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偷偷购买避孕药的政客与其不为人知的过往
银白色的、三十四层高的大楼外，松柏生长得很茂盛。花坛里的月季也开得很好，经过特殊培育的渐变蓝白色月季在风中摇曳着。已经谢了许久的榆叶树，在细雨里晃着只剩下叶子的枝条，在行政总部大楼前的车灯光线里，投下一束一束的阴影。 “下午六点来接我。”里夫卡嗓音沙哑，站在大楼前面，对坐在加长悬浮车里的雅利洛这样说。雅利洛想要和他说话，却被他打断了：“你有一天的时间来思考，但我现在不想和你交流。”说完，他走上台阶，悬浮伞静静地飘在他的头上，遮住了落下来的雨点。 里夫卡两腿酸痛，但还是走进了行政大楼里。他在门厅的单向玻璃窗里看着雅利洛离开，然后又从自动门走了出去。 十分钟之后，他登上了一辆计程飞艇。 “去朱雀城。”里夫卡说着，用加密付款程序递给司机一张电子钞票。 首都星朱雀城是帝国的一座老城。在袁氏王朝末期，朱雀城由克劳利和他的子女们把控。在诺兰家族掌握王位一百五十年之后，克劳利家族被一个突然冒出的Omega团体扳倒，朱雀城的掌控者迅速变成了一位叫做朗斯洛·雷克的Omega。 里夫卡坐在计程飞艇上，又一次由衷地嫌弃朱雀城的名字——这名字听起来就像三流仙侠里，主角路过必刷的藏宝点。而全宇宙居然有二十多个城区被命名为“朱雀城”。 好笑的是，首都星在建立初期，真的有“四神城”，甚至还是有名的商业区，如今全部变成了黑帮势力集合点——青龙城甚至成了最有名的红灯区。 在朱雀城门口，里夫卡下了飞艇，顺便给了司机一些小费。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朱雀城内部，在第四家破酒馆里，和雷克先生的人对接了暗号。很快他便被蒙上眼，限制了听力，带到了朗斯洛的大本营。 “你好啊，济慈先生，”那个Omega黑帮头目抽着烟，靠在酒桌旁同他说话，“三天前你放了我鸽子，我可是少走了一大批货。可是我说，三天前你不会是在哪个Alpha床上躺着呢吧？” 朗斯洛说完，周围的打手们爆发出一阵大笑。里夫卡面色不善地将一张全息支票丢给朗斯洛，说：“紧急避孕药，有吗？没有的话给我联系黑诊所也行。” 朗斯洛接过支票，看了看上面的好几个零：“哇哦，这么绝情？是哪家的负心汉招惹你了？”朗斯洛一边问着，一边挥手让下属去取药。 里夫卡起初没吱声，脑子里却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过去的荒唐一星期，他被雅利洛按在家里各个角落做爱，整整一周没有出门。于是他咬了咬后槽牙，烦躁地说：“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怎么不去药店买药？”朗斯洛明知故问，接过了下属递上来的一只小盒子。 “明知故问，Omega购买避孕药需要Alpha签字。” “那个Alpha不给你签字？” “我觉得他不会，所以我不想多费周折，直接来黑市买药更方便些。”里夫卡说着，叹了口气，“本来也没想被标记的。” “那好吧，药给你，”朗斯洛把盒子给他，话却没停，“可是这药有些无伤大雅的副作用，不知道你能不能接……我靠你怎么这就吃了？” 里夫卡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打开了药盒，将里面的一板胶囊拿出来，抠开铝箔，也没用水，直接干咽了下去。 朗斯洛叫人送了杯水上来，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念叨叨：“我都说了这药有副作用，你怎么不听完呢？” “副作用？难不成是能让我以后生不出蛋的副作用？那可太好了。”里夫卡喝了口温水，把药收了起来。 朗斯洛：“没那么严重啦，这个副作用也就是会让人有点不舒服。” 里夫卡“啧”了一声：“啧，那真可惜。” “不过我说，你还是最好让你的Alpha戴套吧，不然迟早要出人命。”朗斯洛像个操心Omega孩子被混蛋搞大肚子的妈妈，语重心长地拍着里夫卡的肩膀。 “闭嘴吧你。”里夫卡又蒙上了眼，道：“下个月八号，坎贝尔酒店谈生意，我尽力不放你鸽子。” “喔噢，那你肯定很性福。”朗斯洛打趣道。 离开朱雀城以后，里夫卡找了个小餐馆，点了一份羊肉汤和一份烤羊排。他其实并不大熟悉这种小餐馆的点餐方式，边吃边想着“雅利洛为什么在外面吃小餐馆如此熟练”。 在吃饭的时候，他甚至被餐馆的辣椒辣到猛灌凉水。 他在外面逛了一下午，顺便去了一趟药店，看了看市面上都有什么样的安全套。然后坐在一家咖啡厅的角落里，用光脑偷偷摸摸地匿名购买了一堆安全套。 但由于他并没有看款式，只是选择了犬类专用的最大号，在之后的使用过程中，差点被直接弄死。 下午五点四十分，他在行政总部的大厅等待雅利洛驾驶悬浮车来接他。 他低着头玩着光脑上的模拟战游戏，随机选择的战役恰好是雅利洛的那一场成名战。他尝试了另一种作战方式，虽然通关了，却死伤惨重。于是他点击了重新开始，使用了雅利洛的那种作战方式——单刀直入、直取敌军母舰控制系统。可大部队的调动稍微慢了一点，这场战役就输了。 里夫卡突然就更明白了，为什么皇室如此忌惮雅利洛。他想：“换我我也怕，简直就是枕边养狼。” 仅仅是模拟战就这么难，真正的战场只会更加凶险。雅利洛现在能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都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六点整的时候，雅利洛的悬浮车停在了行政大楼前。 里夫卡关掉光脑，从大厅走出去，钻进车里。 雅利洛看着他，问：“还不舒服吗？” “你说呢？”里夫卡现在对雅利洛半点好印象也没有了，他几乎觉得雅利洛就是个强奸犯，“想清楚了吗？” “唔，没有。”雅利洛晃了晃脑袋，像是一只从水里出来的大狗在甩干自己脑袋上的水。他说着，耳朵耷拉着，一只手脱离了操纵杆去揪里夫卡的袖子：“但是对不起……” “不是没想明白吗？道歉干什么？”里夫卡甩掉了他的手，转过头去看悬浮车窗外的街景。里夫卡气得要命，而惹他生气的人屁都不明白。“不明白就继续想。” “我不该在你吃饭的时候还肏你……” “不对，再想。” “不该在洗澡的时候肏你……” “不对，再想。” “不该在你睡觉的时候把你肏醒……” “雅利洛你闭嘴吧。”里夫卡又气又恼，脸红得像发了烧，又热又烫的。他说：“你不该没有经过我允许就……强迫我上床，你这是强奸！” “可是我们结婚了，帝国法律并没有规定AO存在婚内强奸，”雅利洛看上去完全不明白里夫卡为什么生气，“你是我的妻子，我和你做爱有什么不对吗？” “但你没经过允许，”里夫卡觉得和雅利洛讲道理完全行不通，“你不能这样。”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搭在小腹上。该死的Omega身体特性，雅利洛早上射在他生殖腔里的精液，现在依旧满满当当。里夫卡庆幸自己吃了避孕药，不然再过几个月，他肯定要请假了。 不过从吃下避孕药之后，他就一直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无伤大雅的副作用”。 “可我确实没错啊，而且你不是也很舒服吗……”雅利洛说完，又补了一句，“后面那几次明明都是你自己骑在我身上……” “你闭嘴。” 里夫卡捂着脸思考了一阵，他记得雅利洛在公众面前一向是正经严肃的样子，为什么现在却这么……不要脸。他突然想到了Omega同事吐槽丈夫的话：“婚前正经的很，婚后满嘴荤话还会骂人。”难道这是什么Alpha通病吗？ 回到将军楼时，里夫卡已经睡着了。连续一周的高强度性爱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他被雅利洛抱起来的时候也没有醒来，甚至往雅利洛怀里缩了缩。 十一月的首都星已经有点冷了，今天又下了点小雨。体质较弱的里夫卡穿得不多，被抱出车里的时候感觉到了冷，就往更暖和的雅利洛怀里钻。 里夫卡睡得并不沉，眉头紧紧皱着。 他梦到了自己过去的家庭。他出身在上流社会，父亲是一个Alpha高官，母亲是名门出身的Omega小姐，为父亲生下了三个孩子。他是长子，其他两个弟弟妹妹都是Beta。 他在家里的地位很尴尬。虽然是长子，却因为是Omega，无法享有继承权。又因为身体不太好，没法作为联姻工具疏通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父亲一向很不待见他。 而母亲因为没有生下Alpha继承人，也逐渐被父亲厌恶。 他梦见那天，父亲的Omega情夫来到母亲面前炫耀，只因为那个情夫的肚子里有个Alpha孩子。 他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被那个人刺激到，不停地咳嗽。那个人还想揽住里夫卡，想让里夫卡以后管他叫妈妈。 里夫卡记得，那时他害怕极了，又被那个人身上的劣质香水熏晕了头，慌乱之下推了对方一把。 那个Omega摔倒在地上，尖声大叫着，鲜血从Omega的下身流出来。 里夫卡惊慌地跑出了家门。 那天他回到家之后，父亲大发雷霆，因为他害死了父亲一直盼望着的Alpha继承人。父亲要把他送给一个以虐杀Omega出名的Alpha贵族老头。失去理智的父亲一意孤行，完全不顾母亲的哭求，甚至对母亲发起了火。 他连夜从家里跑出来，在第二天来到了外祖家，躲过了被虐待致死的命运。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回过“家”，一直被外祖抚养长大。而后来他又从外祖家逃离，因为有一个Alpha表兄试图侵犯他。 他记得那个表兄对他说：“你杀了你父亲的Alpha继承人，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不如你乖乖让我搞一次，以后我护着你啊？”那表情像极了看到了尸体的兀鹫，眼里满是贪婪和欲望。 令人作呕的表兄甚至还想用家里私藏的枪威胁他，却被看似乖巧的他在情急之下，抢过手枪打中了手臂。 巨大的枪声吵醒了熟睡的亲戚们，里夫卡只能丢下流血不止、正在满地乱爬的表兄，再次逃走。 之后他一直一个人生活，谈过一次恋爱，却没能走到最后。 “唔……”里夫卡从睡梦中醒来，看到雅利洛在帮他洗澡，“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洗澡啊，”雅利洛揉搓着他的尾巴末端，用浴花轻轻揉了揉那个花一样的开口，“你做噩梦了？” “不算是。”里夫卡坐在浴缸里，看着水面上漂着的小黄鸭：“梦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他心安理得地让雅利洛帮他洗着澡，享受着Alpha对他酸软的小腿做按摩。 “能说说吗？” “就算我不说，你也能调查得到。” “我不会随便查你，”雅利洛抓起他的左脚，用浴花揉搓着，“除非真的有必要。” 里夫卡想了想，决定说一半留一半：“那我说了，是小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