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液的粘稠感在脸上的传来,血腥的气味贯彻在鼻腔之中,特里克胡乱的擦了擦脸,听着科鲁兹癫狂的笑声,“多么愉悦的声音啊,嘻嘻嘻哈哈哈。” 特里克看着食堂地面满是血液的地板,蔓延的血液仿佛是一片汪洋,科鲁兹则浑身湿透的站在汪洋之中,看着满身血液的科鲁兹,他金黄色的发尖向下滴落着鲜红的血液,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拖着特里克熟悉的红色高跟鞋女人的脚前进,每走上一步就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看着女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就连特里克这个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军人都感到了震惊,他甚至不能确定倒在血肉中的女人是否还活着。 特里克不知道该应该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科鲁兹再次走向另一个应该称为熟人的男人,那个医护人员面前。他的镰刀高高的举起,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砍向一脸惊恐的男人,在早上还袭击他的男人现在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瘫倒在地上,裆下似乎还残留这腥黄的液体。 科鲁兹的嘴中念着:“嘻嘻嘻,好玩吗?我问你,好玩吗!?”镰刀像是机器一样上下翻飞这砍动着,刀刃砍到骨头上发出来让人牙疼的声音,血肉随着科鲁兹的动作四处飞溅这,有些迸溅在脸上,顺着光滑的脸颊流进蓝白条的病服中。 科鲁兹疯狂的砍动着,脸上带着疯狂的享受。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站在食堂门口的呆愣的特里克,他的动作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猛地停住。 他脱这着镰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特里克,镰刀剐蹭在地面上,发出来刺耳的声音,鞋子一步一步的踩在血液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啪嗒,啪嗒……”声音不大,但听在特里克耳里却如同催命的号角一般,越来越近。 特里克紧张的退后几步,他不知道科鲁兹犯病会不会认识自己,而且就算知道自己是谁,他完全可以砍杀自己,自己和他只算是熟一点点的陌生人而已。 令他意外的是,科鲁兹走到自己面前,将手中的镰刀丢掉,镰刀撞击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特里克,你在害怕什么?你在生气吗?”他微微仰着头,漂亮的桃花眼死死的盯着有些紧张的特里克。 “没,我不生气。” 特里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想法,科鲁兹在犯病时来这里砍杀这两个人是为了自己。 心中暴戾的血腥感一股一股的从黑暗处传来,红色的血丝悄悄的爬满了科鲁兹的眼睛,他想要撕碎眼前人的躯体,用利刃刨开他的胸膛,看看男人跳动的心脏在自己手中停止。 还在滴血的头发被摸了一下,最后遮蔽双眼的头发被人捋上头顶,“科鲁兹不要紧张,需要吃东西吗?”特里克有些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莫名让科鲁兹有些受用,“饿了。”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却糊的更加厉害。伸着舌头舔了舔粘在嘴唇上的血迹。内心的血腥感却很意外的渐渐褪去,明明平时要发泄很久的,不适的碾爆脚下踩着的眼珠,科鲁兹很久没体会过事情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了,这很奇妙。 腥咸的味道蔓延在口腔之中,刺激这科鲁兹产生了少见食欲。他是神,不需要进食,就连现在屈居于人类的躯体他也经常忘记,如果人类在长时间不进食的话会死去,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一颗红彤彤的苹果突然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下,清甜的气味代替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愣愣的接过特里克手中的苹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甘甜的汁水在口中炸裂,饱满的果汁将他的口腔填满,牙齿碰触到翠弹的果肉发出令人口干舌燥的声响,‘好甜’。 特里克看着科鲁兹在一片狼藉中面无表情的啃咬着苹果,甚至脸上还未干的血液流到苹果上随着他张嘴的动作吞进口中,丝毫没有食欲不振的样子,脸颊一鼓一鼓的动作这,看着样子很乖,但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乖巧的男人如何的疯狂。 “特里克我不会伤害你,你是我的。”他的嘴里咬着最后一块苹果含糊不清的说到,(至少现在不会)他在心中默默补充到。 从门外涌进来的工作人员打破了这看似平静的场景,他们每个人都默不作声的清理这地上的血迹和尸体,仿佛对这一幕见怪不怪。 没用多长时间地面上的狼藉消失了,露出原本洁白的大理石地面,可是那如同血腥电影的一幕真的没发生过吗?特里克看着头发上还在滴血的科鲁兹问着自己。 看着己经把苹果啃完的科鲁兹,特里克带领着他来到自己的房间,门锁落下发出“咔哒”的声响,特里克放松下来,仿佛这薄薄的门板能抵挡住这些疯狂的病人。 回头就看见科鲁兹直挺挺的站在自己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吓得他倒抽了口冷气,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科鲁兹……你要去清理一下吗?” 特里克拍打这自己的胸口,看着依然面无表情的科鲁兹,叹了口气领着他走到浴室里,“科鲁兹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清理一下。”看他乖乖的把自己湿透的衣服脱掉,露出了白到反光的肌肤和瘦到只有一把骨头的身体,那瘦到排排肋骨都能看见的身体和仿佛自己一只手就能圈过来的腰,特里克感到了深深的头痛,这么瘦身体一定很不好,怎么才能喂胖点呢? 是的特里克已经完全将这个分配到自己手里的疯子纳入自己翅膀下了,而科鲁兹发疯砍人的事情已经被他选择性的忘在脑后了。 “科鲁兹,难道你没有好好吃过饭吗?这样可不行。” “我…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进食,这样很愚蠢。”科鲁兹冷漠的回答这。“老天!难道你不知道吃饭是保证你正常生活的吗?”特里克没有理会科鲁兹的疯言疯语,将他按到椅子上座好“你可真是个疯子,你也是人类,不是什么神,好吗?听话,在我这里你可得好好吃饭。” 温度适宜的水洒在科鲁兹的头上,头顶的头发被一双大手来回的搓揉着,产生绵绵密密的柔软洁白的泡沫,科鲁兹顺从的眯着双眼,享受着特里克给自己洗头,那副样子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小猫。 头上的血迹随着泡沫被水冲走而露出原本金灿灿的颜色,“不,科鲁兹,把眼睛闭上,不然眼睛会疼。” 浴室里的气氛竟然意外的和谐且安静。 “嘿,科鲁兹你还记得你的年纪吗?”擦拭着科鲁兹金黄色的头发,特里克决定找一点话题来聊一聊,‘年纪吗?’这个问题勾起了科鲁兹长时间没有活动的头脑,‘自己到底活了多久,好像就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几百年?几万年?成为这座岛,好像就是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他成为人类已经过了多少年了?每天被欲望所困扰,明明就像旁观者一样。好像真正能感受到时间的时候就是遇见这个男人,很奇妙。’ “我不清楚,可能22也可能是23。时间在这里并不宝贵,特里克你要习惯。”他说着看向了窗外灰蒙蒙的天,似乎破天荒的有些孤单。“我明白。”特里克坐在他的身边,“你是我的看陪对象,我只是想更好的理解你,我已经28了,时间在我这里也是静置的,至少是在来这座岛上之前。” “你会离开我吗?完成这个游戏,就像其他人一样选择离开?”科鲁兹与特里克对视着,那双仿佛包涵了世界又仿佛什么也容纳不进去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死亡与杀戮的其他的感情。“会吗?” “当然不会,我并不知道你们的什么游戏,而且,只要我不被那些疯子砍死,我就不会离开你,我是你的看陪者,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会离开。” 特里克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华丽的吊灯,“科鲁兹,你知道这座岛吗?这个游戏是什么意思?”。 “当然,”科鲁兹学着特里克的样子仰躺在床上,金黄的头发与黑色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形成了意外完美且融洽的颜色。“这个岛上的一切活动都是一场游戏,赢得游戏会得到奖励,每个人都是自愿参加的,难道你不是吗?” 与外面的混战相比,房间里似乎是最安全,也最平静的乐土。 “我并不知道游戏规则,我也不知道这场游戏,我只是,只是被安排在这里工作的,这很奇怪,不是吗?” ????????????翁——————鸣 “特里克上将……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还活着……为什么……”。“嘭……”。“上将……来吧……来到下面……来陪我们吧……”耳边传来了炮弹炸开的声音,他仿佛再次站在那场战场上,看着因为自己的指挥错误而在自己身边一个个倒下的最亲密的队友,“队长……我好痛……队长……我真的好痛…………我不想死……我妈妈还在……等我……队长……救命……”队伍里最小的男孩总是最信任自己,就连现在也是,男孩蓝色的眼睛充满着对生的渴望。 特里克的眼前一片漆黑,耳边的痛苦哀嚎充斥着他的大脑,“不……”。“队长……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为什么……”。“神啊……救救我……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答应过,答应他们的母亲,带他们回去,自己做了什么…… “不……不……”特里克漆黑的双眸中充满了晶莹的泪水,顺着坚毅的脸上划过,指尖因为大力嵌入皮肉,手掌几乎被自己扣烂。自责感如同粘稠的液体裹挟这他的耳鼻口眼。让他像是溺水者一样挣扎着想要逃脱这场煎熬,可是那浓浓的自责感,化为一双双利爪将他拖下更深的地狱。 科鲁兹看着苦苦挣扎的特里克,他和享受现在特里克现在身上爆发的感情,很浓郁很纯正,这让自己感到舒适。鬼使神差一样,他凑到了特里克的面前,一条膝盖支在特里克的双腿腿间,双手扶住他的肩头,居高临下的盯着特里克已经微微涣散的瞳孔,低下头,伸出一截粉红的舌头,舔舐在他因为泪水而发凉的眼皮上,细细的描摹这因为外物刺激而紧闭的双眼,感受他的因为不安而颤抖的睫毛。 “嘘……嘘……嘘……特里克,亲爱的孩子,放松,应该结束了……”科鲁兹将特里克脸上的泪水舔掉,卷入口中。 “当……当……当……”那座古老的钟再一次响起,沐浴在钟声中的众人似乎恢复了平静,每个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而他们也真正的变成了病人。 这六声钟响似乎震碎了什么一样,外面的一切都停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变得平静。 特里克也在这六声钟响后恢复了平静,似乎有所感应一般,他走到了窗户边上,看向外面的广场,“他们似乎平静下来了,为什么?与钟声有关吗?”? 科鲁兹的身上似乎多了点什么,但似乎又没有。“因为,今天的游戏结束了。” 科鲁兹看着特里克的背影突然开口:“特里克,什么才是死亡呢?你……害怕它吗?” 特里克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远处的群山,又张开了手掌感受着那处传来的刺痛,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科鲁兹,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们不都活着吗?活的好好的。”他哑着嗓子,仿佛有莫大的沉痛,模糊了他的声音。 “——。——” “不……你在害怕,害怕它带给你的一切,不是吗?只要你存在,他们就会涌动,这会让你万劫不复,就像你希望那样,你会死去。最终得到解放,呵呵,一群乌合之众妄想得到神的恩赐,真是可笑。”科鲁兹将纤细优美的手高举,似乎在空气中抓到什么一样,五指并拢,绽开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你要帮我赢得游戏。” 大量的酒精汇集在体内,紧绷神经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片刻的放松,“Ich?leide.?Bitte?helfen?Sie?mir.”〈我很痛苦,请帮助我。〉特里克用德语不停的呢喃着,“Мне?очень?больно,?пожалуйста,?помогите?мне”〈我很痛苦,请帮助我〉,“I?am?very?painful,?please?help?me”〈我很痛苦,请帮助我〉,似乎,他将自己活成了已经死去的队友,那些个生活在自己梦中的战士们。泪水和酒水混合,将特里克的脸模糊。“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他不停的问这自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