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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都不清楚。 像当猫养的豹子,突然嗅到鲜血的滋味,一旦尝了甜腥,便一发不可收拾。 *** 凤仙坊的另一角,一人彻夜未眠。 屋内无窗,顶部一口天井大小的星空,忽明忽暗的荧光向下洒落。 荧光点亮了梳妆台,台上搁着一捧被□□碎了的凤仙花,花旁立着一捣鼓药末的臼子,臼中的凤仙花瓣已经溶成了紫红色的花泥。花汁看着虽色泽明艳,但涂在指甲上,不过是淡淡一抹红。 又是一杵子下去,紫色的花汁飞溅到了一沓黄纸上。那是凤仙坊的账本,详细的记录着凤仙坊的每一笔收支,每一间包厢,以及每一位酒客的消息——赊账的,分账的,破财的,横死的。 舞天凤擦了擦鬓角的汗,微微颦眉。 坊内事务得尽早让林小鸢上手才好。想当年,同龄孩子还在捉鱼摸虾斗蛐蛐,自己却已经早习武,晚念书,白日里操练魂术。开始着手凤仙坊差事的时候,乳牙还没换完。 她并非天赋异禀,要想在世间立足,只能靠下狠心。 而林小鸢……她叹了口气……是盲点,是疏忽。 毕竟坊主大部分时候面对的是蓝城市井,而非背后的焦族。 即便焦族最初一手在蓝城做起凤仙坊,为的并不是银子,也不是名声—— 而是生魂。 林小鸢上手魂术的速度实则惊奇。 舞天凤原本以为,林小鸢这样老实巴交、一丝不苟的女孩,基本上胆子不大、资质平庸,而魂术非一般人可操之。她也铁了心的要敛容屏气,好生教化。谁知林小鸢服丹次日,一头乌黑的长发竟脱成了银白色,第一晚就吊了满满一罐子的生魂。 舞天凤只知道,服了焦族的金丹之后,魂魄中阳的部分会转化为阴,但头发脱成银白色?闻所未闻。 不仅如此,林小鸢操控起生魂娴熟的可怕,像是与生俱来的一项本领。 其实这一切,她早该料到—— 可料到,料到又如何? 如果说三十年前,她被井子西村的汉人卖出去,又被东村焦族阴差阳错的买回来,一手锻造成如今的凤仙坊坊主,是天命;那么这次,她不论出于私心还是什么别的情愫,选择了林小鸢继任坊主,将依旧是天命。 舞天凤双手紧握药杵,对着花泥闷按下去,臼子里的汁泥像是陡然绽开了一朵花,紫墨涨到碗口,一个兜转又落回了臼子里,这次没溅出一滴。 天意造化弄人,而人,终将定数难逃。 不知江阳回来后见自己破了焦族的例,擅自选了继任人,会是什么反应,知晓真相的他,又会作何感想。 舞天凤放下手头的药杵,望向头顶点点繁星,忽然心生乏力。 她走到墙边,凭空而起,半路又借墙面反力,回身起跳,双脚稳落在了屋顶巨大楠木横梁上。 屋内哪有什么黑夜繁星,不过是昏黑无窗的屋顶横梁上,挂着的几个发着光的紫竹笼,笼顶的笼勾上,青瓷釉精雕着朵朵含苞待放的凤仙花。 紫竹笼内关着萤火虫,熠耀微舞,那星光便是来自这儿。 舞天凤越来越喜欢看着这些小东西发呆。这些小萤虫,在世间带不过几日便一命呜呼,却依旧拼了命的发着光,亮到生命最后一刻。 人不过多活了几十年,又有什么意思呢? 过了今夜,明日一早就是中元了。江阳已经走了半个月了,也该回来了。 紫竹笼中,萤火虫的尾部规律的闪烁着,映在墙壁上,点点荧光恍惚摆荡。 舞天凤有些困顿的打了个哈欠,黑青色的长发垂在半边脸颊上,睫毛边缘,眼纹依稀。 *** 三十年前,井子山。 黑黢黢的洞穴,湿漉漉的洞壁,遥远的洞口高挂在悬崖峭壁。 无穷无尽的黑暗。 一道黑影扑闪着翅膀从头顶掠过,看不见的角落里似乎爬满了细细长长的藤条,扭曲着,移动着,发出嘶嘶的声音。 她害怕,大叫:“有人吗?” 刹时洞中虺虺然。很多很多稚嫩的童音,同样扯着嗓子,拼了命的呼喊着同样的话。一声声“有人吗”,增生叠加,如同猛烈的飓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击撞穿插她幼小羸弱的身躯。 …… 后来她才知道,那不是什么别的孩子,那是她自己在山洞里的回音。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其实也有别的孩子,在过往的日子,同一个山洞里,和她一样恐惧得瑟瑟发抖。 但他们大都死了。 …… 头顶传来一声喑哑的嘶鸣,乱翅扑腾,在她头顶打起架来,她吓得蜷在地上紧紧抱着头,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声音被黑暗吞噬,重新安静了下来。 肚子咕噜一声。 好饿。 她忽然想起送她进洞时,那个中年女人曾递给她一个凉凉的瓷罐子。 “饿了,就把罐子打开。” “乖,很快就接你出去。” 她还记得女人颧骨边垂着两条长长的,编成麻花状的抓髻,女人睫毛长长的,嘴唇又薄又红。打从见着女人第一眼起,她眼中就充满了羡慕,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帮她扎过辫子,更别提编成麻花一样的抓髻了。 不过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头发了,两手伸进黑暗,画着圈的摸索女人所说的那个罐子。 向前探了几步,空的。向后又探了几步,空的。向左,向右,都是空的。 肚子又咕噜了一声,她忽然害怕起来,自己不会就这么饿死在这儿了吧? 在西村的时候就被欺负,被辱骂,被关禁闭,但也比在茫茫黑暗里饿着肚子好上千万倍。 她一害怕就慌神,一慌神就急躁了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张牙舞爪的又是跑又是跳,像中了邪发疯似的。 忽然,脚踩着什么东西,呲溜一滑,脸朝地,下巴重重地磕在了石地上,眼泪鼻涕唰的就全都涌了出来。 在这空荡荡的山洞里,她像是突然长大了许多,也或许是这一摔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总之,她很快稳住了情绪,战战兢兢的起身站稳,再弯下身,去摸刚刚绊住自己脚的,圆圆的东西。 罐子,是罐子! 她像饿死鬼忽然抓住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去咬那罐子上的塞子。 她用力过猛,连人带罐的滚到了地上,刚刚嗑了下巴,满口泛着腥臭的血泡沫,混着黏答答的口水糊在了木塞上。 忽然,塞子动了动,紧接着,像有什么活物在里边顶着一般,竟旋转着自个儿向外冒。 呠的一声,塞子飞了出来,也不顾及塞子去哪了,伸手就往罐子里掏去。果然掏出一块糠饼,顾不上什么味,也不怕吃太快噎着,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