喔!唐殊遇将带来的小包包留下。对汤汐旻说:汐旻，这些都给你玩。晚上有小熊陪你，你就不怕了。

    汤明翎看向孩子手中的东西，是一只泰迪熊。就见女儿依依不舍的握着人，又牵着小熊。眼眶微红的跟朋友道别。

    我明天再来找你。唐殊遇小大人般地安慰她。朝门口这里的季珣走来。

    我们先走了。明天在来访，希望到时你有空见见我们。季珣意有所指说完，牵着外甥女在管家带领下离开，留下母女俩独处。

    汤汐旻又恢复面无表情，低着头。要是往常汤明翎早就走了，可是昨天的愧疚让她生不出离开的心思，迟疑了一阵，她迈开步伐走到女儿床边坐下。在汤汐旻惊讶的眼神中，僵硬开口:有没有好点了?

    有。汤汐旻抓着小熊，低声回答。

    母女间一时无话。直到保母送了晚饭过来，汤明翎率先接过瓷碗，小心地把粥拌凉了，才舀起一匙送到女儿嘴边。吃吧。

    汤汐旻从小到大没受过母亲的关爱，此时不知所措，一边觉得是汤明翎装模作样，但内心深处又还藏着微弱的希冀，她迟疑了几秒，张口吃下。

    汤明翎第一次像个母亲一样与女儿亲近，表现生疏。彼此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吃完后，两人都不自觉松口气。

    早点休息。草草地收拾碗筷让保母端走，汤明翎起身，明明已打算离开，却在女儿没来得及遮掩的诧异目光下回身弯腰替她将被子拉好。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才起身走出房门。

    隔日是周末，一大早，季珣就带着外甥女上门拜访。管家刚想请她们到客厅先休息再去请示汤明翎时，对方正款步而下。

    虽已入寒冬，但屋内终日都开着空调，汤明翎穿着轻薄的白色衣裙套上一件素色针织衫，看见她们又来，对管家吩咐:带客人去看汐旻，准备茶和点心一起送去。

    阿姨，我们今天有带甜点来。唐殊遇手里握着一个纸盒，听见准备点心，她才不好意思开口。

    汤明翎看了她一眼，视线向下见到她手里盒子的，微顿，抬头见到季珣在外人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漠然撇开眼。客人带了甜点，请厨房处理。等管家走向唐殊遇，尽完主人责任她便打算离开。疏离的笑道: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后院温室里，汤明翎站在画板前迟迟无法动笔。虽然她在季珣面前若无其事，可是见到她的身影，汤明翎心绪紊乱，无法掌控的状态令她感到异常焦躁。

    你还在画画吗?

    汤明翎吓了一跳，转过头，季珣正站在她身后。她不自觉退了两步，直到一个有安全感的距离后，防备地瞪着她:这里是我的私人画室，谁带你来的?语气阴沉，没想到这个家里还有会违背她命令的人。

    我跟管家说有工作想找你谈，他带我来的。季珣本意就是要来找她，既然见到人，也没有要步步紧逼。好整以暇地看起汤明翎身后的画作。你还在画画?

    你找我什么事。汤明翎不想跟她多谈，冷淡地问她。眼神看往门口，见到有佣人在守着，才安下心。

    我来送蛋糕给你。季珣抬起手上的蛋糕盒子。

    汤明翎视线移到她手上熟悉的蛋糕盒，顿了下。我在戒糖。神色微凝。上次我已经很清楚的拒绝过你了。提议太荒谬。那一晚的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透露，你管好自己的嘴。

    季珣盯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汤明翎警惕的望着她。

    我真的只是要来送蛋糕给你。季珣把蛋糕放在桌上，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意图。视线又落到画布上。画很美。

    汤明翎发出冷哼。被她夸赞美的一幅画，是她烦闷之下随手涂鸦的，用了许多暗色系颜料，黑色与深红色占据大部分篇幅。这样一幅画她说美?蛋糕送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不介意对方冷淡，季珣点头。明天在过来拜访你。说完转身离开温室。

    汤明翎忍不住皱眉，明天还要来拜访?不解季珣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把自己当成外面那些无知的可悲女孩，随便几个蛋糕就能哄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