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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时梦时醒,一时看到床前的妻儿们,又露出满足的神情……即便是苟延残喘,也好啊…… 或许是受了惊吓,手术前虽也听了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可只有当人真正推进去了,才有所觉悟似的。刘青这天下午一直坐在窦爱国床前,不知在想什么,两眼直直盯着他,过一会儿,每见他睁眼,就要唤一遍他的名字。 窦泽姐弟两个也在这房里,谢小南安静惯了,独自捧着学习机,倒不是不关心她姥爷,而是知道,即便自己凑上去也没什么用,还有可能碰到插在姥爷身上的各种仪器管道。 傍晚的时候,小护士们不知从哪里抬来一架钢丝床,架在了窦爱国病房外的小客厅里,虽稍显拥挤,倒比睡沙发要好上许多。 护士们送完床没多久,霍司明的电话就打来了,叫他下楼取饭,一大桶小米南瓜粥,加上肉末豆腐几样家常菜,足够他们几个人吃了。窦泽跟他站在小花园里,问:“你吃了没?” “吃过了。”霍司明说谎。 窦泽看着他那样子,也知道他没吃,便说:“要是没吃,回去一定吃饭。” 霍司明勾着唇角笑了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吃过饭你嘴唇会比平常红一点。”窦泽也没在意自己观察如此入微,只是拎过饭桶,说:“回去一定要吃饭。” 霍司明便笑了,又问:“床搬进去没有?” “搬了,就在病房外面的客厅里。”窦泽看了他一眼,又催他:“赶紧回去吃饭吧。” 霍司明说:“你先上去。” 窦泽拎着饭桶上了楼,窦源见他手里拎得东西,问:“哪家饭馆?怎么还带保温桶?” “……霍哥送来的,怕咱们忙得没工夫吃饭。”窦泽把东西放下说。 窦源站在那儿,忽道:“小泽,或许是我多心。不过……霍先生对身边人都这么好吗?”她并非挑拨离间,而是很认真地看着窦泽说:“我总觉得不安。” “……”窦泽抿了抿嘴,已为女人的直觉喟叹,却要千方百计地搜刮借口,半晌才说:“他平常就体贴温柔,对谁都这样。因为我们俩关系好,看咱们家又是这样,才出手帮忙的。” 窦源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开口。 窦泽在客厅里将饭盛出来,叫窦源去喊刘青过来吃饭。便听见刘青在里面问:“先喂你爸吃点吧?” “妈,我爸吃不了饭,这几天得禁食禁水。” “可他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了。”刘青心疼道。 窦爱国正处于半梦半醒间,因为疼痛睡得不深,也虚弱得无法移动身体。窦源抿着嘴把刘青从病房里拉出来,小声说:“妈,我爸把胃切了,没法儿吃饭。” “那以后都不能吃了?”经此一役,刘青的头脑有些混沌了似的。 “等长好了才能吃,现在要是忍不住吃了,这手术就白做了。” 刘青这才点点头,坐下来,又问:“那他不吃不喝怎么行?” “他打针的药水里头有营养液,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糊糊涂涂的坐下来,端着碗喝干了米粥,却没吃多少菜,只有窦泽为她夹一筷子,才知道吃一点。 谢小南已在霍司明送饭之前吃了营养餐,现在正坐在病房里看着姥爷。窦爱国睁开眼,看见她坐在床头,虚弱地笑了笑,谢小南便说:“姥爷,还疼吗?” 窦爱国的脑袋轻轻地晃了晃,用气声说:“像你每次做透析那样。” 谢小南便知道了,说:“那还是有点疼。” 一家人轮换着吃完晚饭,窦爱国又伴着疼痛慢慢阖上了眼。直至晚间,窦源领着谢小南回了隔壁病房,窦泽留下来帮忙照看父亲。睡前他本说代替刘青躺在里面,怕夜里出事。刘青却坚决要伴在窦爱国身边,怕他半夜跑掉一样。“我得守着他。” 夜里十点多钟,病房里已经关了灯,窦泽的手机却忽然亮了,是霍司明的短信,他还没睡,便点开看了。上书:你睡了吗? 窦泽回:没有。你吃晚饭了没? 霍总道:吃了。你快睡吧,晚安。后面还缀着个笑脸的表情。 窦泽忽然有种直觉似的,问:你现在在家吗? 过了好一会儿,霍司明才回:我在医院…… 第二十八章 窦泽跳下床,又怕病房里的父母察觉,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及至开门,发现霍司明已然在走廊那头等他了,见他出来,笑了笑,转身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那里的声控灯没亮,霍司明不出声,那灯便一直熄着。 窦泽趿拉着拖鞋,身上穿着廉价的纯棉背心,下着大裤衩,怎么看都是个一穷二白的屌丝,不知为何,到了霍司明的眼里就变成了宝。他跟过去,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便凑过来,想要抱他似的,又借口:“我想摸摸孩子。” 窦泽回身,贴着墙角站好,不给机会:“下午不是已经摸过了?” “还想再摸摸。”说着便想上手过来,两人靠得太近,呼吸纠缠着,霍司明的额头几乎要抵到窦泽脸上,双臂虚抱着他,不敢用力,怕被推开。 窦泽双手搭着霍司明的臂弯,稍稍用力不叫他真的靠过来,外人看在眼里却像索要拥抱,两人刻意压低说话的声音,造成更暧昧的氛围,如夜半偷会的鸳鸯,在这昏暗的空间里一解相思。他问:“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叫你回家睡?” 霍司明不做声,窦泽借着月光看到他扇子一样的睫毛,遮住一双深情的眼,双手不自觉便放松了。霍司明顺势靠过来,不敢用力,轻轻拥他入怀里,说:“窦泽,我好想你……” 窦泽不做声,默默地不忍心将他推开,若是一个人真的为另一个人付出这么多,哪怕是石头做得心肠大概也要化了。霍司明湿热的呼吸喷到他的颈间,叫他不由紧张的吞咽口水。 霍司明却抱不够似的,双手抚着他的背,怕遭反感,不敢动,掌心紧紧贴着,胸膛隔着衣料摩擦在一起,交颈相缠。过了一会儿,楼梯间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窦泽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赶忙推开了霍司明,刻意地转过身,面向楼梯间窗口,问:“那你晚上睡在哪儿?” “在这间病房。”霍司明指了指楼梯间正对着的一间病房,那里的门正开着,露出里面的一角沙发。 换班的护士走过楼梯口又拐了个弯,才叫窦泽稍稍松了口气,那边霍司明又要靠过来,他便伸手阻了,道:“你别再来,我会忍不住揍你。” 霍总这才抄起手,唇角忍不住笑,道:“那我叫你揍,你再给我抱一抱,好不好?” “……”窦泽不接他的话茬儿,岔开道:“你怎么把医院当宾馆了似的?” “你担心伯父,我担心你。”霍司明拉着他的手,说:“我们屋里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