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要不是手机没电关机了，这会儿季一铭特别想查一下黄历。 今天是不是跟他八字犯冲。 先是被陌生男人碰了，身子不干净了。 然后又失恋，和陶子鉴分手。 接着手机没电，没钱付车费。 最后居然还遇见甩了他的前男友。 季一铭还记得两人分手时的惨状。 那天是情人节，他们准备去外面体验一次主题酒店。 季一铭还咬咬牙，奢侈一把定了那种高端的，花了他不少工资。 结果在大厅碰到一个人，跟他一块坐电梯，一块出电梯，一块冲一个方向走。 季一铭又跟个睁眼瞎差不多，拉着人火急火燎进了房间，推倒后就是一顿深入交流。 结果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服务员敲响了他的门。 他看见服务员后面那张气到扭曲的脸。 然后那个被季一铭拉进来的陌生人，被蔺危捆在椅子上。 他则被摁到床上，做了整整六个小时。 鸡巴都磨破皮了。 事后，蔺危衣服一穿，冷冷开口：“你自由了。” 季一铭伤心了好久，一直闷闷不乐。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遇到陶子鉴，才慢慢好起来。 两人也顺理成章确定了关系。 但历史总是相同的。 现在他又被陶子鉴甩了。 季一铭暗中叹了口气，正打算起身主动离开，找个远点的位置坐下，蔺危在一旁开口。 “怎么，被贱人甩了？” 季一铭垂了垂眼睑，又抬眸看着蔺危，习惯性露出一个笑容：“嗯。” 蔺危冷冰冰：“活该。” 季一铭抿唇，脸上的笑容有点撑不住：“对。不过，你别这样说他。” 蔺危的火顿时起来了，拧着眉头一脸不爽。只是视线刚转过来，就看见季一铭落寞的表情，心脏都跟着被刺痛了一下，整个皱巴了起来。 “你还挺在乎他的嘛。”蔺危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看不出来啊，跟我分手时不是挺潇洒的么。” 季一铭轻轻开口：“我很喜欢他的。” 蔺危攥紧了手指，将后牙槽磨的嘎吱嘎吱作响。 季一铭疑惑：“什么声音？” 蔺危：…… 蔺危努力维持着前男友的高冷人设：“你喜欢的人多了，渣男。” “是啊。”季一铭还跟着附和，“是挺多的。” 没办法啊，他每次恋爱不到一个月就被人甩了。 可是薄利多销，少量多次，交往的前男友也确实多的够搓好几桌麻将外加一桌斗地主了。 蔺危觉得自己脑淤血差点没被气出来。 “季一铭。” 季一铭扭脸看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怎么了？” “虽然被他甩了，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蔺危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道，“像他这种人，说不定都是惯三了。如果晚点分手，指不定绿的是谁。” 季一铭眉头轻轻皱了皱：“陶子不是这种人，你不要这样说他。他很好的。” 好……好…… 好个屁！ 蔺危简直就想把季一铭切片，看看他大脑认知系统是不是受损程度都影响到了心脏。 他要真那么好，又怎么会恬不知耻抢别人的男朋友…… 哼哼。 知道季一铭的性格，蔺危只能暂时绕过这个话题。他偷偷摸摸用眼角瞥了一眼季一铭，看着对方低着头，呆呆地看着搭在大腿上的指尖，心里有种喘不过气的烦闷。 “那个贱……他为什么甩你。” 当初抢过去的时候不是还冷嘲热讽说绝对不会分手么。 季一铭手指缩起，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没说话。 露出来的耳尖红了一点。 又不小心跟陌生人做爱了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讲出来啊。 讲出来的话，万一蔺危觉得自己在内涵怎么办。 “没什么。”季一铭支吾，“反正是我的错。” 蔺危阴阳怪气：“哦——” 季一铭脸上发热，羞愧的偏过头。 蔺危心里爽了很多。 季一铭这个人，性格温和，对待另一半更是没话说。 平时不应酬，不蹦迪，不吸烟，不喝酒。 连架都很少吵。 除了那种事情，蔺危还真想不出来能犯什么错误。 一想到陶子鉴头上跟自己一样戴了一顶绿帽子，蔺危简直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从里爽到了外。 车身晃动了一下，公交车在站牌处停靠了一会儿，又重新驶入马路。 旁边有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传来，蔺危冷冷开口：“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 季一铭一怔，这才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太想看到我。” 分手那几天，蔺危确实气的够呛。 不过没两天他就后悔了。 毕竟季一铭是属于主观上没有故意出轨，只是造成了客观上出轨的事实。 但蔺危一直拉不下脸去找季一铭复合，就磨磨蹭蹭了几天，每天暗中观察季一铭的朋友圈。 结果他发现季一铭居然被人近水楼台先泡了！ 泡他的那个人还是害他们分手的男人！ 好气啊！ 臭不要脸！ 蔺危现在想起这件事还一肚子气。 他臭着脸坐在硬邦邦的公交椅上，一个人生着闷气。 “这件衣服……”季一铭觉得气氛太闷了，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两人之间沉默的空气，“你还留着啊。” 他以为蔺危早就扔了。 毕竟这是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买的情侣T恤。 蔺危的刺绣是个上弦月，下面绣了季一铭的名字。 他的那件是满月，绣了蔺危的名字。 和陶子鉴在一起之后，对方几次想把这件情路装给扔了，都被季一铭阻止了下来。 他倒不是还对前男友恋恋不忘，只是觉得好歹大家相爱一场，这样糟蹋感情未免不好。 所以就把那件衣服收拾起来，放到了陶子鉴看不到的地方。 蔺危一听这话，警报立即拉满。他搭在护栏上的手收紧，咬牙切齿的开口：“你给扔了？” 季一铭摇摇头，他又跟着解释了一句：“你千万别误会，我就是……就是一直没想起来，等晚上回去了我就处理。” 这样说的话，蔺危应该不担心自己纠缠他吧。 咦？蔺危脸色怎么更难看了？ 蔺危肺快气炸了，他觉得自己跟个白痴一样，还特地去买了十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就是为了能够每天都都穿上去季一铭楼下晃。 “我是今天没衣服穿了。”蔺危高冷，“在楼下垃圾桶看见，随便捡回来穿的。” 季一铭迟疑了一下：“……这样会有细菌的吧。” 蔺危：…… 蔺危硬生生把空心护栏给捏扁了。 行驶的速度渐渐缓慢下来，公交车靠站停下。 嘈杂的声音响起，随着公交车重新驶入马路又安静下来。 蔺危不想兜圈子了。 他早就应该对季一铭承认，他后悔分手。 后悔离开他，把他亲手推到别人身边。 “季一铭……”事到临头蔺危还有点难为情。 明明是对方出轨，自己还厚着脸皮装作不在意，季一铭会不会觉得他有点……贱？ “反正你们分手了……” 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不如我们……” 在一起的时候，季一铭也很爱他的。 “重新开始吧……” 这次他不会再给别人可趁之机了。 ……沉默。 旁边始终沉默。 蔺危扭脸看过去，旁边的座位空荡荡的。 季一铭已经下车了。 季一铭到站了。 其实他本来想跟蔺危打声招呼的。 但蔺危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绿。 怒火都快从鼻腔里喷出来了。 季一铭最终还是将话给吞了回去。 大概是看到自己，所以心情很差吧。 等会回去之后，就把那十块钱还给蔺危好了。 这样，蔺危就不会再遇见自己，也不会再想起过去。 不过真奇怪，他记得蔺危住的地方好像跟自己家蛮远的。 等到取完车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季一铭垂头丧气地掏出钥匙进门，发现家里灯火通明。 陶子鉴正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微微泛红。 季一铭有点意外，但很快又明白了。 他将门关上，换上鞋，轻声开口：“你是来拿东西的吧，我帮你收拾。” 虽然只有周末的时候陶子鉴才会过来住一两天，但家里还是有一两套他的换洗衣服，和零碎的小物件。 既然陶子鉴都跟他分手了，想把自己的东西拿走也很正常。 陶子鉴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隔着茶几看他：“你站住。” 季一铭眉头轻轻皱起，脸上顿时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你嗓子好哑，我记得家里好像有喉糖，你等我找找。” 应该在电视柜里。 季一铭汲着拖鞋走到电视前，蹲身在抽屉里翻找着喉糖。 脚步声传来，陶子鉴半跪在他的身后，伸手将他抱住。 浓郁的烟味传来。 季一铭将喉糖塞到陶子鉴的手中，语气闷闷的：“以后不要抽这么多烟了，对身体不好。” “我……不在你身边……你更要……” 季一铭的声音低了下去。 “……更好好好照顾自己。” 陶子鉴的手臂一寸寸收紧。 “对不起，我下午不该对你说重话。”陶子鉴深吸一口气，闻不见季一铭身上淡淡的皂香，反倒是吸了一鼻子的烟味，“但是你不要跟我分手，好吗？” 跟他分手？ 季一铭挣扎开陶子鉴的手臂，转过身看着他，有点委屈：“不是你……要跟我说分手吗？” 陶子鉴：…… 陶子鉴比他还委屈：“我哪有！！！” 季一铭：“那你下午一脸沉重的叫我的名字，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陶子鉴急着辩解：“我那是……我那是要说别的话。” 季一铭眨眨眼：“你真的没有要跟我分手的意思吗？你不用担心我，我能挺住的，反正都习惯了。” 陶子鉴就差发誓了：“我真没有！我怎么可能跟你分手。” 他搂着季一铭的肩膀，说出来的话腻歪又矫情：“我最喜欢你了。” 季一铭还在犹豫：“但是我做错了事情，你……” “我不生气，真的，一点都没有生你的气。”陶子鉴在心里咬牙切齿，他只是想拿刀砍了那个叫俞争的人而已。 季一铭目不转睛地看了陶子鉴好一会儿，又有点心疼：“老婆，你眼睛都红了。” 他在陶子鉴眼皮上亲了亲：“我去给你拿冰袋敷一下吧。” “好，我去沙发上躺好。” 陶子鉴松了口气，心情总算是重新变得美滋滋起来。 季一铭拿了冰袋，又找了一条手帕包好，这才轻轻搭在陶子鉴眼皮上。 “你是不是等了我好久。” 陶子鉴的心情一个下午都在坐过山车，这会儿往季一铭的大腿上一躺，困意就上来了。 “没多久，就是打你手机一直没打通。你下午去哪儿了。” “我去取车。”季一铭将他细碎的刘海拨到一旁，“抱歉，下午手机没电了，我差点没钱付车费，还是遇到了蔺……一个好心的路人，帮我付了车费，才能顺利的将车取回来。” 他及时将蔺危的名字咽了回去。 陶子鉴的醋劲特别大，前男友的名字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嗯……”干涩发烫的眼睛得到了缓解，陶子鉴昏昏欲睡，“下次不许这样了……我会担心的……” 季一铭嘴角微微扬起：“好。” 对了，该把蔺危的钱还给他了。 刚刚手机在车上充了一会儿电，季一铭顺利开机，在好友列表了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名字叫【绿帽子协会推销员小蔺】的人，转了五十块钱过去。 【小季小季，无敌记忆：下午的车费，谢谢你了，请你喝杯奶茶。】 【小季小季，无敌记忆：不用回复我。】 【绿帽子协会推销员小蔺：怎么，做贼心虚？怕你姘头担心你跟前任死灰复燃？】 【绿帽子协会推销员小蔺：不是都分手了吗，还守身如玉？】 【小季小季，无敌记忆：没有呀，你把钱收一下吧。】 【绿帽子协会推销员小蔺：我微信没绑银行卡，只收现金。】 【小季小季，无敌记忆：哦，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钱还给你。】 【绿帽子协会推销员小蔺：再说。业务很忙，最近找我买帽子的人越来越多了。】 【小季小季，无敌记忆：你不要内涵我，你明明是做广告的。】 【绿帽子协会推销员小蔺：这会儿听出我在内涵你了，你的脑袋该不会是1.5核处理器吧。1核处理日常，0.5核处理潜台词。】 【小季小季，无敌记忆：……你怎么总是这么阴阳怪气。总之，你有空的时候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