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白华恢复他的意识控制权时，时间尚早，还未褪去余夜的天依旧昏暗，几团云乱絮状地填充在城市上空，把这里搅扰得一片混沌，就如白华现在一团乱麻的脑子，他在努力回忆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记忆里只有些模糊不清的碎片，还有快感——习惯清醒的人在放弃理智时会有近乎自我毁灭一般的快感，这种快感被称之为“堕落”。白华猝然惊醒，残存的睡意瞬间全无。

    “醒了？”文森特站在床头柜旁边鼓弄什么，他没看白华自顾自在手里拿着某个东西在手臂上反复缠绕。

    白华闻到了碘酒的味道。

    “我家的狼崽子昨天晚上可是凶残至极。”文森特带着轻佻的笑单膝跪在床上再次把白华笼罩在身体下面。他只穿了件舒适宽大的居家裤，白华轻而易举在他赤裸的上半身，尤其是肩、背和手臂，看到了七横八竖的抓痕。

    “别看了，你弄的。”

    白华气鼓鼓地盯着文森特，活脱脱一只被占便宜但又无可奈何的炸毛狼崽。文森特喜欢的不得了，一颗充满恶趣味的心止不住地冒坏水。他不露声色地坏笑，低下头贴着白华的脸在他耳边边蹭边轻声道，“你昨天晚上哭的时候可爱极了，心口不一又别扭的小朋友。”

    “文森特，闭嘴！”

    白华大怒从床上弹起来就要跟文森特搏斗，但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小狼崽的身体状态不能跟上他的野心勃勃。白华轻而易举就被文森特掀翻并摁倒腿上。

    文森特在白华熟睡的时候给他套了一件衬衫，而现在，这件遮羞布非常不义气地顺着白华的脊背滑下来，堆积在白华的腰身让他的臀腿全部暴露在外，白皙的身体上遍布文森特留给他的爱痕。白华被文森特捏住的右手手腕反压在身后，另一只手因为两人体位原因既碰不到文森特也挡不了自己的屁股，只能憋屈地成为平衡身体的支撑点。

    “文森特，你他妈…”

    “啪！”响亮的巴掌无情扇在狼崽好几个月没挨过揍的屁股上。文森特身为训诫师的气势已经根植在白华的骨子里，一巴掌落下来，扑腾不停的白华老实了许多。

    “我见到你第一天就要求过，不许说脏话。”文森特厉声训斥的同时给了手下小人一巴掌。

    那是一如既往的熟悉感觉，白华紧贴在文森特怀里，忍耐男人用宽大的手掌责罚自己。不过不同以往的是曾经他和文森特之间还有衣物保持距离，而现在他们皮肤紧紧相贴。那是独属于文森特的，带有征服意味的体温，初次触碰到尚觉温凉，久而久之却愈来愈烫。

    说来有趣，白华在今天之前从未见过文森特有一点裸露乃至衣衫不整，他甚至一度以为这个男人是不是连睡衣都板板正正。衣服，保证了他们从前微妙的距离。

    但在昨天放纵之后，白华完全掌控了自己的意识的现在，他被文森特以一种极为亲昵的方式圈在腿上。他触碰了文森特的皮肤，文森特也同样触碰到了他。

    不排斥，一点也不排斥，甚至还有莫名的安全。就像他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尽情胡闹，他永远都会原谅自己。不过原谅之后，文森特还是会严厉又温柔地惩罚他，而他可以放肆地哭喊，会有人照顾他。

    白华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寒颤，没成想却让文森特误会为他要反抗。男人十分不悦，往上提了提让他把屁股撅得更翘。

    “啪！啪！啪！啪……”

    文森特的打击力度太大，以至于白华那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顷刻间就泛起红晕。弹软的臀肉讨好似的滑过文森特的手掌，暧昧地等待和男人下一次相遇，就像是专门为了满足文森特而生一样，白华不知道究竟是错觉还是做爱之后的变化，他觉得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身体对文森特的迎合。白华发出了他觉得丢人的喘息。

    “唔！”

    身后被巴掌宠幸的地方火辣辣得疼，疼得白华连脑子里的自我谴责都顾不上张嘴惨叫一声。文森特停顿，有些狐疑地揉捏男孩的屁股。

    “疼了？”

    当然疼，而且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给弄疼得！白华有点小脾气：“用不着你管！”

    “啪！”

    十成十的力气全打在白华的屁股上，疼得他扑腾得前窜几厘米。屁股上的巴掌印突突地跳着疼，白华挣扎反抗，说什么都要挡住自己的屁股，不准文森特轻易下手。白华忘了他在医院的承诺，回到最放松的环境里，白华暴露了本性。

    他到底是有点不服管的，哪怕身心早已经顺从了文森特，克服那股软弱之后，白华还是要本能地挑战一番。

    文森特不爽他的小狼崽任性，却不敢用力制服白华，他只好顺着白华的力道尽量不让他乱动。但他忘了，对于永远吃硬不吃软的小狼崽，任何怀柔政策都是无用功，甚至还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白华仰躺在床上负隅抵抗，受伤初愈令他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即便是已经明显感觉到文森特放水。理智告诉白华，他该投降了，但他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总让他心有不甘，白华瞅准机会抬腿横扫向文森特的腹部。

    白华是个冲动的人，仗着文森特宠爱他，更是有恃无恐的冲动。白华一心想攻击文森特，可他忘了自己刚好不久的小腿是经受不住外力作用的。文森特惊出一身冷汗，不敢躲不敢挡，硬生生接住了白华并不轻的一脚。

    “白华，你不想要你的腿了吗！你的伤刚好，还想回去住院？”

    医院，白华厌恶又害怕那个地方。动怒的文森特给白华的恐惧加成，白华吓得一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安分不少。

    连眼睛里的桀骜也驯顺下来。

    文森特盯了男孩一会，无奈地呼一口气，把白华揉进怀里，恰起他的下巴不许白华逃避，“狼崽子，你不开心我可以陪你闹，随便哄你。但是——”，男人停顿一下，“我不允许你有任何伤害到自己的行为。无论你是有意无意，都不行。你的生命，它不只属于你，还属于我。”

    白华呆呆地看向文森特，当然如果不是对方捏住了他的下巴，他应该是在盯住地面回避男人的目光。白华现在心很乱，他不想承认自己从他经历过的苦难里走出来，也不想一直软弱下去，如果他软弱不堪，文森特却是会照顾他，可白华不甘心。

    白华想要的不是迁就，不是施舍，当然也不是同情。

    “一天天的在医院里胡闹，现在回家了，该跟你算算账。趴过去，把你欠揍的小屁股撅起来！”

    文森特的命令有点露骨，白华条件反射地抗议一下，“为什么，你已经不是训诫师了！”

    “没错，我不是训诫师。但是我是你男友，以后更会是你的未婚夫，你的合法配偶！你觉得这几个身份没资格管你？”

    “文森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文森特提高音量吼出来，“我说我教训去我不明事理的未婚妻！我要揍他屁股，让他脑子清醒清醒！”

    “你！”白华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他更乱了。“文森特……”白华除了重复男人的名字以外，什么都说不出。

    “白华，你真是别扭又懦弱。你用了四个月的时间纠结有没有人爱你，现在我告诉你我爱你，而你又不敢接受。”文森特猛然把白华扯到自己嘴边恨恨地吻他，“你真是让我生气。”

    “我……”

    “快点趴过去。”

    “我不！”白华突然挣脱开文森特的手跪直身体，带着浓浓的哭腔对文森特大喊，“我不要你管！我讨厌你！你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