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画傀:这一次换你进入我了
时针指向十点的时候,浴室里传来了哗哗水声。趁着胡天鸣正在洗澡,费因坐在沙发上,翻开了这本漫画。 费因对漫画不感兴趣,他不打算细看剧情,只是草草一翻。 故事始于一场收藏家凶杀案,主人公是一老一少的刑警搭档,两人为了调查凶案?来到一个挂满了各种诡异画像的三口之家,并遭遇了一连串离奇事件。 “这不是挺有意思的么?” 不得不说,陆恩的画功真的很棒,这一点就连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费因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画风很难以形容,既不能被归入唯美派,又不是写实风,而是成熟中带着一丝天真,温馨表面下透着一丝诡异。 也就是说,两种完全冲突的元素会奇妙地并存于一个作品之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看着看着,你就会觉得整个故事里边或许一个正常人都没有,这简直就是妥妥的精神污染。可与此同时,你又不得不承认陆恩在刻画情绪方面的确是入骨三分,有一种吸引着你不断看下去的魅力。 或许这就是他的作品让人欲罢不能之处吧? 毕竟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外表如此清新温柔的美少年,竟会画出如此诡谲的故事? 不知不觉中,这本书已经被费因翻到了最后一页。 就在这时,费因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响,他抬头一看,发现是胡天鸣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胡天鸣正在洗澡,无法接电话。费因走过去一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本地的陌生电话号码。 费因心念电转,果断按下了接通键。 “喂?”费因说道。 隔了半秒,对面传来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请问,这是胡先生的手机吗?” 听到声音的瞬间,费因眼前一亮。不会有错,这就是陆恩的声音。 “是的。”费因拿起手机,取消免提,凑到耳边,“小胡现在在洗澡,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我可以代为转达。” 陆恩先是一怔,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说道:“费医生?你是费医生,对吗?” “是我。”费因微微一笑,“能被陆老师记住,鄙人实在深感荣幸。” “您可真厉害,一听就听出来是我了吗?”陆恩话音腼腆地说道。 “不,只是小胡向我提起过你,他说今晚你有可能会给他打电话,让我帮忙留意着。” “原来是这样……”陆恩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个人的事,还要麻烦两位……” “不要说麻烦,是我们巴不得你来麻烦我们才对。”费因压低了声音,“陆老师和我们是有过一饭之缘的。如果您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和小胡都不会坐视不理。” “其实关于这件事,正是我这次打电话来给胡先生的目的。” 终于要切入正题了吗?听到陆恩这么说,费因也挺直了腰背:“您请说,我洗耳恭听。” “麻烦费医生帮我转告胡先生一句话,”陆恩深深地吸入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最后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遭受暴力,也没有遇到任何困难。” “你说什么?”费因迟疑了半晌,像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似的。 “我不知道胡先生是从哪儿听到了什么消息,但我想明确告诉他的是,我很好,既不需要帮助,也不需要拯救。” 一口气说出这句话之后,陆恩也不给费因反应的机会,说了句“就这样,再见”,便要挂断电话。 “等一下!”费因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叫住了他,“陆老师,能不能听我说完再挂。” 对面沉默了片刻,最后才缓缓开口:“您说。” 费因字斟句酌地说道:“很抱歉引起了您的误会。其实,我们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帮助谁,拯救谁。” “不是?”陆恩显得有些困惑,“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说,如果我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们不会坐视不理?” “对,我们的确不会坐视不理,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会像网络上那些自诩正义的键盘侠,用人肉或者网暴的方式去处决自己看不惯的人。更不会一边说着理解万岁,一边居高临下地对受害者指指点点。这样的做法,我不仅不赞同,甚至相当厌恶。” “费医生,对不起。”一听这话,陆恩语气显然缓和了下来,“我也不想草木皆兵,实在是因为最近这样的事太多了,我都快成惊弓之鸟了。如果刚才我说了什么冒犯的话,请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怎么会往心里去呢。”费因也松了口气,顺势安慰起他来,“我从来不指望自己能够拯救谁,或改变什么。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需要发泄的时刻。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树洞,或者垃圾桶也可以。如果我的微薄之力能够帮您稍微缓解一下精神压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说得对……”陆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最近事太多了,我或许是需要一个抒发口。” “这不就对了?所以陆老师,您要是有空可以来我们诊所一趟,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当面聊一聊。” 费因说这话的时候,胡天鸣刚好从浴室里出来,正光着上半身,一身的水气。他一走到客厅就看到费因正握着自己的手机讲电话,瞬间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费因转过身来看着他,嘴角微微一翘。 “对了,咱们诊所最近还养了一只黑猫……对,他不怕人,随便摸都可以……按摩肩膀?当然可以,我让小胡来给你按……会,他当然会,他什么都会。” 尤其是说到最后这一句“他什么都会”的时候,费因还冲着胡天鸣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哈!?”胡天鸣更是满头问号,莫名其妙。 “嗯,那好,我们后天下午四点见。” 费因手机一挂,胡天鸣就踩着拖鞋啪啪啪地冲了上来,一把抢过手机说:“你干嘛用我手机?你刚刚在跟谁讲电话?按摩又是什么鬼?” “还能是谁,当然是陆恩了。”费因伸了个懒腰,“你放心,他已经被我搞定了。” “搞定?他愿意来诊所了?” “是啊,不过刚才真的好险,差点就被他给一口回绝了。”费因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他在私底下也压根不承认自己被陈泽家暴这件事。” 胡天鸣抓了抓湿漉漉的脑袋:“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他对我们还不够信任?” 费因耸耸肩:“或许是,又或许有别的原因。总之后天他一来,一切就会见分晓。不过在那之前……” 说到这里,费因盯着胡天鸣那湿漉漉的上半身,晶莹的水珠密布在匀称结实,起伏有致的肌肉上,被小麦色的肌肤这么一衬托,更显得耀眼夺目。 感受到费因上下打量的视线,胡天鸣不禁退后一步,心里发怵。 “你……你要干什么?” “我得先好好培训你一番。”费因说。 “培训?培训什么?”胡天鸣一头雾水,“该不会又要拉我进那个什么精神空间吧?” “你也很想再进去重温一下那种感觉,对不对?” “我不是!我没有!” 胡天鸣号丧似的转身就跑,却被费因从背后一把勒住了脖子,不由分说地拖进了会议室里。 会议室是距离玄关最近的一个房间,胡天鸣第一次来诊所的时候也到过这里。 后来胡天鸣发现,与其说这里是会议室,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集会议室、实验室、病房于一身的多功能工作室。 被一面屏风隔开的两个空间里摆满了各种胡天鸣叫不出名字的仪器。费因有时候会把自己关在这里闷头作业,一关就是一整天,也不知到底在捣鼓些什么玩意。 一进房间,费因就扔给胡天鸣一样东西。胡天鸣接过一看,是一个眼罩。 胡天鸣还在好奇打量,费因已经在一个躺椅上躺了下来,冲着胡天鸣懒洋洋地喊了声:“过来。”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胡天鸣一头雾水地走到他身边。 “这是可以让你进入我的精神空间的工具。” 胡天鸣傻眼,指了指自己:“我?进入你的精神空间?” “没错。”费因一手支着太阳穴,故意用一种引人遐想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上一次是我进入你,这一次换你进入我了。” 胡天鸣一听这话,那一天两人在精神空间里干的那些荒唐事就一下子涌入脑海之中,羞得他满脸通红。 “什么你进入我我进入你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本来就是,我有说错吗?”费因说着悄无声息地握住了胡天鸣的手,“我之前也跟你说过,精神状态是因人而异的,脑子单纯的人的潜意识要好进入一些,比如你。” “确实是这么说过。”胡天鸣被费因十指交缠地抓住了手,一时间有点紧张,“喂,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 “我这是在手把手教你。要想进入我的精神空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初学者。” 费因手猝不及防地一拽,胡天鸣就一个趔趄,趴在了他身上。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费因的发梢在胡天鸣的鼻尖动来动去,挠得他差点忍不住打起喷嚏。但比起这个更要命的是,胡天鸣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来了,他很害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费因听见。因为两人的胸膛贴得如此近,就算被听见也完全不奇怪。 “你在紧张什么?”费因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胡天鸣强自镇定,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gay。”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费因忍俊不禁,“抱歉,都怪你表现得太直男了。” “这怎么又是我的错了?”胡天鸣闷闷开口。 费因的笑容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撩着他的心尖,令他如坠云雾,恍若梦中。 “费医生……” “嗯?” 胡天鸣望着他:“其实……你长得还挺好看。” 费因大方点头:“嗯,我知道。” 胡天鸣一脸无语:“你怎么不按理出牌?就不知道谦虚一下?” “比起谦虚,我认为实事求是才是人类应该追求的美德。”费因回答得理所当然。 胡天鸣转念一想:“有道理。那我能实事求是地说一句话吗?” “请说。” “说实话,你的脸、你的身材全都长在我的性癖上,所以我们两个孤男寡男的抱这么紧地躺在一个密室里面是很危险的。” “那如果是这样呢?”费因将眼罩套在了胡天鸣的脸上。 那一瞬间,胡天鸣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他似乎感觉到眼部的穴道产生了微弱的酥麻感。 然后,他的双手轻轻地移动到了费因的脸上,或者确切说,是被引导着覆上了费因的脸部。一开始,他摸到的是一根导线,顺着细长的导线,他的手渐渐来到了费因的眼窝,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手掌下微微颤动。 胡天鸣越发地口干舌燥起来。 “费医生,咱们……这是在干什么?” “嘘,别说话。”费因的声音很轻,很舒服,“摒弃心中的杂念,不要让多余的脑电波干扰神经传感器。接下来,一切按我说的去做。” 胡天鸣乖乖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