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诅咒
“姐……” 温炀惨白着一张脸来开门。 他头戴耳机，里面播放的摇滚乐声音大到盛垚都听的一清二楚，桌子上的电脑还放映着热血少年漫，声音也是大到震耳欲聋。 温炀额头上全是汗珠，肌肉紧绷浑身都在颤抖，一见来人像是有些许放松，叫了一声姐，就失了力气险些摔倒。 温淼和盛垚立刻搀住他，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 “还好吗？”温淼问了一句，他摇摇头，竭力忍耐着。 盛垚见他这样有些纳闷，不过是打个雷下点雨，怎么怕成这样了。 他几乎是挂着俩人身上，脚步虚浮牙齿都咬的咯吱作响。 盛垚明白她为什么那样心急了。 可就算看到温炀这样了，他心里还是无法抑制的沁出一股甜蜜。 就算疼爱的弟弟这样了，她也没有忘记他啊。 拥有一罐糖果的孩子不吝分享，因为他有大方的资本。 只有半颗糖的孩子只会牢牢抓住这一点点甜，戒备所有人。 盛垚从第二种孩子缓慢朝第一种转变，他无疑是幸运的。 世界只给了他恶意，幸好有人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拥入怀中。 “他这是怎么了？”盛垚看向温淼低声询问，顺便将温炀大半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以减轻温淼承受的重量。 “等会说，”她把温炀头上的耳机取下来交给盛垚，“关了吧，还有电脑，然后放些洗澡水，一半就好，全部都要热水。” “可以吗？”盛垚看着他这个状态有点担心，要不要打120啊。“全要热水？” “对，”温淼点头，“没事，去吧。”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将弟弟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掰下来，半搂半抱的将他转移到床上，但温淼的面色显然是凝重的。 有了她这句话盛垚就放心了，手脚利落的关了电脑，房间立刻变得安静，只有隐约轰鸣的雷声像是要吃人的怪兽。 声音一停，倒在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大男孩立刻嘶吼起来，青筋暴起，额头一片细密的汗珠，浑身抽搐还不停的抓挠自己捶打自己，发疯了一样。 盛垚吓了一跳，他正要拉开险些被经神志不清的男孩踹到的温淼，手伸到一半就滞住，他看见半蹲在床边的女人轻车熟路的控制住他。 将他不停自残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一把掀起被子将凶兽一样的大男孩裹的严严实实，钳制住了他。 接着，温淼把弟弟翻过身躺的板正，手指不停捏揉他的耳朵，又俯下身趴在他耳边说着盛垚听不懂的话。像是在吟唱什么经咒，一遍一遍不知疲惫。 在窗外催命符一样的阵阵雷声中、床上男孩撕心裂肺的嘶吼中，温淼说了好久，直到雨势见小也听不见雷声了，颤栗的男孩终于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 意识将将回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尚未适应光线，像从水里捞出的男孩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朝温淼笑了一下，明朗又灿烂的说：“姐，这回我又没死啊！” “嗯，真棒！”温淼也大大的笑，真心实意的夸赞他，只是嗓子里哽咽的厉害，像笑容也藏着牵强。 “姐夫？”温炀愣了一下，他看着递到嘴边的温水，又看向给他喂水的人，像阳光一样明媚的眼里闪过难堪和别的什么，不过盛垚还没看清他就低头，就这他的手喝了一口，在抬头时就扯出笑意说：“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吧。” “没有！”盛垚立即摇头，有些手足无措，但要再让他说，他也说不出来了。 温淼将温炀从被子里挖出来，拍了拍他肩膀，“去吧，洗澡去。 ” 温炀冲盛垚点头：“谢了姐夫。” 他姐忙他还忙不过来，洗澡水只能是他放的了。 盛垚一摆手，“快去吧，不然又凉了。” 又…… 温炀转头看他姐，挑眉无声询问。 你男人给我换了几次热水，我要不要感恩戴德磕头致谢？ 温淼对他幼稚的举动表示看不懂，明明还虚弱着呢，就开始耍贫。 “快去泡澡。” 泡澡？ 温炀心里啧一声，斟酌了一下他姐的用词，心里开始掂量他这个澡要泡多久才好。 但同时，对准姐夫也有了一丝疑惑。 需要他回避，就说明要谈话，在这时间点谈的话题十有八九就是他。那么，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却已经被带回来见家长的“准姐夫”，在他姐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呢？ 啧，温炀摇头，成年人真复杂。 却丝毫不去想，在一个小小词语中就分析出这么多信息的自己，单纯到哪里去了。 目送这个身量一米八几快一米九的健硕颀长大男孩走进浴室，盛垚突然感慨，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能……那样呢。 “盛垚，来。”温淼朝他招手。 俩人坐在沙发上，温淼拿出手机点了一些吃食，全都是无营养的垃圾食品，那是平时温炀爱吃却被管制吃不到的。 这是她弟弟痛苦之后难得的放纵。 放下手机，温淼心情已经恢复平静。 与不敢大喘气的小孩十指紧扣，又摸了摸他的头，“是不是奇怪他怎么了？或者，好奇我念叨的是什么？” “嗯。”盛垚离她再近一点，乖乖点头。 他真是有点被吓到了，与其说吓，倒不如说是惊愕。 原本他以为温炀是害怕雷雨天，但看那架势……是有什么病吗？ “他是……”盛垚斟酌自己的用词，“是生病了吗？” “是，也不是。” 温淼想了想，说道：“但你可以理解成，家族遗传病。” 理解成？ 盛垚疑惑，“那实际上呢？” “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