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朋友
杨爸爸不让杨帆和街头的余温玩,说和他搁一起回越来越傻,可余温还是成为了杨帆来到这个小城后第一个朋友。 杨帆知道了余温的身世,他是街头沿街乞讨的傻子大冬天捡来的小孩,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了,硬是被傻子抱在怀里捂回一条命,起名的医生姓余,怀着私心给取名为余温。 余温长大懂事后,听到别人喊自己傻子或者傻子的小孩,就拳脚相加,渐渐地,也不再喊街头的傻子叫爸爸,只是每天一日三餐照常做给他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这么大的,但就是这么一天天活了过来,白天在垃圾场拣点瓶子,偶尔去菜市场趁着人多偷点菜,夏天去菜园摘点,还有街头傻子沿街乞讨的钱,就这样,在棚户里熬过了九年。 扬帆坐在平房顶上等着爸爸回家,亲眼看见他把手塞进街头女人的怀里,和她晃晃悠悠的走进家前面的筒子楼里,这种情景扬帆七岁前在妈妈的身上经常看见,已经不以为奇。 爷爷正在院子里烧火,拄着拐杖到缸里舀凉水,把溢出来的米汤压下去。扬帆兑着凉水把刚出锅的饭喝下肚,跑到街头找余温玩。 余温正在数钱,全都是钢镚,叮当作响,余温欢喜的告诉扬帆,说等自己攒齐一千块钱,交给街头算命的,就可以有户口了,有了户口就可以上学了。 扬帆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他看着一桌子的钢镚对余温说;“到时候咱俩一个班,上课说话也方便。” 天渐渐黑了,扬帆说自己要回家了,要不然爸爸该找了,余温不信,说:“怎么可能,你爸这个点还在打牌,哪有心思找你。” 他领着扬帆走到街道尽头,走进一死胡同里,侧身从缝里穿过,掀开门帘,七八桌打牌的,四处升起的烟让人误以为进了仙境。扬帆捂着鼻子找爸爸,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 余温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杨顺,他正光着膀子,两眼发红,一只手一直搁腿上来回搓,嘴里叼着一支烟,耳朵上还别住一根,他打牌打急了眼,身上的钱都被输了进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站在角落里的小男孩,有人给余温一笔跑路费,让他去给自己买包烟,余温已经走出了门。 扬帆就这样靠着墙角蹲着,看着屋里来来往往的几十口子人,他们都一样,眼眶发红,嘴里要不哈哈的笑着,要不叽里咕噜的骂着扬帆听不懂的话,扬帆刚从南方来,听不懂北方的话,蹲在角落的他眼眶泛红,想起了妈妈。 他小脸通红,渐渐的也适应了屋里刺鼻的烟味,小眼望着桌上的每个人和桌下的每条腿,有人的手慢慢伸到下面,摸进碎花裙子里,慢慢的,他们的腿就缠在了一起,桌面上,他们还在若无其事的打牌。 余温买完烟回来,小手捂住扬帆的眼睛,说:不要看了。 余温挨了一顿揍,是扬帆的爸爸揍得,他输光了所有的钱,两眼发红急眼后,扭着余温的胳膊大声呵斥:“是谁让你领我儿子到这里来的。”若不是有人拦着,余温的脸又要再次破相。 杨帆目睹了全程,他抱着爸爸的腿喊别打了,可根本没有用,发泄了怒火的杨顺低头抱起自己的儿子回家。 “爸爸是来给你赚学费的,你要上学啊。”爸爸的语气十分温柔,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杨帆呆呆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凌晨,杨帆悄悄地从家里跑出来,照着手电筒往大街上走,这里是城中村,夜间,所有的酒吧都开了,路上好多喝醉的人,杨帆害怕的贴着墙边走,走到棚户边上。 傻子已经睡觉了,这么热的天,他还穿着厚厚的棉衣。余温正在靠着墙坐着,疼的睡不着觉,杨帆从远处打着手电筒过来,余温看的一清二楚。 “你还疼吗?”杨帆关掉手电筒,坐在余温身旁,其实就是坐在一堆破衣服上而已,余温的家,就是一个铁皮搭的架子,里面有一堆破衣服和一口锅罢了。 “你爸爸骗你的,他没有在给你挣学费,他把你的学费都输进去了,你和我一样上不了学了。” 杨帆不回答,又问到:“那你还疼不疼,这种药是止疼的吗?我不认字。”说着杨帆从袖子里掏出一管药,余温也不认字。 六月的夜还是微冷的,杨帆坐在余温透风的棚里,给余温上药,余温的皮肤晒得黑黑的,上面好几道杨顺留下的红印记,杨帆轻轻的涂点上药,吹得余温后背梁凉凉的。 杨顺花了一大笔钱给自己的儿子上了户口,马上就要上学了,杨顺看着眼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孩,他的身上是自己的血脉,就热血沸腾,想把全天下的钱都赚来,给他买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他像变了一个人,不在愿意打牌了,白天开始在家呼呼睡觉,晚上趁着城管下班去拉货,一拉就是一夜。 杨帆渐渐觉得这个男人和之前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他真的是为自己好,七岁的杨帆早就明白了很多道理,只是嘴上不说而已,他渐渐喜欢上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