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蒙面英雄大肚【下】

    猛烈的拳风很快又扫来，这次魔术师没有躲避，他抬起胳膊挡住这一击，又抡起自己的拳头往前砸去。

    夜色笼罩，玻璃墙上深色的吸光材质遮蔽住最后一丝月光，两人的身形都被浓重的阴影吞没，看不清彼此的位置。

    指关节撞上了一个硬制的物体，在光滑表面上砸出砰一声脆响。

    原来这人带了个头盔。

    魔术师格挡的胳膊反手一抓，把人猛地拉近。袭击者显然没有料到他这一招，才举起的拳头一下挥空，反而被男人又狠狠砸在面罩上。

    砰砰砰！

    魔术师又重又快地挥拳，袭击者的头被包在头盔里，在不断重击下被震得嗡嗡乱响。这人挥舞着拳头反击，甩动胳膊想要挣开魔术师的控制。但是男人抓得很紧，显然是想一下把他打崩。

    袭击者又挨了几下重锤，忽然不再挣扎。魔术师知道这并不意味着胜利，反而可能是对手回击的时机，他依旧握紧了拳头，继续往那人头上打去——

    忽然，对手猛地抬起膝盖，狠狠就是一顶！

    魔术师和他靠得太紧，完全来不及躲开。男人硕大的胎腹生生挨了这一下，虽然因为距离太紧，又是情急之下使出的招数，力道不足，但魔术师还是痛得松开钳制，蹬蹬后退了两步。

    “没想到有人大着肚子来这里偷东西。”隔着面罩，他的声音模糊，只能听出是个男性。

    两个人之前靠得很近，虽然方便魔术师打出快拳，但他圆鼓鼓的肚皮也随着每一次出击一起晃动，紧身衣高强度的防弹布料一下下蹭在头盔男身上。即使硬挺的材质遮掩了孕肚柔软的触感，男人依旧能从这滚圆的弧度中猜出端倪。于是他蓄力狠命一击，估计自己的力道虽然打不掉孩子，但也能让孕夫痛得满地打滚。

    室内却没有他预想中的哀嚎。在凌乱的脚步之后，空旷的实验室很快回归寂静。

    魔术师闪身躲在一架机器背后，他高挺的孕肚受到重击，但除了打中的那一刻，魔术师的身形没有一丝的颤抖。相反，男人小心地蹲下身子，大腿必须打得很开才能容纳这颗肥硕的肚皮，但他的呼吸并没有因此凌乱。魔术师隐藏在机械背后更深的黑暗中，抽出了腰间的短棍。

    大厦构造开阔，即使堆放了不少实验器材，中间的空地也大得足够两个人打斗。头盔男两手握拳举在胸口，随时准备攻击。

    头盔男大概记得孕夫脚步声消失的方向，他警惕地环视四周，挪动脚步时不发出一点声音。

    一步。两步。

    魔术师能感觉到对手越来越近，喘息声几乎就在机器的另一侧。他故意把手臂伸长，在高处急促一敲。

    头盔男以为是孕夫在逃跑，猛地迈步，挥拳就打。

    他的铁拳挥空，重重砸在金属板上，此时魔术师也突然跃起，借着冲力抡动手上短棍。

    砰的一声，金属棍沉沉砸中头盔。

    魔术师能感觉到手和对方的头盔在一起震动，他很快又甩出一棍，剧烈的震颤让他掌根发麻。

    头盔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声，男人飞起一脚，想要故技重施，但这次孕夫早有准备，灵活地闪身躲过了攻击。

    砰砰砰！

    头盔男被打得跪倒下来，魔术师逐渐习惯黑暗的视线勉强辨认出神秘人的轮廓。他的身体线条紧致、清晰，很明显也是一个穿着紧身衣的怪胎——义警、或者是超级反派。

    魔术师认为更可能是后者。

    孕夫又掏出一个小圆片——依旧是联盟出品——打算扔出去电晕这个家伙。

    突然，一束刺眼的强光猛地划破黑暗，光线一晃，就直直对焦在魔术师的脸上。

    “啊——”

    眼球骤然受到冲击，一下迸出疼痛的泪水，魔术师大叫一声，手臂情不自禁地遮在面前。

    地上的袭击者咬着强光手电一跃而起，一拳跟着一脚，砰砰砸上男人硕大的肚皮。

    孕夫没有再叫，但他在双眼剧烈的刺痛下情不自禁地抽搐起来。

    头盔男却没有乘胜追击，他看到男人滑倒在地，双腿乱颤，以为这个大肚子的小贼就要带着他的孩子终结在这儿了。

    男人快步走回原先的地方，他们之前的打斗可能有些太过吵闹，希望没有引来——

    忽然，头盔男停住了点击鼠标的手指。

    四下一片安静，并没有安保人员急切的脚步。但在这纯然的寂静中，头盔男背后冷冷地漫上汗珠——他也没有听见那个大肚子分娩叫喊的声音。

    随手抄起桌上的棍状物体转过身去，手才挥下，玻璃圆筒就在金属短棍上砸了个粉碎。

    男人又抄起手电照去，就看到孕夫偏过头，半张侧脸上闪动着晶莹的水光，俊美的下巴湿漉漉的，上面最后一片闪亮鳞片褪去了银白的光泽，在下一个眨眼的瞬间恢复成人类皮肤的颜色。

    此时他的下半张脸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

    “该死的，是魔术师——哦啊——”

    头盔男之前可没想到魔术师会来这里——潜伏进全国安保最严密的大楼？单凭超能力可做不到这些。但惊讶的情绪没能持续太久，下一刻，一阵刺骨灼烧的电流就从他的小臂蔓延到全身。男人发出凄厉的叫喊，颤抖着跌倒在地。

    魔术师站在一旁，直到男人停止了呻吟，昏迷过去，他才转头去看亮着荧光的电脑屏幕。

    一行绿色的进度条正闪闪发光，其上是“破译成功”一串英文。孕夫四处看了看，最后跪在地上，把半个身体塞进桌下狭窄的空隙中。硕大的胎腹几乎垂荡在地，扯得男人腰身凹陷。他伸长了手，终于在机箱背后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金属方块。

    魔术师轻轻笑了一声，他算是摘了别人种下的果子吧。

    男人托着腰部缓缓挪动膝盖，直到完全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为止。他跪坐在地，锤了锤酸痛的腰部，今天还是有些使用过度了。

    里面的资料未必是他需要的内容，魔术师转头又继续浏览电脑屏幕。

    这时，地上那个头盔男却突然跳起。魔术师瞬间就摆出防御的姿势，但男人却没有继续攻击，也没有试图抢回自己好不容易破解的文件。他只是用一种快得几乎立刻就会摔倒的速度往反方向冲去。

    头盔男的脚踝让人牙酸地一折，但他丝毫没有停顿，冲着落地玻璃大窗直直撞去。

    哗啦。

    伴随一声清脆声响，头盔男飞出了窗外。

    魔术师几乎是目瞪口呆，但他没有给自己留下多少诧异的时间。因为很显然，超级反派并不是超级疯子，能让他着急想要逃离的东西肯定不怎么友善。

    魔术师一把抓过存盘收在腰带中，他已经能够听到走廊里凌乱的脚步和声音。看来守卫终于发现了动静。

    他也大步奔跑起来，手中的钩锁枪向前举起，一根钢索飞速划过不再寂静的空气。

    金属钩在窗外下落，下落。

    魔术师加大了步子，他三步并成两步，在破损的窗户边缘猛然一跃！

    黑夜中一个身影飞速地下落，他的双手已然紧紧抓着钩枪，原本垂软的钢索在他飞速下降时越绷越紧。

    魔术师荡过又一桩黢黑的大楼，他好像察觉到什么，在急速的风中扭头看去。

    奇菲尔大楼上，在几十层楼中间的玻璃上趴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转回头，知道那是之前的头盔男。

    年轻的魔术师停在一座废弃厂房上，他从楼顶攀爬而下。地下幽暗的下水道难闻至极，一整晚遭受了拳打脚踢，施展过空中飞人的超级孕夫最后败在了秘密通道浓烈的臭气之中。“呕——呕——”魔术师扶着肚子干呕着，用一种几乎将自己肠子吐出来的猛烈劲头吐着酸水。

    “额——真该死！”他搂着肚皮徒劳地上下抚摸，隔着紧身衣，柔软的孕肚一点也没感受到主人的安抚。

    在临近家门——如果说秘密通道的大门也是家门的话——的地方，臭气终于消失殆尽，魔术师掀开盖板，从黑白相间的地砖中探出头来。

    剥掉臃肿的紧身衣，兰斯·盖文露出他修长的身体和包裹着肌肉的四肢。花洒中浇下的热流滑过那些因为怀孕而变得松软、覆盖上薄薄脂肪的躯干。兰斯愉快地呻吟着，将柔软的泡沫抹遍全身。

    他的手划过自己隆起的孕肚，挺翘的臀肉，最后在日渐丰盈的大腿根部迟疑地打着圈。他的阳具已经因为燥热微微翘起，但今天的运动量实在超过了往常夜巡的负荷。兰斯锤了锤自己隐隐残留酸涩的腰板，还是放弃了睡前再来一发的幻想。

    “呼！”此时窗外金黄的晨光已经缓缓升起，晕染着幽蓝色的昏暗天空。兰斯仰面摊倒在床上，柔滑小腹把睡袍顶出了一个柔软的弧度，他喜爱地摸了摸肚皮，里面五个月大的胎儿调皮地拱了拱身体，和他愉快地打着招呼。

    浸透了汗水的紧身衣还留在浴室里，但兰斯打算明天——其实是今天——再收拾。多亏了表面那层防弹的材质，其中奇妙的纤维构造能够分散力量，而里面一层层包裹着孕肚的绵软布料更加减轻了冲击——而且这也是一种成功的伪装。

    毕竟谁会把那个挺着大肚，看起来已经怀孕八个多月的超级英雄和可怜的单身父亲，挺着小小孕肚的自由职业者兰斯·盖文联系在一起呢？说不定等他的肚子更大一些，人们会以为魔术师先生怀了三胞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