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尧歌的求助
尧歌像只受惊的猫仔,瞪圆了漂亮的桃花眼,想也没想就要后退。他心里知道这个反应太欲盖弥彰,显得他太过在意。但他真的做不到若无其事。 真就认怂地躲着江欲行,逃也似的跑了。 平常等关文茵来,他都闲不住在大堂里浪,提前个十分钟进屋就行了。今次却是早早地等在了VIP室里,避开了与江欲行碰面的机会。 “1号有个花展,你愿意跟我去看看吗,黑鸢?”向晴问江欲行。她面色自若笑盈盈,心中却有些小忐忑。 毕竟非营业时段,出了这个牛郎店,互不打扰是他们彼此最起码的规矩和礼貌。尧歌那种纠缠不休的情况只能说双方都太没分寸,而他们都是真正的成年人了。 向晴忐忑,提出这样会让人困扰的要求是一方面,一方面,这邀请大概已经算是含蓄的表白了吧?本来自认识江欲行后,一直以来流连花丛的她都择枝而栖了,现在还提出了“约会”。 她不知道江欲行会有怎样的回应,而不管是哪种,都毋庸置疑会动摇到自己吧。 江欲行似是想了想:“5月1号?劳动节啊,那天好像不是我当班…好啊,在哪呢?” 向晴松了口气,期待起来。她举起早就调出活动页面的手机给江欲行看,“就是这个,A市国际花展,在植物园举办,我很喜欢那的郁金香花田的。” “你经常去吗?” “算是吧,反正每年……” 他们就着这个话题便聊了起来。 而江欲行的耳朵里,却还有颜平帮他监控着尧歌的手机。通过汇报尧歌的手机收发信情况,也就能想象尧歌此时的焦灼无助了。 一周前,那个企图迷奸尧歌的男人,在用“让尧歌社会性死亡”的威胁,让尧歌在警局改口后,尝到了强取豪夺的甜头,便似乎是不想停手了。 这一周来,尧歌深受困扰。 除了语言文字上的挑逗、纠缠和威胁,还收到过许多显然是偷拍的照片。有尧歌出入蓝调的照片,有在蓝调工作的照片,以及尧歌周旋在多个女人之间的照片…… 这要是没被江欲行取走那张记忆卡,想必更劲爆的影像内容,还会让尧歌更为精神崩溃吧。 最近几日,那个男人都在骚扰尧歌跟他约会,说是只约会,但有前车之鉴,尧歌还不至于那么天真,认为一个连迷奸都敢干的人,真见了面,会守住承诺和底线。 去了就是羊入虎口,就是认输,就是万劫不复! “抱歉,我能去个厕所吗?”江欲行突然道。 向晴当然表示请便。 江欲行离开后,她就无聊地玩起了手机。没想不一会儿就收到了来自江欲行的消息: [不好意思,遇到同事,他情况不太好,我可能会耽误会儿,你感觉无聊的话可以不用等的。真的很抱歉。] 向晴:…… 有点失落,被喜欢的人晾在这里。不过,这也不是值得怨怼的地方,毕竟,她喜欢的这个男人吧,就是这样一个遇到这种事不会放着不管的人啊。要是丢下有状况的人过来陪她,说不定才会让她看轻了。 只能说自己运气不好吧,哎。 而另一边,得到颜平通报、提前到厕所守株待兔的江欲行,在厕所门口撞到心神烦乱的尧歌,在敌退我进又敌进我退后,尧歌不负期待地被他套路进了一间没人的包间。 坐在安静的房间里,尧歌还是心乱如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袋一热就想要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江欲行了,这个人又能帮自己什么呢?丢人的地方却暴露得更多了…… 就在刚才,突然撞到江欲行,他还是心慌和尴尬的,对方却很关心他,说他看上去状态很差。尧歌不知道自己看上去什么样,但想也知道恐怕真的很糟。 而江欲行在发现、或者说心知他的尴尬和抵触后,还郑重地保证了什么都不会说,这是迟来的保证,让他放心。 然后又建议了他一句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什么的,便打算保持距离,转身要离开。 但自己,却鬼使神差地抓住了江欲行的手肘…… “帮帮我…” 谁都不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已经快要被怎样的一种恐慌和绝望压垮了。 当说出口后,尧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明明没有看江欲行,但对方的视线却像是烙铁一样落在了他的身上。不堪重负,想要逃离。却最终一步也没有挪开,只局促地收回了手,抓着自己的衣袖。 是落荒而逃更显得软弱呢,还是在期待着能再一次得到拯救呢,尧歌也不知道。 ……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吧,啊,好丢脸。 现在冷静一点了,尧歌只想把脸埋进手掌里。满是颓丧的羞恼。 离开厕所,进了包间,在江欲行说要给客人发条消息时也没抓住最后的反悔机会,现在在对方放下工作和贵客来陪他解决问题时再出尔反尔,就太过分了。 ——尧歌意外是个非常较真和礼貌的人来着,本质上来说。 “冷静下来了吗?” 沉默之中,江欲行突然的开口,尽管声音沉稳而温和,还是惹得尧歌一惊。是目前的他太敏感了。 “……嗯。”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是…之前的事吗,那个人是不是威胁你不准报警?” 对方在斟酌着引导他开口。 “是…” 尧歌抬起头来,看着江欲行,也不是很意外,只是问一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事情解决好了,你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尧歌闻言,似自嘲似叹息地叹出一口气:“哈……” 心下却又有刹那的轻松,就是感觉到了大人的靠谱,一眼看透,这样。 事情没解决好也有好几种猜测,比如说他报警了,但警察却站在了犯人的那边等等。但江欲行却一下说到了真相,可见从他身上看出的东西不少吧,还是说真正的大人果然社会经验比较丰富,知道会变成这样? “对,他威胁说把我在这里打工的事告诉学校,告诉我的同学朋友,还有我家那边。我怕了,听了他的话,跟警察说那是…我自愿的。” “但是,是我太天真了,他根本没打算跟我一样想着大事化小,他还在继续威胁我!让我!让我…跟了他。” 尧歌双手抱头,按着太阳穴,十指插进头发里。 厌恶、气愤、羞耻、烦躁和恐慌,让他头疼欲裂,喘不过气。刚才在VIP室收到的消息,那些文字像符咒一样涌进他的脑海,填满他的视野,压迫他的神经! 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尧歌惊了一下,差点反射性地甩开。 江欲行并没有多说什么宽慰他,男人不像女人那样容易被语言打动,也不太需要,这是男人间无声的温柔、尊重和默契。 尧歌感受到了安定的力量,渐渐平静下来。 “帮帮我。”他又说。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大学生,他是大老板,我不敢告他,万一没告倒,完蛋的就是我!” “恩。我也没钱没势,要说直接帮你解决问题,我没这个能力。”江欲行先说好了,把眼光放现实一点。“你有找过老板吗?” 尧歌捏着手,摇了摇头。“老板不可能因为我得罪客户的。李哥虽然挺罩着我们,但这种已经涉及违法、撕破脸皮的事…”不言而喻。 他不傻,各种可能都是有想过的。 江欲行沉默了会儿,像是在思考。然后:“那你有想过,找你的那些客户里,愿意为你出手的吗?我们这样的,虽然没本事对付他,但你的客户里应该有的是可以的人吧。” 换尧歌沉默了。 “……我有想过,但是,能喜欢我到这种程度的,都是些没什么实权的小姐太太——”尧歌不是很想说这些话的,利用女人的感情自保什么的。明明平时就是在利用女人的感情赚钱,但这样坐下来、认真地谈到这个问题,却让他感觉很羞耻,有了罪恶感。 “——给我花花钱可以,家里不会管,但这毕竟是要对付一个公司老板,她们没这个能力吧。如果拜托到家里了,家里人看她们为了个牛郎脑子不清到这地步,不仅不会帮我,说不定还会添一把火。”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江欲行稍稍有些意外,这个看上去都慌了神的年轻人,想得倒是挺冷静清晰。 现实就是这样骨感,生活不是,哪怕他流连花丛已经像极了戏剧角色,但这里真不是凭一股荷尔蒙就能让人冲动的玛丽苏,为了爱能与世界对抗的霸道总裁光听着就像个笑话了。 “那个VIP室的客人呢?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只是听说,但她只见你一个人,应该很喜欢你的。店里好像都没什么人见过,这么神秘,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尧歌摇头,“不,我不想麻烦她。” 江欲行露出一点惊讶:“为什么?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客人了吧?” “喜欢是喜欢,不过不是那种喜欢,关…那个客人对我很好。我不想拖她下水。” “你能这么想就挺好了,但,现在不是为人考虑的时候吧?而且,你要想,像那些人,如果真不想被拖下水,你也是拖不动的。” “…你这么说也对。但我还怕得罪了她,她对我够好了,我还跟个吸血鬼一样有难也找她,万一惹她不高兴,那比得罪那个(迷奸犯)还糟。” 江欲行沉吟了会儿,然后颇有一丝郑重地,问到尧歌:“你不会想在这个行业一直待下去吧?” “当然不想!”尧歌不假思索地回答。 然后意识到什么:“你让我辞职?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档口上?辞职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我不清楚你的情况,也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干这个是为了钱还是有什么其他苦衷。但这一行不是个好去处,通过这一次你应该也明白了些,趁陷得不深,尽量清清白白地出去,离远点吧。” “……”尧歌沉默以对,不答反问:“你是为什么进来的,干这个,黑叔?” 这是尧歌第一次跟着店里的人称呼江欲行。 江欲行不像他,没特意隐瞒过真名,但大家都懂规矩,互相花名相称,尤其避免在客人面前叫漏嘴了。 江欲行在店里算年纪比较大的,虽然也不到叫叔叔的年龄差,但大家似乎更喜欢叫他“黑叔”。叫黑哥、老黑的也有。 “我儿子在这欠了钱,他还小,只能子债父偿,来卖身还钱了。”江欲行开了个玩笑,似是想让他松快一点。 尧歌面露惊讶。 他真不知道这个内情,最开始好奇过江欲行的由来,但随口问了问没人清楚,也就没深究了。 等等,小孩子在这个店里欠了钱?谁家小孩能欠钱到牛郎店里来啊?而且还钱能是让孩子爹来当牛郎这么离谱的展开么?想来想去,该不会是:“邢玉?” “嗯。” 尧歌:啊这。 以江欲行的品性,邢玉显然是瞒着家里来这里的了。这么戏剧的展开,却没怎么听到八卦,大概是老板压过,江欲行这个当爹的当然也是要保全儿子的名誉了,大现在却告诉了他…… “欠了多少?” “二百五十万。” “??!”尧歌震惊! 我的天,这是什么败家子啊!难怪了,一般人家根本还不起这笔钱,来牛郎店都是下策中最好的选择了吧?尤其见识过江欲行的业绩,还真感觉能看到还债的曙光!老板是挺有眼光的。 但自己却不明真相,只因为看不惯一个大男人,好手好脚,看着老老实实的,却自甘堕落,不好好成家立业,对着一群女人装模作样,吮痈舐痔…… 也或许,是把对自己的厌恶也投射到了江欲行的身上吧。都是看着人模狗样,端着一点姿态,却又耽于肮脏不可自拔。 但,是自己错了呢,只有自己是又当又立、自命清高,人家是真的干净。 “对不起,我不知道,之前对你态度不好。” 江欲行拍拍他的肩。“你还挺坦率的。” 尧歌有点不好意思。 这一个插曲过去,他在江欲行面前好像更自在了。沉了沉心情,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趁着这个契机离开,也许不错,恩不,应该是最好。我之前都太顺利,是真的飘了,事实证明我玩不过这些有钱人,也玩不起。” 这些话,他说给江欲行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我有辞职退行的决心,我能做什么,才能解决这次的事?” “你说让我的那个VIP客人帮忙,就算她真愿意帮我,总不能她前脚才帮了我,我后脚就辞职吧,这么过河拆桥,肯定得罪人。” 江欲行试问:“你能找人代替你吗?有了新人的话,就不会那么介意了吧?” “不是我说,这个店里还没比我更好的!啊,我不是说黑叔你们哪不好,不过,她喜欢年轻的。应该是这样,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总说我年轻有活力之类的……” 江欲行让尧歌先明白一件事:“既然你迟早是要离开的,除了她你也找不到别人能帮到你了,那这里面肯定有赌的成分,百分百啊、完美啊,这些都想太美了。” 再说实际的:“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你先拜托她帮忙,实话实说,有人威胁你,如果对方不停手,你只能离开这里了,避免被学校劝退等等。这也是事实。” “如果她愿意帮,那问题解决。你怕过河拆桥得罪她,就等之后再找机会,用一些不得已的理由辞职,比如身体不好、学业紧张或者被家人发现了之类的。如果你实在害怕,至少目前最大的危机是过去了,就算继续做下去,也是跟之前没差。” 江欲行语速很慢,间或一些停顿,似乎是在边思考斟酌边说。尧歌也在顺着江欲行的话往下思考。 “而如果她不愿意帮你,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就这么辞职,离开这里,安心当你的学生。问题虽然没解决,但你一清白正经的大学生,那个男人应该也会更顾忌一点。” 这有点类似破窗效应,干净完好的东西会让人不自觉去维护,可但凡出现一点破损和脏污,破坏和玷污就会变得越来越严重,肆无忌惮。 “而且情况好的话,你不当牛郎了,只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那些喜欢你的小姐就可以算是正常追求你了,这时候如果拜托家里帮忙,大概也更有可能些。” 尧歌听着听着,竟越发觉得是这么回事了!虽然都是比较消极的做法,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等待他人的回应,但他们就是处于这样被动的不利地位啊,也没办法。 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没有的,反正尧歌自己想不出了,他并没有多少可以发挥的余地。 其实江欲行说的也都是显而易见顺水推舟的做法,不难想到,他之前可能只是缺一个替他捋清思路、推他一把下定决心的人。 又或者只是单纯一个陪着他的人。 “嗯……我可能就这么做了吧,但我还要再想想。” 江欲行点点头。 “谢谢。”尧歌真心实意地感激江欲行,不论结果如何,有人听他宣泄,陪他承担,他已经感觉有力量多了。 江欲行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这是安抚幼崽的动作。 尧歌下意识地缩了缩,不太适应。却也不算排斥,就是后脖子有点发热发痒,酥酥麻麻的。 他确实不习惯被年长男性做这种安抚性动作。他这双肩膀过早地撑起了那个只有老人和病弱母亲的家庭,从小便不知道有一个坚实宽厚的后背可以依靠和撒娇是种什么感觉了。 又忽而意识到这个人、这双手,还进出过他身体羞耻的地方,尧歌一瞬僵硬起来。 “叮当当~~”正在这时一阵音乐响起。 尧歌立马反应过来,拿起手机,掐断音乐。“我调的闹钟。” 然后站起身,“我得去VIP室了。” “嗯,去吧。”江欲行看着他离开。 关文茵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所以尧歌只要看好时间提前一点到就可以了,很省事。从颜平能监控到的关文茵的其他安排预约来看,也能看出她的这个特点。 不过,喜欢年轻小伙子啊……看来难度增加了点。 江欲行也拿出手机看了看,他跟尧歌在这里呆了有半个多小时,而大概二十分钟前手机震动过,现在一看,果然来自向晴,留信说她先走了。 江欲行起身,也离开了包间。 脑子里则对尧歌和关文茵的事又捋了捋。 自从通过尧歌手机对尧歌、或者说顾耀这个人更为了解后,尤其是他的家庭情况,以及每个月都会把至少一半的收入汇给家里……江欲行就猜测过这个本质好孩子的青年可能内心是有强烈想要离开这个泥潭的愿望的。 迷奸事件加强了这个愿望,加速了这个进程。 于是原本想着通过尧歌接近关文茵的计划,就变成了直接取而代之。 这样做有一点风险就是,在尧歌的空缺掉出来的这段时间,可能有别人顶替上了,他又得从头再来;或者关文茵厌倦了这个游戏,暂时或者彻底地离开了这个圈子,接近途径中断。 关文茵大概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心态——这是江欲行的感觉。 所以,江欲行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两种糟糕情况发生前,抓紧时间上位了。 走入大厅,对上又一位熟客,江欲行浅浅地弯着嘴角,朝那位注视着他的女士走了过去。 … 尧歌是想着等等的,等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再行动。但是心中已有意动,便怎么也耐不住了。他忍不住尽量地、尽量不动声色地,试探关文茵的态度。 毕竟,关文茵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而那个男人的骚扰却是每天都来,还愈演愈烈。机会,留给他的大概并不多。 …… 周五。 A市一中,运动场边,器材保管室内。 章新博,二年三班,是陆明玦那群狐朋狗友里的一员。要说身份,算是其中偏下层次的,像过年那次赵家的婚礼,他们家就没被邀请。 他跟陆明玦等核心成员的关系也不是特别亲近。甚至私下里,他还是怨恨陆明玦的。 起因是他被陆明玦连带这一伙垃圾给绿了的事。 在初一下学期,他跟八班班花孙馨冉交了男女朋友,孙馨冉自然也就跟他们这伙人有了交集。然后,然后鬼知道在他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呢! 那天傍晚接到轰趴邀请,他推开轰趴馆包间的门,看到的就是孙馨冉被陆明玦按在沙发里操得人事不知了!而周围的人都显然已是习以为常! 张鑫博是真不知道,他那个一脸清纯的女朋友,居然愿意当众被搞,还乐在其中的样子。 那瞬间,他感觉自己头顶上长出个呼伦贝尔大草原。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幸灾乐祸的、比如说跟他比较貌合神离的那几个,张鑫博觉得那些视线让他无地自容又火冒三丈,差点就要干出不理智的事! 但到底是知道自己的斤两,也是挽救那仅剩的一点脸面,他忍住了怒火和羞耻,装作和所有人一样不以为意的样子——这个时候越是恼怒、在意,也就越可怜可笑吧。 然后,他冷眼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所有人看光,被别的男人操弄,又看着众人在酒精的助兴下开始乱交,看孙馨冉辗转在一个又一个男人身下。他甚至融入其中,愤怒又快慰地、暴虐又冷漠地,尿进了孙馨冉的身体。 他那可怜的、初初萌生的爱恋的小小火花,也于此堙灭。 据说那次之前,孙馨冉还是陆明玦的“女人”,但那之后,大家平时能吃吃孙馨冉的豆腐,嗨起来了提枪上一上也可以。基本成了他们这伙人的公交车,可惜,孙馨冉本人却有些看不清。 张鑫博觉得可笑,觉得活该。 他一直表现得无所谓、不介怀,大概在其他人看来也是如此的吧。 但是,他心中有恨! 他恨孙馨冉,恨陆明玦,恨这些人!也许他终究不能做什么报复,但那股差点让他自焚的怒火却一直盘桓在他心里,他会记一辈子。 而现在,眼前,他仇恨的这些“朋友”,就在这堂1班、3班同一节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期间,在这间器材保管室里,群P。 那被鸡巴操得嗷嗷叫的,却不是孙馨冉,也不是其他女生,而是陆明玦,太子陆明玦!你说离不离谱? 再早个一周,他第一次被拉过来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那是真的震惊。现在,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据说是赵家婚礼那次开始的。 而据他观察,除他之外,婚宴那次没去、也就是没参与到第一次群啪陆明玦的、这个秘密之外的人,至少也有两三个开始共享这个秘密了,也是共享陆太子的身体。哦,有时候,也有朱霖这样双插头的。 说实话,张鑫博觉得很恶心。 到现在,让他去操朱霖或者其他人,他都下不去屌。但唯独,能操陆明玦。 第一次的时候,在他恶心得头皮发麻的同时,眼睛却挪不开陆明玦白条条的身体。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催着他操陆明玦,跟大家一起[轮奸陆明玦]! 张鑫博做了。 他想,也许是报复的快感胜过了恶心。 确实,想着这个绿了自己的人、他们一中的陆太子啊,现在却在被自己按着操,光是想想都爽爆了! 每念及此,他总是操得特别狠。 哆嗦着射了,从那湿乎乎的菊穴里抽出自己软下来的鸡巴,扯掉套套,张鑫博让开位置到旁边休息。 一边度过贤者时间,一边看着眼前交错的肉体。陆明玦那淫贱骚浪的模样看得他眼睛发红又发冷,看着看着,就走神般地想到,如果陆明玦的这副样子被拍下来曝光了出去…… 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刹那,仿佛脑子里又有个声音—— 拍下来! 拍下来! [录像拍照!] 曝光出去!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们不得好死! 等张鑫博突然惊醒的时候,才猛地发现自己的手都摸进了衣兜,放在了手机上……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抽出手,做若无其事状。 犹自心悸地、又如自嘲一般地,他心道,自己可不敢这么干,万一要是查出来是自己做的,自己和自己家就都完了。 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想自己也不会做什么的。 然而,种子,却悄无声息地埋下了。 这些,江欲行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以这伙酒肉朋友的感情,能深厚、真诚到哪去呢,核心的陆明玦又是那种德性,不仅不可能铁板一块,想必根本是破绽百出,隐患无数。 大人还能为了利益隐忍,但情感丰富、容易冲动且认知尚不健全的少年人,却好煽动多了。 暗示,只是暗示。不需要自己多做什么,也不方便做太多,人们自己滋生出来的隐患,会成为驱动他们的元凶。 倘若进展不像他想得这么顺利,再出手也无妨。 而事实证明,他预计的不错。 … 体育课结束后,还剩最后一堂课就能放假了。 回教室的时候,张鑫博看到了孙馨冉,就在一班教室外面徘徊。 张鑫博冷笑了一下,当做没看见了。 说起来,他记得上学期1班和8班好像有一堂一起上的体育课?孙馨冉巴上陆明玦绿了自己,该不会就是借着这个接触的机会吧? 操。 当最后一堂课结束,所有人乒铃乓啷收拾东西准备放假。 张鑫博下楼梯的时候,竟然又看到了孙馨冉,对方正拉着陆明玦,谄笑着说些什么,那张脸乍一看还是那么清纯又漂亮,可他现在看了只觉得恶心。 贱人。真的贱。他心里骂着。 张鑫博准备换个楼梯走,转身的时候,看见陆明玦不耐烦地推开了孙馨冉,跟身边的楚轩说话。 张鑫博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运气不好,老撞见些不干净的,快到校门口的时候,竟然三遇孙馨冉了!这时陆明玦已经不在,应该是甩下孙馨冉走了。 张鑫博不想管孙馨冉,但这也是他走的方向,不可抗地就顺着孙馨冉的视线看了过去——他以为,孙馨冉看的是走掉的陆明玦,然而,他看过去时,看到的却是,楚轩? 楚轩身边也不见陆明玦,而是跟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 ……不会吧? 张鑫博着实觉得离谱。孙馨冉到底是多没有自知之明?? 不,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孙馨冉的表情看上去也不像那么回事,好像她也在诧异什么。诧异什么?不知道,他也不关心了。 张鑫博移开了视线,找到了自家的车。坐上车时,他正看到楚轩跟那个男生一起坐上楚家的轿车,而孙馨冉则站在稍远处的人堆里,有点距离他已经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了。 …… 周六,5月1日,A市国际花展开幕日。 江欲行排队买了票,跟等待他的向晴会合,一起进入这春日植物园。从门口的迎宾花塔,一直往里望,万紫千红,香气宜人。生机盎然又浪漫唯美。 另一边,在更加清静的五号门外,停下的几辆车,下来了五六个保镖样的人,以及一两个看上去像文职人员的,其中便有本市市长的秘书兼警卫的那位青年。 然后,又下来了两个一看就有点身份的人。最后,是楚旭修和一个正与他谈笑的中年男人。两人间使用的还不是华语,而是日语。 楚市长竟是不用翻译就能做到外语沟通呢,还很流畅的样子。 … “今天,我可以叫你江欲行吧?”向晴问。 “就这么叫吧。” 向晴笑靥如花,灿烂中带一丝怀春少女般的羞怯柔软。“江欲行~” “嗯。”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勋章菊,我学习过了。” “哎呀,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不过这样我就没多少炫技的资本了,真遗憾。” “我了解肯定没你多。像前面那个蓝色的花,我就不认识。” 他们说说笑笑,走过石子路,进入人工搭设景观的农家小院里。向晴迈着轻快的步伐,抚摸过老式纺车,在池塘边的花丛前停下,对负责拿相机的江欲行说:“帮我拍照吧。” “好。” 这就是约会啊,向晴心里甜甜地想着。 以往的花展,又或是平时来这植物园,她从来是静静地漫步着,看着这些花草,宁静悠远内心祥和,又带一丝沉浸的忧郁。 今日却是第一次,如此雀跃!仿佛才知道,鲜花是如此娇艳,空气是如此香甜。 差不多看惯了的风景,大同小异的变化而已,也能逛得忘了时间。直到江欲行看出她有些累了,提议休息下,才停下来找地方坐着。顺便轮换着看守东西,分别去一趟厕所。 向晴不愧是这里的常客,知道哪里能找到比较偏僻、游客少的厕所。尤其男厕向来没有女厕那么热闹,江欲行进来的时候,竟然就他一个人。 突然又有人进来,他便下意识地瞟了一眼。 这一看,饶是江欲行,都不免暗惊了一刹。 楚旭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