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柳燃看着眼前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有些失语。

    柳云燕做的是自己和柳燃的亲子鉴定，如果是真的亲姑侄，匹配度应该会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柳燃翻到鉴定结果那一页，看见了最后的数据，又抬起头来：“可这……”

    “但你确实还是柳家人，是我的侄子。”柳云燕继续说，“在你出生前，我还有一个亲哥，叫他是被柳云建害死的。”

    柳燃已经不能更震惊了。这件事谁也没提过，他在柳家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叔叔”。

    “就在你出生前三个月，他才在牢里过世的。他被人举报吸毒贩毒，死缓……怎么可能呢，我当时就想怎么可能呢，他是柳家唯一一个干净的人，谁贩毒都不会是他。”

    柳云燕说着，已经有些哽咽：“后来我才知道，贩毒吸毒的，是柳云建，他是替柳云建受过。全家都要求他这么做，是这些所有的‘自家人’举报了他，众口一词，就是因为他顺从听话，他不是长子。他妈的。”

    “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还搞嫡长子继承制啊？”柳云燕说着说着就想去拿烟，却在看见柳燃的时候停住了。“你生母我不了解。他应该是你真正父亲的男朋友，后来做了一段时间柳云建的小情人。也可能是发现自己怀孕了才去的，毕竟那个时候，你亲生父亲已经判刑了。他应该早就想跟着你父亲去了，才想尽办法把你弄回柳家。”

    宛若电视剧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一点也感受不到它的戏剧性了。

    柳燃的感受非常乱。他觉得柳云建活该，但同时，那种如蛆附骨的阴冷、恶心黏腻，血腥味与疼痛的楼梯再也不会是他的噩梦了。他所遗憾的父爱母爱，却又用另一种方式回到他身边，告诉他：不是你的错。

    “好了，我真不会说话，过生日的，搞得这么难受干什么。小燃，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那个人渣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他只是个纯种的不可回收垃圾而已。”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无声地安抚他。

    柳燃看向柳云燕，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最后还是归为了一个笑容。“小姑，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从此，他的过往与柳云建割裂开来，那些他一想就会觉得脏污的血，恶心的人，不会再是他的父亲。这是他十八岁以来最好的礼物。

    说完话服务员才开始上菜，柳燃吃的开心，这么一闹，全然已经忘掉了之前和望奚的窘迫。以至于他和望奚两人回到家时，那些羞赧的情绪才陡然从关上的门里跑出来，把柳燃的脸颊染红。

    望奚给柳燃倒了一杯水，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柳燃不断转动着杯沿，时不时啜饮一口，眼神却是飘的。

    望奚敲了敲茶几：“这是在找哪里我喝过吗？按照我喝水的频率来讲，这个水杯一整圈我都喝过，你不管用哪里喝，都已经……”

    柳燃被呛住了。

    他放下了水杯，擦了擦嘴角，神情严肃起来：“你今年不送我生日礼物吗？”

    望奚拿起杯子喝光里面的水，白皙脖颈上滚动的喉结尤为显眼，性感得让人想要上去啃咬，留下自己深深的牙印。

    “我送礼物是有规划的。”望奚喝完水，往后靠在沙发上，“不熟的朋友是一个层次，熟悉的朋友是一个层次，上司是一个层次，亲近的人又是一个层次。”

    “那么，我到底该把你规划在哪个层次？”

    望奚一眼不眨地盯着柳燃，说的明明是礼物的事，却要求他回答的是两人如今的关系。

    柳燃别过脸：“这是你主观的规划，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望奚想要叹气，他的耐心在这段时间无限增长，对柳燃几乎毫无底线。但是不能这样，一味放纵柳燃逃避。

    “你以前明明那么主动，说要成为我的Alpha。”望奚说，“退避真的比主动更舒适吗？只不过是换一个方向，我成为你的Alpha，其他的一切不变。你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你可以像你想的那样保护我，毕竟我本来也无法离开你。”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柳燃有些羞愤，他有些说不出口，要怎么说，他不是觉得望奚说的有什么不好的，他只是……只是想用一个令人记忆深刻、浪漫的告白作为两人的开端。

    他坚信只有美好的开头才能换来美好的结局，而不是当以后想起告白，只是手机短讯上一个孤零零的“我也爱你。”，前言不搭后语。

    “我不要生日礼物了。”柳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