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特里克是被科鲁兹叫醒的,醉酒后的头脑变得肿胀昏沉,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科鲁兹,他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啊,科鲁兹,是我失态了。” 踉跄的走进浴室,晕乎乎的打开水龙头,将一大捧凉水泼在脸上,刺骨的水温让特里克找回了清醒的意识。 柔软的黑发因为沾湿的缘故,软趴趴的粘贴在特里克饱满的额头上,水珠顺着眉骨流到鼻尖上,他抬手毫不介意的抹掉,“科鲁兹,我们去吃饭吧。” 他已经了解这个疗养院了,现在的疗养院和外面的普通疗养院一样安全,但以后还真的要注意安全呢,他可不想现在就死在这里。 “你应该饿了吧,现在时间不算太晚,我们去吃点东西吧,食堂应该会提供夜宵的。” 科鲁兹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腹诽道:“我可不饿。” “叮”,电梯停在16楼,两人抬腿走了进去,一路平稳的下降,“叮”,又停在了5楼,电梯铁质的两扇门缓缓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位红头发青年人,男人似乎格外紧张,看见电梯内有人,便小心的站在了角落,到了一楼后,等着特里克两人出去他才敢离开。 “红头发啊,”特里克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像因为基因缺陷,红头发的人普遍比其他颜色头发的人对疼痛更加敏感呢。”想到这里特里克对在这个环境下的男人感到可怜,啧啧啧,这里到处都能搞到一身的伤,真不知道他怎能挺下来的。 果然,食堂还亮着灯,因为早上的事情,让特里克进入食堂时多了很多警惕心,当然,现在的警惕心是没有用的。 食堂的窗口处,一个个身穿白色围裙,带着口罩将自己包裹严实的工作人员整齐的立在柜台前,身前是慢慢的热气腾腾的燕麦粥。 “两碗,谢谢。”科鲁兹本想拒绝但是,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今天上午的苹果让他记忆犹新,仿佛现在嘴里还能感受到那颗苹果的芳香。 冒着热气的燕麦粥被特里克端到自己面前,热气将他脸模糊,学着特里克的动作,他拿起碗中的勺子,舀起一勺放入嘴中,温和的食物在唇齿间滑落,温暖了科鲁兹的身体,原先冰冷的手脚渐渐变得暖和,肠胃感受到食物的降临开始蠕动起来,科鲁兹机械的动作着,眼里却充斥着自己都没注意到过的满足。 燕麦同样也温暖了特里克醉酒后的脆弱的肠胃,就连最后一点不适也渐渐退去。 填饱肚子后,两人慢慢的离开了食堂。 这座小岛叫做法拉赫岛,是远近闻名的私人海岛,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岛的风景优美,但意外的是,所有想要接近他的人都会在汪洋的大海上迷失方向,最终只能悻悻而归,只有得到岛主的同意,人们才能接近。 特里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依然是没有信号,无奈的叹了口气。 “科鲁兹,要在岛上走一走吗?”特里克转过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手机看的科鲁兹,笑了笑,将手机放在他的手中,“给你,最为交换,陪我在岛上走一走好吗?”科鲁兹终于有了反应,“好。”他伸手接过手机。 岛上的风景很好,习习的海风吹过,带来海水特有的咸腥的气味,视野开阔,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繁星,这样惬意的生活特里克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两人漫无目的的闲晃这,在这里瞅瞅,在那里看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疗养院的树林之中,在向上走就到群山了,“特里克,不要再走了,很危险。”一直不吱声,默默玩弄手机的科鲁兹突然开口,“这里有那个东西。” “什么?”还没等特里克反应过来,科鲁兹口中说的那个东西就朝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跑。”简短的一个字,却包涵了很多意思。 两人迈开步子,快速的躲避这那个东西的袭击,那个东西仿佛是一团黑雾一样,没有具体的形态,但所经过的草地像是被抽离了生命一样,变得干枯发黄,被风一吹竟然轻飘飘的散了。 奋力的奔跑,两人的体温迅速上升,“这里。”特里克在路边发现了一个破旧的木屋,拉着科鲁兹藏了进去,小心的躲藏在其中,特里克在木屋破旧的木板缝隙中观察这外面的情况,那团黑雾像是有生命一样,到处卷袭这所靠近的物体的生命。 “哼哼哼~”从路尽头走过来了一个身穿坎肩,手中拿着鱼叉的中年人,看着打扮,应该是岛上的渔民吧。他哼着不知道名字的小曲走在小道上,一边自我陶醉的哼着歌,一边东张西望的看着周围的风景,丝毫不知道危险的降临。 科鲁兹以为特里克会冲出去告诉这个不长眼的傻子有危险,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特里克死死的拉住自己的手道:“嘘,科鲁兹不要出声,小心被发现。”,“。”科鲁兹还想着如果特里克要出去帮助这个傻冒的话,自己一定会杀了他,但现在看来,不用了。“你,不想去救他吗?” 惊讶的抬起头,特里克看着好像很认真的问出这个问题的科鲁兹:“你想救他吗?” 被抛回的问题让科鲁兹第一次感受到被噎到。“不。那现在,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躲着,直到安全为止。” 空气仿佛被紧张的气息凝固了一样,周围的氧气仿佛被抽离,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紧逼着众人。 凄厉的哀嚎传来,在这分外寂静的夜里,利刺一样钻入两人的耳中。 痛苦的惨叫随着骨头被碾碎的吱嘎声夹杂着粘稠的血肉声,渐渐的变得微弱,直到消失,那种粘腻的感觉仿佛胶着在这片空气之中,变得潮湿,闷热。 “老天,那是什么?” “是默默然。”科鲁兹盯木板上因为年代久远而翘起来的木刺,终于伸手将它扣了下来,“呵呵,这是神最不满意的造物之一。它们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懂得一味的吞噬,真的是恶心呢。” 特里克小心的看着外面那团因为吞噬了村民而变得更加漆黑浓重。它在附近徘徊了几全,便悠悠的消失了,像是凭空蒸发,如同水汽一样逸散。就像从来没有出现那样。 特里克就这样看着那个男人如同被扔入绞肉机里,竟然面无表情。因为,对他来说,死亡并不恐怖。 “走吧科鲁兹,我们安全了。”特里克钻出木屋,一言不发的领着科鲁兹离开了这片树林。 一路狂奔着两人回到了疗养院。 此时的疗养院被黑暗笼罩,路边的路灯一排排的仅点亮那小小的一方土地。 回到宿舍,特里克率先打破了寂静的气氛,“科鲁兹,我们先睡觉吧,很晚了。”他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身上的衬衫,露出了小麦色的肌肤和被绷带绑紧的肩膀,抬手抓乱了漆黑的头发,顺手撕下了脸上的纱布。 坐在了大床上,将还在站在原地的科鲁兹也拉倒在床上,将他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看着他有些挣扎的动作,拍了拍他柔顺的金发安慰道:“别怕科鲁兹,我们睡觉了。” 脑袋被按在温暖的胸口上,耳边充斥着特里克跳动的心脏,“咚……咚……咚……”声音有序,听起来很有活力。听着头顶的心跳科鲁兹竟然莫名产生了依赖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科鲁兹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了,像是陷入了一大缸蜂蜜一样昏昏沉沉。仿佛这一觉能睡上百年。 夜里,特里克看着缩在自己怀里安安静静的熟睡的科鲁兹,悄悄的将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头移到松软的枕头上,将被子给他盖好,不声不响的下了床,赤着脚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感受着月光照在自己的身上。随着风流带来的海水的气息让他放松。 他叹这气,从烟盒中斗出一根香烟,斜靠在窗台上,点起香烟叼在嘴中。 双肘支撑在膝盖上,将烟夹在食指间,头微微靠在手臂上,眺望这那轮圆到不像话的月亮。在洁白的月光下特里克竟然显得那样的不真实,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消失,他身上缺少了人应该有的生气。他的肩背深深的塌陷,仿佛被巨石压弯了脊椎。 他并不是软弱无能,只是因为拼尽全力的想要得到好的结局,一切却因他而毁灭。 “我们不都活着吗?活的好好的。” 他到底在回答谁?他自己都不清楚。 有时,活着也是一种折磨。 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原本应该熟睡的科鲁兹睁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他伸出一只手,虚空在自己的背上点了点,一股神识悄然融入他的脑海中。 那股神识像是一颗种子般深深的埋入了他的脑海中,。 人们总是说,时间是唯一可以抹平苦难与死亡最好的办法,但对于特里克来说,时间就是令人作呕的毒品,自己依赖着它,却同时厌恶着它。 清晨的阳光明媚,似乎驱散了一整天的疲惫。被子鼓动了几下,从里面钻出来一颗毛茸茸的头,头发乱糟糟的翘在头顶,科鲁兹抬手挡了挡照耀在脸上的光芒。特里克看到这一幕心情愉悦的清笑出声,他在科鲁兹身边能感到活下去的希望,就算他是一个疯子,特里克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感到了不可思议,暗暗骂道,自己也真是疯子啊。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打破了这原本有些温馨的早晨,“请问科鲁兹先生在吗?”一道沙哑的男声隔着门板传来,变得有些飘忽。 特里克站起身,披上一件T恤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健壮的身体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你是谁?”低着头,看着来人,来人穿着一件深蓝的医护服,看样子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医护人员,但特里克丝毫没有放松,他的剑眉紧锁,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矮自己不止一头的男人,犀利的眼光仿佛要刺穿男人的头顶。 “我是伊斯奇尔柯达,请问,科鲁兹先生在这里吗?”,“特里克,让他进来吧。”科鲁兹清冷的声音从卧室穿出,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变得有些朦胧。 特里克这才让开半边身子,让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径直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特里克担心科鲁兹的安全,想要进去,却听见屋里的科鲁兹道:“特里克,我很安全,你先等一下。” 悉悉索索的谈话从房间中传出,模模糊糊的听不清,特里克无奈,只得坐在沙发上,随手按开了电视机。 “那么就谢谢您了,合作愉快。”那个自称是伊斯奇尔柯达的男人走出房间,深深的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特里克,你要陪我走一趟。” “好。” 疗养院的建筑意外的健全,藏书馆,游泳馆,商店,甚至还有咖啡馆。 “走吧,我们先去吃早饭。”特里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很安全。” 两人走到食堂,现在不到六点,食堂几乎没有病人,只有一些忙碌的工作人员再来回忙碌。 科鲁兹看着面上疑惑的特里克冷冷的开口解释道:“工作人员是不能攻击的,他们相当于管理人员。” 踏进食堂,奶油意面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甜腻都味道勾引着食欲。使舌尖分泌出的唾液浸湿了口腔。 温润的黄油啤酒,在喉中滑落,牛肉塔克在口中咀嚼下咽,新鲜的牛肉没有任何异味。 科鲁兹叉起面前的黄桃罐头,感受着叉子插入果肉的阻碍感,放入嘴中,感受着糖水随着果肉的裂开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看着科鲁兹很喜欢这个黄桃,便将自己的那份推倒了他的面前。看着眼前被推来的黄桃,再次用木叉叉起,咬了下去。 早饭的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在钟声敲响之前赶到了藏书馆。 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老女人坐在了藏书馆一楼的大厅内,女人穿的十分的精致,身上穿着灰色的呢绒大衣,一顶酒红色的帽子扣在她全是小卷的的头上 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张书桌前,她的面前,铺满了羊皮纸,满是褶子的手中捏着一只在现代社会很少见的羽毛笔,正在写着什么。 她听到了钟声,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在钟声停止后继续的写着。仿佛是没有看到来人一样,一直安稳的坐着,没有想其他人一样暴起伤人。 她扮演什么角色?是这个藏书馆的管理人员吗? “走吧。”科鲁兹率先走上了楼梯,“时间很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