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竹萧瑟
“这是要去哪?”苏落语眼眸疑惑。 柳轻竹细心地为苏落语系上安全带,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抬眼对上少女的视线,眼角带着潋滟魅惑的笑意,妖娆撩人。 “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驶入繁市,苏落语看着窗外缓缓移动的风景,漫不经心道,最近在忙什么,都找不见人。 柳轻竹开着车,借着后视镜时不时的看着旁边的少女,听见问话,嫣然一笑道:“最近公司的事情多,赶巧找个你也空闲的日子,带你出来放松放松。” 柳轻竹唇角挂着笑,眼中却幽光一闪。最近她正忙着上位夺权,公司里的一些老顽固死守着股份不放,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重生一生,她要以最强大的姿态去保护身旁的少女。 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了。柳轻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想起那样安静离去的少女,她的心被刺到血肉模糊。 可是你从前向来不管这些的。苏落语转过头来,凝视着柳轻竹片刻,阳光从车窗外洒进来,衬得那白皙的脸发出玉色的光,眼角微微的挑起,显出惊人动魄的魅惑。 苏落语沉思一会,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是一家甜点小铺,店内装修简单却温馨,飘散着甜甜的蛋糕香气,叫人舒服心安。 店主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双手递上一份清单,梨涡浅现:“两位是第一次来吧,需要点什么? ” 柳轻竹看了眼单子,熟练地报上几个甜点和饮品的名字,而后笑着看向苏落语,眼中顾盼生情。 “这些我想着你喜欢,你看看还要点什么?” 柳轻竹点的很多,苏落语摇摇头,示意这些够了。 甜品是不久前就已经做好了的,所以很快地就被摆上了餐桌。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看着少女并未动作,柳轻竹心里有些忐忑。 苏落语暗自皱眉。 不,都是她喜欢的,全部都是,还有这家小店,也是她过去常来的。 不过,那是曾经的过去。从第一次发现这家甜品小铺到后面经常光顾,按理说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她可一无所知,柳轻竹不该对她的喜好了解的这般清楚。 苏落语审视着柳轻竹,神情淡淡:“小竹子,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柳轻竹瞳孔一缩,藏在桌下的手紧攥到发白,过长的指甲陷进肉里,掐出一道血痕而不自知。 她忘记了,这个时间点,她不该知道的,她太过于忘形,只想着苏落语对这家店多么热爱,却忘记了最基本的时间差距。 不行,不能让少女知道她也重生了,她亲眼见着的,少女对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是多么的疏离冷漠,而那些伤害终有一份她袖手旁观的漠视的结果,她可以承受所有的报应,千倍百倍都行,但她不能离开少女。 想到苏落语冷若冰霜,漠然无视的眼神,柳轻竹的血液都要凝固,心冻到冰点,随时都要碎裂。她面上却不显,尽力保持平静,仍是那魅惑众生的笑颜:“落落在说什么呢,什么回来?来做什么?” 苏落语凝视着她,却没从她的眼里看到任何异色。不过也没关系,无论柳轻竹是不是重生者,她并不不在乎。 “没事,随口一说而已。”苏落语不再多想,她低下头,小口的尝了块甜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是她一直喜欢的味道,她弯了弯眉眼,神色间略有愉悦。 柳轻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落语的脸色,见她不再在意,缓了口气,稍稍安心,少女愉悦的神情让她止不住地心生欢喜,能见到苏落语的笑容,让她无与伦比的满足。 苏落语的动作安静优雅,明明就在她的眼前,可又感觉无法触碰,仿佛一伸手,梦就碎了,然后陷入 绝望无尽的黑暗中。 柳轻竹思绪慌乱,想起前世清冷的少女永远地沉睡在那永恒的静寂里,内心一阵阵地钝痛。 若不是苏家的人淡漠无情,少女怎会对这个世界心生无趣和厌恶,他们是怎么对待少女的,柳轻竹看得一清二楚,不要原谅他们,他们不配! 可是她自己呢?她也不配!修长的指甲几近折断,可柳轻竹似乎感受不到痛意。 柳轻竹从来都是知道少女的处境的,少女两次的自杀,未尝没有她无动于衷的漠然结果,她明明可以伸手将苏落语拉出泥潭的,可是,她没有。 生性风流的父亲,歇斯底里的母亲,柳轻竹虽然生于顶端,可从来感受不到常人家庭里该有的幸福,对于差不多遭遇的苏落语,她总是带着一丝迁移的恼怒和愤恨,所以,她选择了冷眼旁观,看着少女眼神一点一点暗淡,看着少女一步一步走入黑暗。但她惊惶于少女的远去时,已是为时已晚,少女陷入对世界的厌倦中,最终选择了长眠于永世。 她是怎样的幸运呀,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可以重新见到那鲜活的少女,而不是像前世那般,只能守着少女所剩不多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能在梦中遇见少女,然后一遍又一遍地从冰冷的梦魇中醒来,在少女逝去的日日夜夜,她陷入无尽的忏悔,没有黎明的黑夜,寻不到尽头,留下的只有痛苦和绝望。 还好,她重生了,她还可以触碰少女,她会带她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地方,她会用生命去守护她挚爱的少女。 苏落语有些疲倦,今日被柳轻竹拉着,非要带着她在外面玩了一天,直到日暮才归。总的来说,风景秀美旖旎,食物精致可口,还算是比较充实和愉悦的,就是累了些许。 沐浴之后,繁星已经点缀上天空,清冷柔和的月光透过枝桠,细碎地洒在地上,夜晚安详而寂静。 苏落语简单了擦了擦头发,就打算入睡,只是这时却传来了敲门声。 苏落语只得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身着白色淡雅长裙的苏寒韵,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墨色的长发铺泻,衬得肌肤愈发的白皙光洁,带着空灵冷傲的气息。 “二姐有什么事情吗?”苏落语倚在墙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苏寒韵进了门,没有说话,递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苏落语略有不解的接过打开来,一颗硬币大小的,带着鲜亮的粉红色的海螺珠就这样呈现在眼前,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精细柔和,透着莹莹的光泽,成色这样好的海螺珠,想来是稀有而价值不菲。 “很漂亮。”苏落语由衷的夸赞一句,想将盒子还给苏寒韵。 “给你的。”苏寒韵不接,她轻轻摇头,眼神似那高山的雪水,空蒙洁净。 苏落语本不想要,她实在不想在和她们牵扯太多,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和她们划清界限,然后完成任务离开。 只是,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那女子笑的温暖灿烂,带着她的心一起颤动,却还泛着一丝疼痛。那个女子是极喜欢这样好看的饰品的,这样美丽的珍珠,若是给了她,她大概是极欢喜的吧。 苏落语还是收下了,她将那精致的盒子小心地放在梳妆台的一处暗柜里,站起身来,巨大的困意让她有些支撑不住。 “二姐若是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睡了。”苏落语直接躺到床上,身下的柔软让她感到惬意,闭上眼睛还不忘提醒,“记得关门。” “你头发没干。”苏寒韵秀眉轻蹙,眼里满是不赞同。 “不大要紧。”苏落语困意太深,她并不想动弹,含含糊糊地敷衍了一句,仿佛下一秒就像进入梦乡。 苏寒韵皱眉更甚,她寻到了梳妆台上的吹风机,将充电头接入床旁边的接口,轻柔地将苏落语拉起来,快速地在她的背上垫了个枕头,生疏地哄道,“一会就好。” 苏落语无奈,只得任由苏寒韵打开吹风机,为她吹起头发来。苏寒韵轻柔的动作和微暖的风让本就疲惫的她再止不住困意,很快地睡去。 待到头发全干,苏寒韵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轻轻地将少女放平躺下。 少女安详地睡着,冷色的灯光衬得她温柔而安静。 苏寒韵忽的又想起少女走的那天也是这样躺在这里,冰冷寂静,那向来古井无波的心里涌上一层恐慌,密密麻麻地泛着刺痛,她呼吸一窒,惊惶地握住了少女的手,少女温热的体温和浅浅地呼吸声让她惊惧茫然的心安定下来。 苏寒韵坐在床边,凝视了少女一会,仔细为她盖好了被子。她将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里正一阵一阵地泛着疼痛,神情茫然而悲伤。她吻了吻少女的额头,轻轻关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