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 日月既往,不可追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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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竹园,书房。 白桉跪趴在白夜的书桌下面,几个金属的夹子分别咬住身上各处的敏感点,又被一条金属链串联在一起,与反缚右小臂的铐子勾连起来。 他的右手的贯穿伤还未好全,被白夜用这样的姿势强行束缚起来,虽然可以避免牵扯伤口,但也打破了这具身体的平衡。 本该由右肘分担的重量在这个姿势的规则里,被重新分配给双膝和左肘。三点同时承受着超额的配重有些不稳,每一次抖动都会牵动身体各处的夹子,拉扯起咬住的敏感点。 白夜双腿搭在白桉的脊背上,低头在做白氏明年的企划和战略方案,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报表在屏幕上滚动切换,他蹙着眉看着,不时在平板上整理归纳。 白氏资本涉及的产业复杂,横跨的领域极广,一天之内规划全盘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白夜将第一季度的策划案起草完毕之后,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揉了揉太阳穴,靠回了椅背里,目光垂落,看向在下方浮着薄汗的白桉。 白夜搭在他身上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抖着,带动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不知道是不是惩罚他这个不怎么合格的脚垫,白夜时不时便会刻意去撩动他身上的链子,让这些缀着的链子夹子碰撞,发出金属的清脆声,再次增加了维持身体的平衡难度。 白桉身体微微颤动着,尽职尽责伏在地上。他膝盖有些发青,红肿的后穴里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却没有露出半分呻吟,连呼吸都是轻轻的,几乎微不可闻。 然而这样的乖巧并没有获得乳尖、分身、腰窝上的金属夹子的怜惜。它们串联在一起,借着白夜的动作,为虎作伥,反而更加肆意地虐待起他脆弱的部位,驱迫他发出破碎的呻吟。 “桉儿,这是明年第一季度的,再做一份出来。”白夜说着把平板放到白桉面前,又拿出来一叠白纸和钢笔一并递给了他,“用手写,做完准你起来。” “是,主人。” 白桉嘴上应着,心下却是一凉。右手被束了起来,左手并不是他的惯用手。随着左右生涩的活动滑动起平板上的策划案,全部身体的重量再一次向双膝压去。他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没有拒绝的权利,他草草浏览了一个大概,目光里又缠上几分哀切。上百页的方案,其中夹杂着图表数据,心底一片苦涩。 其实白夜并非刻意为难他,这样的要求是要白桉尽快熟悉左手作为惯用手的生活。他眼中还流动着自责和愧疚,收回了架在白桉身上的脚。 “主人,这样大的资金流注入欧洲板块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桉儿觉得这样的方案总部那边应该不会通过的。”身上的力道撤了下去,膝盖承受的压力减轻,再次回血胀痛,顾不上身体上细碎的折磨。白桉只是大致扫了一眼白夜给的策划,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桉儿再仔细看看。”白夜手肘支在膝盖上看着下方的小奴隶。 白桉目光落在资金链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措出声,倒吸一口凉气,倏然抬头看向白夜,“主人,您这是要……” 白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白氏资本进入了瓶颈期,董事会的老东西们畏首畏尾什么也不敢做,是舒服日子过得太久了。白氏到了如今的位置如果停滞不前,便会成为竞争对手眼里待宰的肥羊。既然已经被推到了风口,那我为什么不去搏一下浪尖?” “这样的激进的方案就算是父亲重新掌权提出来,董事会也未必会高票通过。因此,我将资金流直接拿出,另起一个项目去运作将欧洲的市场整合收拢,之后再纳入白氏,那群老东西又能说什么?” “至于这笔资金以什么名义拿出来,如何从那群老东西眼皮子底下拿出来,瞒天过海和偷梁换柱的事,就交给桉儿了。” “是,主人。” 白桉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认真看起白夜疯狂的计划。他从不违抗白夜的决定,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帮白夜做假方案给总部看。只是这次方案涵盖的点面太多,一个疏漏可能导致满盘皆输,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正欲提笔。 “还有个事。”白夜抬脚踩住他的左手示意他先停下,“桉儿弄完这些去帮我挑个公调的奴隶,过几天调教师大会用。” “主人……”白桉手中的钢笔落到了手指下,和白夜的鞋底一起施压,将他的左手直接夹得有些钝痛,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白夜,“主人要什么样子的奴隶。” “桉儿看着办吧。”白夜玩味的看着白桉僵硬的身子,故作低沉道,“挑个好用的就行。” 给白夜挑奴隶这样工作向来是白桉做的,甚至每年的商品奴都是白桉亲自去挑好再带回澈竹园。对这样的任务,他是再熟悉不过的,只是不知为何,今天他心底流转起一阵阵酸楚。 他有些莫名地紧张,想要蜷起的手指被白夜的鞋展平压在地面上。轻轻挣扎了两下发现动不了,心底竟然又笼罩上一层委屈的意味。 他不想去给白夜挑奴隶。 “主人……”白桉伏在地上的声音闷闷的,痛楚从指尖传来淌到他心房,反而激出来更多酸意,“主人为什么不用桉儿呢……” “为什么要用桉儿呢?”白夜倏然加了脚下的力道,意味不明地反问。 钢笔和鞋面夹着他的骨节,痛得他闷哼一声。忍着骨骼即将碎裂的痛,再次抬头看向白夜,眸子里带着明晃晃的期许,话语里却夹着一丝怯懦。 “因为桉儿是最好的奴隶,他们都没有桉儿好用……”白桉没什么底气,心底的玫瑰肆意疯长,带着幼嫩的刺刮蹭着他心房,酥麻的痛楚混着酸意袭来,却还执拗道,“桉儿还跟了主人两年,会比他们好的……” 不顾身体各处链子的牵扯的撕裂感,他再一次将泛滥的玫瑰塞回心底,俯下身子去亲吻白夜碾在自己左手上的鞋。他舔得认真,极尽虔诚地讨好着让他痛苦的罪魁祸首。 白桉的小心思被看得透彻,白夜轻蔑地笑了一声,卸了脚下的力道,借着白桉俯身的姿势用鞋尖挑起来他的下颌,盯着他涌动着爱意和占有欲的眸子,“桉儿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目的达成,白夜抬脚将白桉的脸甩到另一边,继续道,“先把文件给我做出来,证明给我看,桉儿是不是真的比他们好用。” “是,主人。” 白夜没有正面答应他,但白桉揣摩着他话语间的意思应该是同意了。又一次蒙混过关,劫后余生地吸了一口气,左手本就不太灵活,此刻又有些红肿。他吃力地拿起笔,将心思重新放到面前的企划上。 —————————— 悠闲的午后总是过得飞快,落日余晖从窗栅打入书房,落到书桌下轻微颤抖的人影身上,只透射出祥和与温情。白桉终于将方案做到了最后一页,清晰的计划按部就班展开,条理清晰挑不出疏漏,没人能看出这份保守的方案下还隐藏着一份激进左倾、疯狂贪婪的计划。 白桉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将白止卿的野心包装成一份无害的方案,他完成最后一遍校对审阅后,目光落在文件底部的签名上,那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是他主人的真正的名字。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左手,鬼使神差地用指尖顺着行笔的方向描绘起来,心底默念白止卿三个字的音节。 这是白氏资本的文件,落款自然是白止卿的本名。白桉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主人的签名,只是今天他偷偷描绘着这个名字,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流转起来。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 倏然间,白桉的指尖停下,泪水在眼眶中满溢,模糊了他的视线。 -白桉是你今后的唯一的名字 -交给我你设法保全的一切,我宽恕你的罪孽。 -我赋予你爬出这泥潭资格,你须要向我上交你的心魂。 -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回答,你的答案对我毫无价值,并且,你也没有被给予拒绝这场交易的权利。 -从现在起,交易生效,希望你早日达成,合作愉快,0259 啪嗒—— 眼眶终究是无法承托住满溢的泪水,泪水断了线一般下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可泪水没有带走他心中的情绪,却让他模糊的视线清晰了起来。 交易、契约、合同……神明在宣读交易的内容,那是神喻。 两年前,神明用一支笔,不计代价,勾去了他罪业深重的前半生;用一份契约,不计前尘,宽恕了他的满纸荒唐的曾经。 他终于看清楚了合约上的字,看清了那扉页上狷狂恣意,笔走龙蛇的名字。 不是白夜,是白止卿。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那不是什么云海涯的合同。 那是白止卿单方面强制开启的交易,那是一个不计报酬和代价的交易,那是和一个奴隶共享一生的交易。 那是白止卿的婚契。 “主人……” 白桉倏然起身生生挣脱掉了身上的金属夹,敏感的地方被折磨得饱胀充血,随着这样的撕裂般的力道渗出了血丝。而身体的主人仿佛感受不到痛楚一般,挣扎着爬到了白夜的腿间,左手拽着白夜的裤脚。 “主人,交易……桉儿,想起来了……和主人的交易,桉儿记起来了……” 白止卿刚刚回完一个邮件,感受到桌子底下小奴隶的失控,放下手上的工作,目光落了下去。 白桉的一只手被拷在身后,只剩一个小夹子倔强地咬合着乳尖边缘的嫩肉,红色的乳尖被夹得泛白,带着全部的金属链坠在下面摇晃。而他却像感受不到一般,拽着自己的裤脚不停地磕着头,语无伦次地说着些乱七八糟的话。 白夜起身半蹲了下去,抬起他满是泪痕的脸颊,声音有些稳不住,他神色复杂,里面涌动着一些莫测的悸动和侵略,他盯着白桉的眼睛。 “桉儿,全部都想起来了吗?” “是,全部都想起来了。”新涌出来的泪水再次流下,白桉闭上了眸子。 白夜抬手取下了白桉身上的夹子,随手丢到了一旁,又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脚边的白桉。 “奴隶,你要履行交易吗?” “是,主人。” “交给我你设法保全的核心。” “主人……桉儿……” 是爱吗?白桉被自己心口长出的玫瑰溺毙,浓郁的玫瑰香浸得他有点头昏脑涨。 他可以将心头的万亩玫瑰连根拔起,带着血肉一起献祭给神明。但他无法说出萦绕其中的爱意,他没有办法将自己交付给神明。 神明要他献祭设法保全的核心。 他其实有些不清醒,但是他敏锐地意识到沉睡在自己心底的尽头的核心,并不是由破碎灵魂拼凑出的爱意。 那是一个黑洞,是一个深渊,是一片苦海。它涌动翻滚,能容纳世间一切破碎荒凉。他不敢将这样的核心交付给神明。 他想起孤儿院里滑落的下衣,想起高楼之上的泣血诅咒,想起那个叫他桉哥哥的少女。 他的核心,是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不敢去直视的罪孽。他不配得到宽恕。 “你拥有延迟交易的权利。”白夜看着沉默颤抖,自我挣扎的白桉,心中的波涛反而平息了下来,他将地上的人轻轻抱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桉儿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白桉的身体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靠在白夜的臂弯里,木然地睁着双眼,泪水无声地涌着,他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白夜没有赋予白桉拒绝交易的权利,但从交易开始的那一刻起,白桉便拥有了掌控这个交易的一切权利。 包括延迟、违约和取消。 能让白夜一次次让步的,并不是白桉用无法言说的过去给自己铸就的囚笼,也不是白桉以有罪为借口的逃避和作茧自缚。 剔肤见骨,剥茧抽丝,拆开一个奴隶自设的囚笼对白夜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可当这个奴隶是白桉时,白夜便再也提不起鞭子。 他搂着白桉的身子,带着极致的温柔深深地吻了下去。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本就是不可追赴,过去的事情无力改变,若是时间可以缓解白桉心底的痛苦,他又何必给白桉制造新的伤口以痛止痛? 他等得起。 此刻吻着白桉的并不是白夜,而是白止卿。 白止卿对白桉,除了那份奋不顾身的爱意以外,还有不舍底线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