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光卓卓，分撒在屋内，将房间内照的通明。 下垂的帐曼重重叠叠的堆积在床头上，暗色系的床具上，柔软蓬松的枕头摆放在床上，他们就这样并排躺在床上，岛上的温度适宜，夜晚并不是很冷，温暖厚重的被子就这样被两人抛弃，堆放在角落。 特里克光裸着上半身，侧身躺倒在床上，黑发被头压在枕头上，科鲁兹侧过脸，在月光的照射下，特里克身上的肌肉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是你的……他是你的……” 声音如同鬼魅一般，扰乱科鲁兹的心神，伸手触碰一下躺在身边的男人，他的手指摸向拿道被砍中的伤口上，那里绑着绷带，虽说在晚上已经换过，但还是又渗出鲜血来。 “很奇怪……不是吗？”他这样问着自己，这个人类他很喜欢，在他让科鲁兹感到新鲜。 看着那个人还没有醒来，科鲁兹向前，鼻子凑近轻轻嗅了嗅，不知道为什么，特里克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那天他递给自己的果子味道，很好闻，至少，他很喜欢。 科鲁兹在他的太阳穴上点了一下，让特里克睡得更沉，除非自己解开，否则就算特里克在睡梦中被自己杀死也不会进行反抗。 想到了昨天给放到自己鼻子下面的红果子，科鲁兹竟然罕见的咽了咽水。咬向了特里克的后颈，那处被那个漆黑颈圈勒着，这几天除了洗澡睡觉根本就没有摘下来过，被磨红的皮肉微微发烫，科鲁兹感到不爽，牙齿触碰到皮肉后用力，犬牙很快刺破皮肤，再用力下压，口中就沾染了血液的味道。 科鲁兹松开口，看着上面带着牙印的后颈，满意的舔了舔，他的心里充满了另类的快感，这个人类身上有自己的标志已经是自己的了，奇怪的感觉猛的袭向科鲁兹的大脑，让他在一瞬间心脏狠狠的鼓动一下，几乎是从喉中飞出，强压下这种躁动，科鲁兹现在的脑海仿佛被人撬开一样，大量神识涌入他的躯体之中，“这很不对……” 他将右手的五指并拢，狠狠地插向自己的心脏，大量鲜血顺着他的躯体流出，他将自己的神识抽离，一寸寸的进行查看，摸索着，将特里克锁定的意识解放，“呕……”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嘴中吐出，病服上已经满是斑驳的血迹。 鲜血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浓厚刺鼻。 特里克仿佛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仿佛在躲避这什么，在向前的一点光亮奔跑，他在奔跑，喘息，地面仿佛有无数双手将他向下拉扯着，身后仿佛被刺穿一样，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后背留他下。在梦中他都仿佛能闻到血液的腥气。 温热……不对！ 磅礴的力量几乎将现在的科鲁兹的内脏搅碎。 特里克猛地睁开眼，便看到了惊人的一幕，科鲁兹身上流出的鲜血几乎将整张床染透。暗红色的血液在他的身下汇集，那种温热感正是科鲁兹流出的。 科鲁兹的身上到处都是流淌出来的血迹，这让特里克很难确定伤口是在那里，他这样满身是血的样子让特里克不自主的想起那些个在自己倒下的战士们，无能为力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 那种无力感再次上涌特里克几乎笼罩，他现在不想让自己熟识的人倒下了，他伸手握住科鲁兹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凉的手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呕……”又是一口血，大量的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碎片喷洒在特里克的身上，手忙脚乱的试图给科鲁兹止血，却被他冷静的制止了，突然，科鲁兹笑了，嘴角高高的扬起，一脸的狂气，还有缕缕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很好，很好，这个试探很有意思。”他笑着，抬手抹了下嘴边的血迹，将指尖上的血珠用舌头卷入口中，“我很喜欢，这一天早就该来了。哈哈哈哈……”他又看了看面前一脸掩饰不了担心的强壮男人，“是那本书，有人在他上面做了手脚，我在吸收后和他产生了排斥。我很好，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么弱。” 望向几乎是手足无措的特里克，科鲁兹吐出最后一口淤积在胸口的血块，笑道：“我会跟你解释，但不是现在，你要记住，现在你只能是我的。”特里克在得到科鲁兹没有事的答案后放下了那颗高悬着的心，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过多的怀疑，他知道科鲁兹不是常人，抬手擦了擦科鲁兹满是鲜血的脸：“现在，我的主要任务就是看陪你，所以，只要你没有关系就好。” 特里克想的很清楚，与其让那些疯子杀死，倒不如让科鲁兹结束自己的生命。 简单的收拾了屋子，特里克找了另一床干净的被子铺上，将还在地上站着的科鲁兹赶上了床，检查了他的身体状态，发现科鲁兹并没有大碍后终于放心。“睡吧。” 阳光明媚？ 或许， 有趣。 科鲁兹望着透过轻薄的窗帘映射进来的阳光，耳边满是海鸟因为饥饿而发出的鸣叫，叽叽喳喳的。深灰的眼睛中竟然一点光也没有照射进去，暗沉沉的，仿若死人的眼睛那般。 他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花板，仿佛在想些什么 ，又仿佛没有。 听见身边人的动作，科鲁兹只是偏了下头，看向那个由复杂情绪组成的男人，“早上好。”他说。 “这里怎么多年怎么还是没有变化。”森林里，低矮的灌木丛中，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那个在海中的清秀男人，漆黑的头发上狼狈的挂着几片翠绿的树叶，赤红的双瞳中充满了不悦，他抬起手，嫌弃的将树叶从头上扑棱下去，：“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是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岛上，也不知道科鲁兹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再次被树枝刮到衣角，男人将手掌摊开，一股水流从他的掌心中涌出，水流产生的冲击力将面前密密麻麻的植物扫开，形成了一条笔直宽阔的道，同时也将自己的衣摆解救出来。 “斯提克斯。”一道稚嫩的童音从身后传来，被称作斯提克斯的男人转过身就看到了不到自己胸口的小男孩。 男孩和科鲁兹一样拥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但罕见的桃粉色的双眼让他看上去有那么一些诡异。 “哦，原来是你呀，科鲁兹的第十三号神识嘛，不，或者应该叫你约克郡小朋友。”斯提克斯微笑着，但言语中满满的充斥着恶意。 约克郡像是没有听出来那恶意一般，依旧微笑笑着，就连嘴边的弧度都没有改变分毫，“当然，我的朋友，你的确可以叫我十三号，我只是好奇 斯提克斯先生为什么要在我的岛上使用能力呢？” 约克郡从身边斜挎这的小背包中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本子，在上面记录这什么。 “你的岛？：“”这恐怕和你没有关系。”斯提克斯说着，手中挥出一道用水组成的屏障，将两人格挡，：“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说着，便凭空消失在这片广袤的森林之中。 一片飞鸟受惊，从茂密的树林中扑拉拉的扇着翅膀飞向天空。远离不请自来的两个人类。 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重重叠叠的阴影将地面笼罩，阳光从树叶中的缝隙穿过，呈现出各异的形状。 由一座座四散的小屋组成的村庄上空飘散着一缕缕乳白色的炊烟，安安静静的座落在海岛上的山脚下，这里的民风似乎格外的淳朴，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点现代化的建筑，跟这所疗养院是两个画风一般。 时间是早上，那九声象征着杀戮与血腥的钟声还没有响起，附近的病人是那样的平静，穿着病服，有的安安静静的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有的自言自语，手中似乎还在摆弄这什么，但无一例外的现在的病人似乎没有要袭击他们的意思。 两人一路平稳的到达疗养院外，科鲁兹的突然吐血让特里克开始重视这场漫长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时游戏。 他们一路走向树林内部，树林里的温度格外的低，雾气随着他们的前进越发的浓重，很快，前方的路就被乳白色的迷雾遮盖，再也看不清远方的道路。 一双温凉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特里克心中一惊，但很快就明白这是科鲁兹的手， “怎么了？”他低声询问着。 “小心 ，这片迷雾很奇怪。”科鲁兹睁着眼睛，望向远方的道路。 “咳咳咳……”一道咳嗽猛地从前方的迷雾中穿出，随后，在两人紧张的提防中，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浓雾中走了出来。 来人黑发红眼，穿着一件被树枝刮得出现漏洞的白色衬衣，清秀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睛中还是流露出了喜色“终于从这片迷雾中出来了。” “斯提克斯 ！” “斯提克斯？” 两人同时开口，不过一个是喜悦，一个却是惊讶。 特里克看着眼前的人，内心的喜悦不能是语言所能表达的，斯提克斯，他的战友，唯一一个在自己失误操作中活下来的战友，在这里遇到他，真的让他感到喜悦。 “你退休之后还好吗？”特里克向前几步问道。 斯提克斯拍打着身上的树叶：“至少我没被丢到这个这个荒凉的岛上。”他讽刺的笑着，看向站在自己队友后面的那个人。 特里克笑了起来，果然，这个情报员还是像原先那样真实：“你怎么来这里了？” 斯提克斯走到两人面前：“没什么，只是来看看朋友而已。” 他口中说的朋友似乎很模糊，不知道他所说的朋友到底指的是谁。 “这些雾气是什么？”三人在雾气中摸索着前进，被吸入肺部的雾气越来越多，特里克的余光竟然多次扫到了自己的队友。 身边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消失，被雾气包裹，四周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仿佛空气都被真空机抽离一样，一直在自己身边的科鲁兹和刚刚遇见斯提克斯都消失不见，在这方洁白的空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白雾越发的浓厚，前方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警惕的将匕首从被绑住的手臂上拿出紧紧的握在手里，脚步声的主人也渐渐走到了特里克的面前，很意外，竟然是早已去世的养父。 自己是被养父在战场上捡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中国小孩辛苦的在英国生活着，他们很少有太多的时间一起生活，但那种亲情牢牢地固定在两人的心里，最后养父死在战场上，没有人能够照顾自己，所以也只能去参军。 养父像年轻时那样站在自己的面前，特里克很少能见到养父，每次团聚都会被这个身穿军装的老实男人高高举起扛在肩头，而自己总是笑着，那时的温存总是那样的珍贵。 养父的腹部在特里克面前一瞬间被枪打穿，鲜艳的血花爆开，汩汩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洒，鲜艳的血液将他的深色的军服染的更深，养父就这样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特里克的双腿仿佛被灌入了沉重的铅块，他无法将自己的双腿挪动半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养父倒在地上。 养父的眼睛没有闭上，特里克的耳边仿佛听到了养父死前的低喃，嘴边的血迹沾染在唇边：“我儿……特里克……”养父满是鲜血的倒在战场之上，四周的白雾仿佛变成了那斑驳的战场，硝烟弥漫在特里克的鼻尖，血腥的气味笼罩在他的身旁。 他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觉，可是越来越多的熟识的人出现在特里克的眼前。他们在特里克一遍一遍的展示他们死亡的瞬间。 特里克的呼吸声音越来越沉重，脑中仿佛被塞入了一个正在嗡鸣的炸弹，耳膜一股一股的向外鼓胀着，几乎被撑裂，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块黑斑。 而科鲁兹和斯提克斯两人看着突然站立在原地的特里克，两人沉迷着对视一眼：“是约克郡。” 科鲁兹似乎早就已经想到一样，他垂着眼睛掩饰住了隐晦的笑意：“当然，现在他们开始骚动了，游戏是时候让我认真对待了。” “已经这样了吗？”斯提克斯望着天边，：“你也知道了，你们之间的这个游戏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当然，该吞噬的都已经消失，剩下的都是有意思的万物了。” “当然，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也来打发一下时间好了，我亲爱的朋友。” 科鲁兹毫不避讳的走向被约克郡的幻境困住的特里克身旁，双手触碰在特里克的颈后，指腹按压在自己咬出的齿印。 “该醒了……特里克。”科鲁兹的声音仿佛是一道劈入黑夜里的闪电，照亮了特里克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