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湖与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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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湖与柳 虽然摆脱了奴才身份,但白茸还是过得小心翼翼,每日见了孙银仍习惯性低声下气,而孙银则依然趾高气昂。他见过太多像白茸这样的人,被临幸同时也被遗忘,然后在角落里寂寞等死,因此根本不把这事放在眼里,他甚至不理会该有的上下尊卑,还是像以前一样指派白茸干活。 一天,白茸正站在椅子上用鸡毛掸子掸房梁,旼妃突然来了。 “你在干什么?”竹月问。 他从椅子上下来,说:“司舆说房子脏了,让我扫扫。” 旼妃皱眉:“你现在是皇上的美人,可不再是尚寝局司舆司的宫人,要时刻谨记身份。” 他低头随旼妃走出,看见孙银跪在地上。 旼妃居高临下道:“皇上的美人,你也敢指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竹月把掸子往地上一扔,扬起一堆土。 孙银本以为白茸被晔妃打了,即便是入了册也不会再有什么前途,哪知又来了另一尊大佛罩着,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磕头如捣蒜。 “看在你这么多年尽心办事的份上饶了你,自个儿掌嘴三十,好让你这张嘴长长记性,别什么人都敢使唤。” 在司舆司里,司舆孙银便是这一方天地里的王,从来只有他打人的份,哪儿挨过打,可此刻跪地上啪啪扇起自己来毫不含糊,每打一下,肥嘟嘟的身体便是一颤。 旼妃挽住白茸道:“今儿个天气好,你陪本宫去花园走走。” 远离了清脆的巴掌声,白茸吊着的心渐渐放下来,脚步也轻快许多。 旼妃道:“现在你是美人,走路要挺胸抬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缩头缩脚。” 白茸连忙挺直腰板。 旼妃又让他来回走了几步,指出仪态上的不端庄,他用心记下,一一改正。等他做得差不多少时,旼妃带他到御花园:“今日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他自知当不起这个请字,欠身说道:“有什么事请吩咐,奴……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哈哈,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会儿皇上、晔妃和昀妃会到湖边散步,你坐在石头上,皇上若问话,你就随机应变,务必让他为你停留。” 昀妃……云华帝国最尊贵的后宫之主。 上次一个晔妃就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又多了昀妃,光想想就不寒而栗。“我身份卑微,也没有倾城之姿……”他害怕道。 “放心,皇上既然临幸你,就必然看中了你身上的某些地方。” “可湖边那么大,他们要是走别处……” “不会的,皇上一定会往你那里看。” “皇上问话,我说什么呢?”他急道。 “随便啊,他怎么问你怎么答。”旼妃笑了,“皇上对后宫之人还是很温和的,就算答不出来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 旼妃随手拔下根簪子,插到他头上:“去吧。” “我真的……晔妃和昀妃都是倾城倾国,皇上又如何会正眼看我!”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旼妃不以为然:“皇上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换个清淡的口味也是正常。这事你要做好了,咱们亲如家人,要是办不好,就到阎王爷那喝茶去。”说完,摇曳身姿走了。 白茸被最后一句吓住,揣着忐忑挪到湖边,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望着湖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预想出无数对话场景。 不多时,远处传来阵阵说笑,一开始听不真切,可慢慢地就能分辨出一些词汇。他偷偷斜眼看,一队人浩浩荡荡正往他这边走。 心跳突然加快速度,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站起来想跑开,可一抬眼就发现旼妃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勇气瞬间熄灭,他又坐回去,一动不动。 说笑声又近了些,他藏在树后偷看。 走在最前面有三人。中间的自然是瑶帝,左手边是晔妃,右手边是个身材高挑的人,他不认识,料想应该是昀妃。 他心虚地缩缩身子,实在不知该怎么吸引他们的注意。这时,忽听一个声音说:“陛下,柳树都发新芽了,要不要裁一枝回去插花瓶里?” 说话声耳熟,是瑶帝的近侍银朱。 他心里咯噔一下,好似明白了什么。果然,银朱朝他躲藏的柳树走过来,折了条柳枝,然后顺理成章地对他道:“这不是白美人吗,皇上来了为何不见驾?” 他连忙起身,来到主路上,跪在三人面前。 “白美人?”瑶帝想了想,用眼神询问银朱,后者用口型提醒:“草地……” 瑶帝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你。” 晔妃讥笑:“粗使宫人就是皮糙肉厚,几天功夫就能活蹦乱跳了。” 瑶帝不解:“怎么回事?” 晔妃答道:“前几日他不懂规矩,我教训了几板子。” 瑶帝拉住晔妃的手,满眼宠溺:“你呀,就会欺负新人。”然后又对白茸道,“行了,平身吧。” 白茸站起来,才看清昀妃的眉眼。五官端丽,眼妆精致,看着年岁比晔妃大,约摸三十上下,穿着黑色缎面长袍,胳膊挽着瑶帝,嘴边的笑容就像春水融化了冰雪,让人心里暖暖的。一开口,声线带着醉人的风情:“你在这干什么,专门等皇上?” “不是……”他垂下头,刚才想好的说词在见到瑶帝的刹那全忘了,“我……我……” “说啊!”晔妃催促。 “我……有个镯子掉水里了,正想着怎么捞上来,没注意皇上来了。” 昀妃被逗乐了:“湖这么大,要怎么捞,下面全是泥,掉进去就沉底儿了。” “……” 瑶帝对银朱说:“回去记着,从库里给白美人挑个银镯子。”然后又对白茸道:“以后别在湖边坐着,危险。” “陛下,咱们走吧。”晔妃催道,“我的月华宫里已经备下早春宴。” 瑶帝刚要往前走,一阵微风吹过,白茸的长发随风飘荡,腰带也随之扬起,和瑶帝腰封上的丝绦互相碰撞。白茸唯恐冲撞瑶帝,伸手抓住腰带,却不料手腕旋即也被抓住。他吃惊抬头,瑶帝正笑眯眯看着他。 “你们先走吧,朕还有事。”瑶帝冲晔妃笑道,然后让白茸跟着他到柳树底下。 银朱心知肚明,对昀晔二妃道,“两位主子,请回吧。” 晔妃一看见近侍们拿出黄帷帐就知是怎么回事,不甘心地跺脚走了。昀妃什么也没说,面带微笑也走了。 瑶帝此时已经顾不得昀晔二妃,也顾不得有没有帷帐,满脑子都是精虫,把白茸抵在树干上,一把扯下裤子,抬起他的一条腿就是一顿猛冲。 白茸只觉得脸上发烧,从没这样羞耻过,想挣扎又怕弄伤瑶帝,只能努力站稳小声哼唧呻吟。 瑶帝那东西本就硕大,又朝天翘着,角度力度正合适,抽插得极为顺畅,一次又一次把白茸顶上天去。白茸后背蹭着树干,全身力量只压在一条腿上,小穴边缘的嫩肉像是被烧红的锯子拉扯,火辣辣的。他闭上眼,害怕一睁眼就流出泪来。 顶送来的更猛了,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渐渐地, 白茸感觉不到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爽,每一次短暂的分离带给他的不再是解脱而是渴望,他渴望再次被裹挟,被持有,被引领着扶摇直上。 过了很久,身下的律动减慢,他发觉自己被搂在怀里,而他的手也正挂在瑶帝脖子上。瑶帝身上很香,他从未闻过这么芬芳的香气,不浓郁却直入心脾,仿佛沐浴在百花丛中。 瑶帝勾起白茸的下巴,说道:“原以为这次你又是哭哭啼啼,不想已是乐在其中。” 白茸脸红透了,他也不知这是怎么了,但就是觉得这种事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他捡起衣服裤子穿上,又服侍瑶帝穿戴好,拘谨着站在原地,低头不语,暗自希望这番表现可以让旼妃满意。 “你现在住哪?”瑶帝出围帐时问。 他回答:“尚寝局司舆司。” “为什么还住那?”瑶帝有些不满。 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出,这时银朱上前一步插嘴道:“陛下,尚仪局的人还在安排。” “你再委屈几日,朕给你个好地方。” 白茸目送瑶帝离开,再寻旼妃却找不见了。他忍住后面不适往回走,一路都低着头,脑子里回想刚才的激昂,心中竟起了些许雀跃。走进尚寝局司舆司时冷不防撞到个人,他定睛一看,孙银正顶着满是巴掌印的肿脸对他笑。那模样比哭还难看,他下意识往回退一步,孙银哈着腰做了个手势:“茸小主快请进。”接着亲自端茶倒水极为殷勤,就差没把他叫爹了。 临睡前,已经搬出去另住的阿瀛过来看白茸:“你怎么又闷闷不乐了?” 他摇头:“没有,就是累了。” 阿瀛道:“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痛快。” 他看了阿瀛一眼,语气苦涩:“我兴许是离不开皇宫了。” 阿瀛叹气:“离不开就好好活下去吧,打起精神来,人这一辈子在哪儿不是过,在宫里挣一分荣耀,也不算白活一场。” “你真这么想?”白茸道,“前些日子你还说外面比宫里好。” “彼一时此一时。”阿瀛抿嘴,眼望烛火发呆,过了很久,他突然道,“你现在是主子了,我再帮不上你了,以后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白茸道,“就算离开司舆司,我也会想念你回来看你的。” 阿瀛道:“不,你别回来,心里想我就行,主子和奴才还是不要掺和一起,否则会有闲话。” “你这是怎么了?” 阿瀛摇头:“我只是有些……唉,也没事,就是你离开之后,谁给我收拾屋子呢,哈哈哈。”他忽然笑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天后,白茸接到旨意,瑶帝封他为常在,赐住毓臻宫。 此令一出,后宫便炸了锅。 最先跳脚的自然是晔妃,摔了很多东西,还打了晴蓝几巴掌,后悔听他的鬼话没有把白茸直接打死,然后赶紧来到昀妃的碧泉宫里商量对策。 昀妃刚起床,正坐在妆台前梳头发,见他来了,屏退身后的近侍章丹,把梳子往旁边一递。晔妃马上会意,接过来一下下梳。 昀妃半闭着眼睛道:“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我也听说了,一个粗使宫人能掀起什么浪,瞧把你慌的。” “哥哥可不要小看白茸,别看他长得只是中上之姿,但那双眼睛会勾人,皇上的魂都被他勾去了。” 昀妃睁眼,从镜中端详身后之人,说道:皇上还有魂儿吗,要有也都被你勾得渣都不剩。” “呃……这都是哥哥的提携……”晔妃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 昀妃微微一笑:“好了,不要自乱阵脚,不过是小小的常在,碾死他还不是跟碾死个蚂蚁一样容易。” “哥哥说的是,那我……” “你自个儿看着办吧,找个辙,或赶出去或打杀了,都随你。”昀妃从妆匣里找出一副首饰,让晔妃给他戴上,“要说这梳妆打扮的事,还是你服侍得最舒心。” 晔妃笑了。 *** 旼妃在昙妃的思明宫里做客,手捧着茶碗却不喝,得意道:“仲莲那狐狸精现在一定要气死了,他最看不得别人得宠,听说早上一起来就赶去碧泉宫。” 昙妃站在一盆金桔前,用剪子剪去干枯的叶子,慢悠悠道:“这几年他确实嚣张,是该打压一下气焰,可你也要小心,千万不要引狼入室。” “不会的,皇上就是新鲜几天。” “我看未必,独居毓臻宫,这说明皇上存了长久的心思。”咔嚓几声,三枚果子也被剪掉了。 “说起来为什么是毓臻宫,那里偏,听说还闹鬼。” “你怎么也信起鬼怪之说?” “不是我信,是很多人都在传,毓臻宫曾经失火烧死不少人,后来就总有人听见里面传来动静……” “你呀,成天就知道打听些八卦流言,那事早就澄清了,不过是因为没有修葺里面住了一窝野猫,一到晚上发出些叫声响动,结果以讹传讹。” 旼妃将茶喝净,说:“就算是这样,那也晦气。” “现在修好后比之前更华丽了,早就看不见当年的影子。当然偏是偏了些,可也有好处,清净,随便皇上怎么玩。” 旼妃走近,拿起一个金桔:“好好的果子剪掉多可惜。” “不可惜,盆景讲究布局,该去掉的就得去掉,要是都舍不得,可养不出好看的模样。” 旼妃看了眼窗外晌午的日头,打个哈欠,坐回椅子,水葱似的手指撑住脑袋就要闭眼。 昙妃羽睫微闪,指着边上的罗汉床道:“困了就上床歇着,在椅子上怎么睡,练打坐吗?” 旼妃从谏如流,甩了鞋子脱掉外袍,侧着身子卧好:“被子呢,就让我冷着?” “懒死你算了,就在脚底下都不愿自己扯。”昙妃嘴上嫌弃,却还是给他盖上,“你先睡,我过会儿陪你。” *** 当天晚上,瑶帝来到毓臻宫,白茸此时已经焕然一新,水蓝色的锦衫,外罩天青色长褂,长发披肩明媚动人,被人搀扶着盈盈一拜,看得瑶帝口水直流。 瑶帝迫不及待地把人揽在怀里乱亲乱啃:“美人……” 白茸就这样被裹挟着上了床,双腿被高高架起,露出还未消肿的小穴。瑶帝懒得做前戏,掏出阳物撸了几把,就直直送出去。 “啊啊啊啊啊……”白茸一声尖叫,感觉要被捅穿。 瑶帝将这叫声视为臣服的表现,更加卖力抽动,弄得白茸一阵酸麻,连心尖都是酥软的。 “皇上,皇上轻些吧……啊啊……” 瑶帝兴致正浓,将白茸身子立起抱在怀里,耳语道,“小东西这就求饶了?”说罢不等白茸回应,腰部用力上挺,巨物往更深处顶去。白茸未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情事,还未来得及叫唤便被这一飞冲天的快感直接激晕过去。 等他醒来时,下身酸痛不已,而瑶帝就伏在身上,冲他咧嘴一笑:“美人真是娇弱,这么快就不行了。“说着又是一顶。 很快,白茸又晕过去。 第二天,他忍着全身酸痛跪在地上,接了第二道旨意,瑶帝赐他封号:昼。 满桌子都是赏赐,有各色绸缎,四五盒胭脂香膏还有七八套成衣鞋袜和各式首饰。他拿起其中一个银镯,样子十分朴素,光滑的面上只刻有几条枝叶似的纹路,镯子里面阴刻密密麻麻的经文。这应该就是瑶帝在湖边说的要送给他的银镯。 想起那日,除了羞臊,还稍稍有些感动。 别在湖边坐着,危险…… 他一直记得这句话。进宫多年,听了太多的斥责和讥讽,鲜有人关心他的安危,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和瑶帝并肩散步,和他拉着手说悄悄话。 憧憬一阵后,他放下镯子,让人收到库房里。 现在,他也有个服侍的宫人,叫筝儿,年纪比他小些,虽是个伺候人的,但却是一副主子做派,看他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不屑和鄙夷。 筝儿抱了东西,边走边嘀咕:“没见过世面,这点东西也至于收起来。” 他听见了,但没说话,心底也觉得筝儿说的是实话,他本就是没见过世面。而且他也知道,筝儿心气儿高不服他。论长相,筝儿唇红齿白,比他要明艳多了;论身段,那柔软的腰肢如细柳,远比他来的婀娜。从远处一看,整个人像极了那些娇弱的莺莺燕燕。这样的美人整日服侍他这个庸人自然心理不平衡。因此,大多数时候,他都让着筝儿。 *** 玉蝶宫里,暄嫔坐不住了,他根本想不到随口的一句责罚竟给白茸带来好运,颇有些给他人做嫁衣的味道。 他酸溜溜地对近侍苍烟说:“他有什么好,瘦得像麻杆,看着就硌手。” 苍烟欠身道:“圣心难测,但想来也长久不了,主子不必忧虑。” 暄嫔剑眉一扬:“不必忧虑?我之前也觉得不足为患,可他刚服侍几天就得了个封号,让我怎能等闲视之。想我进宫五年才有个暄字加上去,他凭什么几天功夫就赶上来。” 苍烟已近中年,在宫里待久了把事情看得通透,心想,有没有封号其实都那么回事儿,全是被日的,哪儿就分出来高低不同了呢。他道:“就是有封号也是常在,比不得您。” “不行,还是得想个法子弄死,我这心里才舒服。今天上午袁嫔和薛贵人凑一起说悄悄话,看我过去马上就停了,分明就是在背后议论我。” “……”苍烟犹豫道,“那要不去跟晔妃商量一下?” 暄嫔眼前一亮,对啊,晔妃主意多,又有昀妃撑腰,还没有什么事不敢做的。想到这里,他连步辇都不坐,一路快步到皎月宫,刚进屋就气急败坏道:“得想个办法,照这个速度,很快那贱人就爬到咱们头上了。” 晔妃正在给小金鱼喂食,手指捻一把细碎的点心屑撒在鱼盆里,眼睛都不抬一抬,面色平静道:“你坐下喘口气再说吧。” 晴蓝奉上热茶,暄嫔抿了一口,说:“要晋封,也该是个答应才对,怎么跳着走,直接封了常在?” “怎么封,还不是皇上说了算,就算直接当了皇后,你我还不是得一样跪拜。” “可我这心里……”暄嫔满脸不高兴,“早知这样还不如当时把他打发走,省得跪在那招了皇上的青睐。” 晔妃冷笑:“皇上已经被他迷住了,刚才还派人来说这几天国事繁忙就不过来了,我看分明就是找借口。” “哥哥快想想办法,我曾经罚过他,要是以后……” “哪有什么以后?”晔妃眼中闪过狠毒,“你过来,我告诉你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