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攻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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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孟知佑变了,变的肯耐下性子来捕捉我了,而他想要的无非还和之前一样。 见我这么快就妥协,孟知佑的脸上反而浮出了一丝愠怒,含笑的声音一下子就如坠冰窖,“鸦鸦,你愿意为齐典做到这种地步?” “是。” 我回答的很干脆。 他沉默几秒,扯出一丝自嘲般的笑,自言自语的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孟知礼见到你的时候会这么心痛了。” “鸦鸦,你很善于让人伤心。” 我抿抿唇,偏头看向窗外,飞逝的陌生景物不知道要带我去哪里,但我并不害怕。 “你们也很善于毁灭一个人。” 这次孟知佑沉默了很久。 车子驶入繁华的外国街道,停到某个公寓楼前。 孟知佑拉着我下了车,仿佛车上的僵持烟消云散,他又笑的阳光灿烂,带我去一楼吃了午饭后才回到楼上的公寓楼。 他住的单人公寓面积不大,甚至有些简陋,家里乱糟糟的扔着衣服和喝光的啤酒瓶,看得出来过的十分随意。 我想起来孟知礼曾经说过他和孟知佑在国外几乎从不见面,不清楚彼此的情况,忍不住问,“你就住在这里?” “恩。”孟知佑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走过来递给我一瓶,勾着唇角说。 “鸦鸦,再多问一些我的情况,那样我会高兴起来,说不定今天就能帮你去救齐典。” 我没接易拉罐,只抱紧手里的背包,扫视了一圈完全西化的公寓,犹豫的问,“你为什么没有回国?” “因为不想回去了。” 孟知佑啪的打开易拉罐的盖子,仰头灌下一大半,凸起的喉结咕嘟咕嘟滚动着。 我才发现他的肤色晒深了许多,和之前那个金尊玉贵的孟家公子完全不一样了。 “当时我找不到你,不想出国,可是爸不准我荒废学业,硬是把我绑到国外,逼我读完大学才准回国。可我还是很愤怒,很烦。”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我找不到你,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哭,而我可以就这么潇洒的继续享受着快活的人生,啤酒派对,美女短裙。但日子越顺遂,我就越无法忍受,心跟缺了一块似的痛。” 易拉罐被捏的变形,余下的汽水涌出一些漫到罐口。 午后的天依然明亮,但高楼大厦挡出了光,楼层也低,公寓里反而有些黑,呈现出那种朦胧的深蓝色,将孟知佑裹进了晦暗的阴影中。 他站在我面前不远处,将易拉罐剩下的汽水喝光,随手扔到了地上。 轻微的碰撞声响起,他又继续开口了,浸润着酒水的声音听起来也染了一些醉意。 “一年前我找到了你,可我不能回国,也怕吓到你,所以绞尽脑汁的换了个身份接近。” “Y,是鸦鸦的鸦,也是孟知佑的佑,我才发现这是我们的共同点。”他很轻的笑了一下,不需要我回答,完全陷在了那时的回忆里,“后来我毕业了,能回国了,却不敢见你了。” “离开了我们之后的你过的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我居然在害怕我的出现是不是会打扰到你。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善于毁灭一个人,可我不想再毁掉你的新生活了。” “我怕见到你了会失控,会看到你厌恶憎恨的神情。有时候我也在想能不能一辈子以你的粉丝身份陪着你,起码你的语气很温和,会跟我发可爱的表情,可我不甘心,我永远都在后悔五年前你失踪前,我们的最后一面以争吵结束。” “早知道那一晚离开家之后就把你弄丢了五年,我一定不会背对着你,一定不会把你弄哭,一定要多看你几眼。” 从那时无法改变的懊悔中回到现实,孟知佑舒出一口气,语气轻快了许多,“我知道你来国外陪关澄了,也早就想好今天下午关湘送你去机场的时候就把你半路抢过来,好好跟你道歉,哄你开心,我们重新开始,可没想到你临时改变了计划。” “好险,差一点我就又追不到你了。” 他笑了起来,很坦诚的,真挚的看着我说,“现在还来得及说吗,鸦鸦,我爱你。” 梦呓的话语如同薄雾在封闭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我有些看不清楚面前的孟知佑了。 或许我想错了,他真的变了。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任何人的热血冷却下来,足够让孟知佑从后悔与愤怒中恢复理智,也足够让他学会到底什么样才是正确的喜欢一个人。 爱是珍惜,是欢喜,不是眼泪。 沉浸在他的叙说中太久,我也沉默了下来,并且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关澄。 孟知佑用五年的时间来反省自己,来认清内心,关澄又何尝不是花费了七年来向全世界证明他对我的执着,而我,我还是走了。 到底该怎么办。 太多太复杂的情绪成了一团乱麻,我紧张的手心出汗,一会儿觉得他们活该这样受折磨,一会儿又生出莫名的负疚感,总觉得我在辜负每一个人,伤害每一个人。 我没想这样的。 使劲摇了摇头,驱散走逐渐占据上风的负面情绪,我只能先处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你...你什么时候能去救齐典?” 孟知佑在寂静中立了半晌,然后笑了一下,“我现在就去。” 他转身去卧室里换了身衣服,穿了件外套。 出来经过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身,但他停在了我面前。 这次换我站在了背光处,他的面孔终于看的清楚,俊朗的轮廓比之前更加耀眼,宛如一个站在舞台下发光的大明星。 而如今他站在黯淡的阴影中,看着我,唇角的弧度明快愉悦。 “鸦鸦,在家等我回来,好吗?” 我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心满意足的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头也没回的转身离开。 85 大约两个小时后,孟知佑回来了。 他看起来安然无恙,只是嘴角处有了淤青,被谁打了一拳似的。 我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他面前追问,“齐典呢?” “我找人送他回国了。”孟知佑关上门,看着我,浮出一丝薄笑,“鸦鸦,我为了救他被揍了,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吗?” 我蹙起眉,半信半疑的追问,“齐典真的回国了?” “就知道你不会信我。”孟知佑轻哼一声,掏出手机给我看录像。 看到齐典果然被人搀扶着走进了登机口,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时我才有心情去观察他嘴角的淤青,“你怎么也受伤了?还有别的哪里伤到了吗?” 不算太真诚的询问让孟知佑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拉着我走到沙发前坐下,找出医药箱,将酒精棉棒递给我,“有啊,我还被狠狠踹了一脚呢,鸦鸦你帮我涂药好不好?” 等待的两个小时内我无比焦灼的设想了很多坏结果,现在看到齐典顺利回国,孟知佑只受了一点伤,这已经让我十分庆幸了,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点感激之情。 我用棉棒沾了酒精,帮他把唇角的淤青涂了涂。 因为凑的很近,我能看到他青色的胡茬痕迹与唇角翘起的弧度,也能感觉到他在一眼不眨的注视着我。 为了打破尴尬的寂静,我疑惑的问,“你是怎么救出来他的?” “鸦鸦,你这两个小时就这么乖乖坐着的吗?”孟知佑扫了一眼与离开时毫无变化的房间,莫名叹了一口气,“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想了解我。” “我都担心的要死了,哪里有心情观察这里。”我没好气的说,“再说了,未经允许不能擅自在别人的地方看来看去,这很不礼貌。” 孟知佑的唇角被酒精擦拭过,散发着一瞬的强烈味道,连说出口的话也充满了视觉与嗅觉的刺激。 “鸦鸦好可爱。” “好了,你还有哪里受伤了?”我蹙起眉,催促着他。 于是他抓着上衣脱下来,光裸着上半身斜靠在沙发上,一副慵懒的样子,小腹处果然有很大的淤青,像被人踢了一脚。 但我的视线没停留在哪里,只愣愣的看着他的胸口。 在心口的地方纹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黑色乌鸦,线条流畅,翅膀漂亮。 孟知佑是故意给我看到的,指尖指着那处,笑的肆意快乐,“鸦鸦在我的心上飞。” 我忽而想起那时候他吃醋的非要我咬他,可我没答应,那就是我们五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而现在他自己纹下了永远不会消失的刺青。 那种感觉又来了,带着点无法抑制的动容与轻微的酸涩,咬着我的心尖,又痒又麻。 我移开目光,用棉棒蘸着酒精,一声不吭的给他涂抹着小腹上的淤青。 他应该依然保持着锻炼,小腹的肌肉块块分明,被酒精擦拭时会用力绷紧,摸起来结实的像块硬石头,却有着温暖的热度。 安静了一会儿,他枕着手臂,看着我,闲闲的开口说,“我大学学了计算机,搞电脑的那种,现在的话.....恩,差不多算黑客。所以我能查到你的航班信息,知道你的动向。” “知道你来找关澄后我才来到的美国,现在爸觉得我自甘堕落,早就不管我了,我总得找点谋生的法子嘛,就帮人干点违法的事。” “殴打齐典的这个就是我的客人之一,我昨天下午去找他家弄电脑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倒霉的齐典,今天又跑去把钱还给了他,才能捞出来齐典。” 耸了耸肩,他用无辜的口吻说,“你知道他们这种有钱人脾气都很差的,就算我给他办了事,他还是不解气的揍了我。” “鸦鸦,我可是为了你才挨揍的,你安慰安慰我嘛。” 我假装没听到,给他涂了药,用绷带绑住,余光总能瞥见那团纹在胸口的黑色乌鸦。 现在我已经懒得追问他们这种行为了,回答肯定又是一番表白。 刚剪短绷带绑好,门忽然被敲响了,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听不出对方的情绪。 孟知佑一怔,随即皱起眉,脸上浮出些警惕。 他起身走过去,只将门开了一条窄缝就看清楚了外面的人,然后骂了一句脏话。 门被用力拉开,随即不速之客直接朝孟知佑挥起了拳头,孟知佑也毫不示弱的扭打着。 我惊的站起身,看清楚进来的人是关澄。 关澄以前是体育生,又打过一年多的黑拳,身体素养比孟知佑要好很多,刚才孟知佑刚替齐典挨了揍,我还有些不忍,连忙促声阻止。 “别打了!你们住手!” 话音落下,关澄停下动作看向我,孟知佑趁机狠狠揍了他一拳。 关澄还没来得及还手,我已经气的推开了孟知佑,“你干吗!” 好不容易分开了他们两个,孟知佑反而委屈的看着我告状,“鸦鸦,你凶我,他刚才打到我的伤口了,好痛啊。” 我瞪了他一眼,“不准说话。”然后我看向关澄。 他侧脸也有了些红痕,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盯着我,一言不发,只抓住了我的手不肯松,又怕我偷偷跑掉似的。 其实他应该没有听到我离开前说的话,而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追了上来。 叹了口气,我指着沙发,“你们先去坐着,不准打架。” 86 两个人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两侧,隔着一道鸿沟似的,氛围剑拔弩张。 刚涂好药又添了新的伤,我认命的拿了医药箱挨个给他们涂涂抹抹。 关澄也看到了孟知佑胸口的黑色纹身,没说什么,神情却有些凝重,我立刻猜到他在想什么,警告道,“你别学他那样去纹身。” 闻言,关澄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失落,“那你为什么会在他这里?” “因为鸦鸦不想跟你在一起,只想要我。”孟知佑得意洋洋的故意炫耀着,被我蹙着眉头打断了,“你别听他瞎说,我是为了齐典才过来的。” 闻言,关澄的脸色甚至更差了一些,沉默不语。 我知道他的心里不太好受,可现在孟知佑还在这里,我没办法跟他说太过亲密的话语,只能安慰般的捏了一下他的手。 他神色微变,立刻抬眼看向了我。 而我已经站起身,回头看向了孟知佑,“对了,现在齐典已经回国了,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现在就过来,不要待在他身边!” 孟知佑迫不及待的说完后朝关澄挑衅的扬了扬眉,我想了想,这要求实在很简单,就抬脚走过去。 关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语气冷冷的说,“鸦鸦是我的。” 孟知佑气的差点跳了起来,跑过来抓住我另一只手,“鸦鸦,你说了会答应我的要求的,不能反悔啊。” 他们跟小孩子抢玩具似的在这里吵来吵去,吵的我头痛欲裂,挣开了两个人的手掌。 “一会儿再吵行不行,我很饿,要下楼吃饭了。” 他们立刻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带着两条尾巴似的,我下了楼。 在一楼的靠窗位置用餐时,我无意间瞥着窗外,被与国内完全不同的建筑吸引了,专心致志的看了好一会儿。 他们坐在我的一左一右,吃完了又亦步亦趋的跟着我,总让我感觉是养了两条黏人的狗,但好在起码不会当着我的面争来抢去了。 天已经黑了,这天仿佛过的极为漫长。 我早早就困了,丢下他们去了卧室里睡觉,外面静悄悄的,他们应该没有又打架。 稍微放下心,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走出客厅才看到他们都睡在了沙发上,长手长脚的身体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可怜。 转身回了卧室,又躺回床上,我想了想,把齐典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打了过去。 他应该已经回国了。 那边响了几声就接通了,齐典的语气十分惊喜,“鸦鸦?” 我开门见山的问,“你的伤没事吧?” 他静了静,意识到了我不知为何清楚了他这次出国的失败的经历,声音低了一些,“你还在国外?和关澄在一起?” 我犹豫一下,承认了,“是。” 顿了一下,“你没必要再去追那些流出去的影片了,那是我自愿的,况且又没有露脸,不一定会泄露我的身份。齐典,我真的不在乎了,到此为止吧。” 他微弱的呼吸声带着电流钻进耳中。 我稍稍侧过身,出神的看着深色的窗帘,轻声呢喃。 “我真的看不懂你,明明之前说好了要陪着外婆一起生活,你又突然说分手,然后跑来国外干这种事。这算什么,弥补吗?” 齐典沉默了片刻,“鸦鸦,我之前骗了你。” “我是想和你,和外婆一起生活,可我不甘心让齐家那些人逍遥自在,我非要争到底,把齐家完全夺回来,给你们一个更好的生活。” “但我太心急,失败了,那时候和你说分手是因为我腹部中了一枪,以为自己快死了,只能把你推开我身边。” “可我活下来了。” “以为真的要死去的那一刻我才发觉自己根本就不想要这些权力,不想要荣华富贵,我只是后悔没能陪你和外婆待更长的时间,我不想斗了,我只想要和你们一起生活。” “只是在那之前,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我想修补我们之间不堪的开始,于是跑来国外试图弥补曾经的错误。然而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有多渺小,有多愚蠢。” “鸦鸦,对不起,这一切我都不是故意的。” 果真听到了苦衷和真相,我反而没什么情绪波动了,平静的说。 “我知道了,你先好好养伤,去陪外婆吧。”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齐典问的很急,欲言又止的以为我要和关澄在一起,从此不回来了。 昏暗的卧室里投来窄窄的光,门被无声推开。 我没有停下,继续和齐典说,“我大概过一阵再回去,国外很漂亮,我想到处去看看,休息一下。” 这是我临时做的决定。 感情的分量越来越重,我深陷其中,已经无法再理性的判断,既然眼下所有人都平安无恙,我又刚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那么我想短暂的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必想。 太累了。 齐典静默良久,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温和的说,“好,那我等你回家。” “恩。” 我挂断电话,翻过身,看到关澄和孟知佑都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 87 原本打算撇下他们独自旅行,但我实在甩不掉。 孟知佑狡猾的改了要求,不让我丢下他,关澄也那样静静的看着我,让我没由来的心软,况且他们还用充分的理由说服我说,他们对国外很了解,可以当我的导游带我玩。 所以最后,还是三个人一起同行了。 但在美国游览时才发现谁也没来过这些着名的旅游景点,关澄这七年基本都是在治疗中心和地下拳场度过的,孟知佑待的又是英国。 我们跟第一次来玩的游客一样对什么都不懂,看个地图都要琢磨好半天。 好在三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办法多,在这里沟通也没什么障碍,也算玩的很顺利。 有时候我不想他们跟着,就把他们赶走了自己散步。 他们都答应了,可其实就在后面偷偷摸摸的跟着,保证我始终出现在他们的范围之内。 我只当没看见。 在陌生的地方待的越久,见识到了更多的风土人情,我忽而觉得桎梏在心中的,关于感情的那些纠葛变的微不足道,根本用不着烦恼。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坦然的行走在阳光下,无论是以哪种开放而奇特的生活生存着,都没有任何人会投来异样的目光。 表达爱意的方式是不受限制的,没有人能判定对与错。 只要我们觉得幸福快乐就好。 旅行了一个月后,头发又长长了一些,到了过肩的长度。 关澄对这方面很敏感,不安的怕我会想起来高中被他强制留长头发的不情不愿,于是主动问我要不要剪头发。 实际上我并没有对此耿耿于怀,也没有剪短,只是换了个灰金的发色。 我从来没有做出过这样的改变,看着阳光下近乎发光的浅色头发看个不停,既新奇又高兴,仿佛成了崭新的一个人。 他们也摸来摸去,不停夸着好看。 留着长发后去买发绳,孟知佑挤在我身边,扫了一眼后就去拿红色的发绳,“鸦鸦戴这个,这个好....” 兴致勃勃的话戛然而止。 他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将发绳放了回去,语气讨好的说,“你喜欢哪个就戴哪个。” 我专心致志的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起了那个红色的,“就这个吧,挺好的。” 孟知佑的情绪被点亮了,这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孟知礼凝视我的模样。 他们是双生子,那么孟知礼也能感觉到孟知佑此刻的情绪吧。 沉思片刻,我心不在焉的沿着店铺逛,走到了一张明信片的店里,店主说可以帮我们寄回国。 我给乌清淮和外婆分别写了一张,也给齐典写了,然后攥着笔尖,迟疑了好一会儿。 孟知佑和关澄也在身边专心致志的写着明信片,边写边看我,不知道又写了什么肉麻的情话。 见我忽然露出了纠结的神色,孟知佑的目光晃了晃,问,“鸦鸦,怎么了?” 我看着他这副与孟知礼一模一样的面孔,顿了几秒,摇了摇头,“没什么。” 看向店主,我轻声说,“请再拿一张吧。” 他们已经写完了,隔着不远的距离看我给孟知礼写了一封,交由店主邮寄。 他们心照不宣的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在美国玩了两个月,我们又在孟知佑的强烈建议下飞去了英国。 这是他熟悉的地盘,他胸有成竹的说会带我玩遍这里,也的确做到了。 不过我怀疑他别有用心。 以放松心情为由带我去了酒吧后,他热情的递了好几杯说很好喝。 我半信半疑的尝了尝,果真甜滋滋的,于是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没发现他和关澄在昏暗的酒吧灯光里递了个眼神。 最后我喝的醉醺醺的,回到酒店迷迷糊糊的被胀醒才发现他们居然趁机剥下了我的衣服。 可能是已经暗中交涉好了,他们居然也没吵架,轮流掐着我的腰插进来。 我又软又没力气,意识在酒精与性爱中飘飘浮浮,又爽又晕,半推半就的把这场蓄谋已久的引诱变成了合奸,导致第二天我也没办法硬着头皮怪他们,只能怪酒后乱性。 有了一次,就有了两次三次,和说起来都让我羞耻的很多很多次。 哎,算了,反正也挺爽的。 在国外待了半年左右,心情越来越好,情绪也越来越平和。 已经打算要回国的时候,齐典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的声音低低的,裹着沉重的悲恸,强忍着某种快要承受不住的激烈情绪,跟我说。 “鸦鸦,回来吧,外婆去世了。” 88 外婆是自然老去的。 年老的身体器官逐渐衰竭,护工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睡在了清晨的长梦中。 前几天在国外看彩虹时我还给她打过视频,兴奋的指着天上的彩虹,“外婆!外婆你看,好漂亮啊!” 外婆抱着仔仔,笑呵呵的看着笑起来的我,夸道,“彩虹漂亮,囡囡也漂亮。” 我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看到外婆。 齐典把外婆送回了老家,按照当地的习俗要守七天的灵。 他整个人都消沉许多,跪在冰冷的屋子里烧着纸,眼里没有光。 我来的晚,冲进来看到蒙住的棺材就双腿一软,跪在地,用力抓着他的手臂,说不出一个字。 他慢慢扭头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木木的哑声说,“鸦鸦,我没有外婆了。” 那是唯一疼爱他的亲人。 眼泪抑制不住的涌出来,我紧紧抱着他,“没关系,还有仔仔,还有我。” 关澄和孟知佑都留下了,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也没有硬吵着争风吃醋,只默默的陪着我。 第二天,孟知礼也赶了过来。 他的脸上流露出长途奔波的倦色,神色凝重,看到披麻戴孝的我后才骤然松了口气,走上前,“鸦鸦。” 我眼圈通红,跪的腿麻,看见他了,低声说,“你不用过来的。” 听孟知佑说他接手了孟家的公司,忙的脚不沾地,在我们旅行的时候也没办法赶过来,只能干嫉妒。 他凝视着我,轻声说,“是你说的,不想一直跟在身后的话,就走到你的眼里。” 那是我在明信片上写给他的话语,我以为他没收到,或者是没有时间,不想了,所以一直没出现。 手腕上的朱红色手镯有些凉,我低着头,用掌心暖热,然后看向黑白的遗照。 外婆依然慈祥的看着我笑。 守灵结束后,齐典把外婆火化,将骨灰埋在了老家的坟地里。 “外婆是在这里长大的,从没出过村,后来为了照顾我才搬了出去。” 惨淡的午后,一剖剖的土逐渐填满坟坑。 外婆终于回家了。 脱去了一身的白衣,我们坐车回家。 关澄开着车,孟知礼坐在副驾驶,我坐在齐典和孟知佑的中间,虚虚的望向前方的路,毫无预兆的又开始流泪。 这几天仿佛是一场浑浑噩噩的梦,我在强迫自己尽快接受事实,接受一声又一声的哀悼,用外婆的亲人身份陪齐典完成让她安葬的手续。 现在,一起已经结束了,不需要再硬撑着忍住泪了。 回到住了五年的公寓,我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不准他们进来。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用尽全部力气,如同婴儿般嚎啕大哭,那些无法割舍的温暖回忆被洗去了彩虹的颜色,成了逐渐远去的黑白。 心里破了一个大洞,呼啸的烈风穿过,拉扯着浑身都疼,浑身都冷。 哭的没力气了,我给乌清淮打了个电话,藏在被子里,抽抽噎噎的问他,“爸爸,我是不是你最爱的孩子?” 接到我的电话,乌清淮起初很高兴,听出了我浓重的哭音和奇怪的问句,他就慌了。 “当然了!鸦鸦是我最宝贝的孩子!” 或许他从不曾想过我会有这样脆弱的一天,着急的追问,“怎么了,鸦鸦怎么了呀?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惹你伤心了?” 说到后面,他已经有些气愤了,语无伦次的也快要哭了,“鸦鸦,不哭啊。” 那边传来了乐乐不知所措叫着“妈妈”的奶音,和佣人紧张安抚他情绪的繁杂声响。 我揉了揉哭肿的眼睛,沙哑的声音微不可闻,“那你会永远爱我吗?” “当然了!”乌清淮的声音变得极其温柔,还是那样的天真,单纯,坚定。 “鸦鸦是我的孩子,我当然永远都爱鸦鸦呀。” 几近崩溃的情绪短暂的稳定了。 我安慰着乌清淮,答应很快就回去见他,然后挂断了电话。 卧室没有开灯,我也不想开,只想一直藏在舒适温暖的被子里。 外面传来了爪子挠门的细碎声音,还有仔仔不安的呜咽声,它也失去了外婆,成了孤零零的一条狗。 几分钟后,我从被窝里爬出来,走过去开了门。 仔仔一下子就从窄窄的缝隙里钻了进来,与此同时,客厅里的几道静默目光也立刻追了过来。 我将门又关了一些,只留出几指头宽的门缝,然后低头摸着仔仔的头,小声说。 “我的公寓很小,没有地方招待你们。” 仔仔舔着我的掌心,热乎乎的,稍微压下了一些心里凛冽空荡的寒意。 我抿了抿嘴唇,声音更轻了一些,“想留下的话,你们自己找地方吧。” 我关住了卧室门,这次没有锁。 完全没有胃口吃饭,我径直爬上床睡觉。 仔仔也上了床,湿漉漉的黑眼眸可怜的望着我,不时呜咽几声。 我抱着它,轻轻拍了拍它的头,“仔仔乖,外婆不在,以后我会养你的。” 长而温暖的皮毛与动物的温热身体陪伴着我度过了漆黑的长夜。 凌晨,我很早就醒了。 没有拉窗帘,外面黯淡而柔和的日光如同外婆温柔的目光从天上落到我的心里,昨晚的一切激烈情绪都像潮水缓慢的退去,带走所有悲伤,无声无息的蒸发。 湿润的沙滩被晒的干燥暖和。 仔仔还窝在我身边睡着,爪子搭着我的手臂。 我轻轻移开了,想坐起来,却被床边的轮廓吓了一大跳。 模糊的光线中,我看到他们都在沉沉的睡着。 齐典趴在床脚,枕着手臂半侧着朝向我,关澄在另一边,指尖还攥着一点被角。 孟家兄弟则靠着墙壁,各自歪着头坐着休息。 那姿势应当很不舒服,只是他们太累了,竟然也这么睡着了,孟知礼的眼镜都没有取下来。 我说让他们自己找地方留下,结果,都挤到了离我最近的地方。 我又静悄悄的躺了下来,背对着仔仔,望着窗外。 天快要亮起来了,金黄色的暖晕逐渐铺满整个灰蒙蒙的广袤天空。 我在被子里摸着手镯,安心的闭上了眼。 外婆说的对。 从今往后,都会是晴朗的好日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