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新的生活（二）
（十六） “到底要穿什么才好呢？” 临出门前，李凡着实纠结了一段时间，他并不是傻子，知道外表对人的重要性，而且，他也不想给顾念丢脸。好在他的选择本就不多，纠结了半天，他最终选了一件深色的翻领短袖搭配一条泛白的牛仔裤。街上的年轻人常常这么穿，应该错不了吧。 “嘟！——”窗外突然响起汽车的喇叭声，是顾念到了。外围的建筑物已经被夷为平地，所以顾念的车可以直接开进来。“马上就好！”李凡手忙脚乱地拿上要带的东西，末了还不忘折回来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脸上有没有异物。 看他出来后，顾念打开车门，“早上好啊，小凡哥。”或许是穿了不常穿的衣服的原因，李凡表现得有几分羞涩，他低头坐进车里，腼腆地回应顾念的寒暄：“早上好，念念。”这一次，他自己系好了安全带，没有给顾念机会。 顾念启动了车子，他瞥了眼李凡，然后用调笑的语气说道：“哇，小凡哥今天好帅啊，是要和谁去约会么？”李凡心里一动，脸色一下子更红，他讷讷地说：“哪、哪有！我们今天不是约好了要去剪头发的么？”他双手掩着脸，一副快害羞致死的样子，看在顾念的眼里，自然是可爱的不得了。不过他也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现在还不是时候。 汽车一路开进了市里，顾念带着李凡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处购物广场，车停好后，直接从地下车库的电梯去了楼上。出了电梯，李凡就被大厦内部金碧辉煌的装饰震惊到了，他或许从大厦的外面远远地看过，但从来没有勇气走进来。 大厦内部有一圈圈的通道，中间是空的可以直接看到1楼，李凡趴在扶手边，张大嘴巴吃惊地看底下小如蚂蚁的人群。这样的表情动作如果出现在孩童身上，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李凡是一个身量颇高的大男人，他这样的举动就难免引起路人的侧目。察觉到路人鄙夷的目光，李凡顿时有些萎了，灰溜溜地从扶手边回来，站到顾念的身后。 “别理他们，我们看我们的。”顾念一扭头，拉着李凡的手，把人拉回了扶手边：“我在W市除了家和公司，最熟悉的就是这里了。负一层有很多小吃，一层到四层是卖衣服的，五层到七层是餐厅，我们现在是在八层。”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拍栏杆，“对了，4楼还有一家电玩城，我们要去玩吗？” 被他这一打乱，李凡完全忘记了刚刚的稍许不快，他摸了摸脑袋犹豫地指出：“可是，我们今天……”“对哦。”顾念回过神来，似是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风风火火地拉着李凡往前走：“也好，干完正事再去玩也不迟。小凡哥，听你的，我们先去理发。” 他说的自信，其实对这里也不够熟悉，带着李凡绕了一大圈，才在一开始的电梯口附近找到此行的目的地。那里面灯光打得很亮，又到处是镜子，李凡觉得豪华炫目过了头，几乎想要从里面逃走。不过他是逃不了的，顾念抓着他的手臂呢。一名穿黑色套裙的女子迎了上来，顾念从钱包里翻出张崭新的卡片在女子面前亮了亮，就另有其他女孩子带他们去洗头。 顾念好笑地看着李凡的反应，明明应该是十分舒适的垫子，他躺在上面却像是受刑，一动不敢动地僵着身体任那女孩子给他洗头发。女孩子问他水热不热，他说嗯，又问哪里头皮痒么，他还是嗯，有时水流大了，流到眼睛里，他也不吭声。 “我来吧。”看不过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顾念示意让他接手，女孩子好奇地看了看俩人，同意了，简单地介绍给顾念几个按钮的用处就走到一旁。 李凡疑惑地发现给自己服务的换成了顾念，他紧绷的身体却不由放松下来，安心地任顾念搓圆捏扁。顾念先是拿一块干净的毛巾擦干他脸上的水迹，又细心地用毛巾的俩端包住他的耳朵揉了揉：“耳朵里面有进水么？”李凡摇了摇头，顾念就收了毛巾，顺手还在他多肉的耳垂上捏了下。 “我要开始洗了哦，如果不舒服，你就和我说。” 顾念之前从没有给别人洗过头，不过这种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回忆起之前被服务的经验，在李凡的身上实践起来。顾念打开水管开关，自己拿手试温度，等水温稳定下来后，才小心地往李凡的头上浇。这对顾念来说其实是蛮新奇的体验，他是家中最小，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哪轮得到他照顾别人。 不过今天算是让他抓到机会了。李凡的头发真的需要打理了，被水沾湿后硬硬的一大把，他一手把着水管，一手插入到发根处细细地梳理，在水流的作用下，打结的头发很快散开。理发店的洗发水是薄荷味的，抹上之后起了很多泡沫，顾念留心不让那些泡沫弄到李凡的眼睛里。 李凡现在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舒服的事情。顾念柔软温暖的手指从发间穿过，温柔地按摩着头皮，他头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照顾到了，李凡无端生出一种被呵护的感觉。李凡就着躺着的姿势，仰起头去看顾念，他不由想到，这个比自己小的男人认识以来似乎一直在关照自己。他对我是真的很好，李凡想道。 洗好头的李凡被带着坐到位置上，顾念是提前预约过的，一个画着浓妆，双臂都有纹身的理发师正在无聊地等着他们，看到李凡坐定后，他冷淡地开口问道：“帅哥，想要理个什么发型。”李凡自己倒是无所谓的，他看向顾念。顾念沉思片刻后，说道：“他现在头发太长了，剪短一点，弄个简单好打理的发型就好。” 那理发师看样子是个不多话的人，听到顾念的要求后，他应了一声，对着镜子观察了李凡一会儿，就开始下剪刀。李凡原先的头发是自己胡乱剪的，长长之后就像狗啃的一样支棱在脑袋上，他本来幻想一个极普通的发型，却没想到理发师自有主张。 出了理发店，李凡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他摸了摸新剃的发顶，有点不太想见人。顾念自然地把他的手拿下来，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手心的触感毛茸茸的，他又摸了俩把，才把手放下来，状似小女生般赞叹道：“这个发型很好看啊，小凡哥又变帅了！” 那理发师不知怎么想的给他理了个短短的圆寸，不是常见的上下一致长度的圆寸，头顶的头发稍微留长一点，下面的短一点紧贴头皮，算是圆寸的变形。李凡的头型挺圆的，其实适合这个发型，就是这发型让他变得有点凶，在他看来就有点像某个特殊机构里关着的人。不过，李凡又想，念念说好看就好看吧。 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好好吃早饭的俩人，此时早就饿了，顾念在路上买了些寿司打包，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李凡去了4楼的电玩城。李凡算是大开眼界了，他从前进过一次游戏机厅看别人打游戏，十几台机子就够他惊奇的了，没想到这里机器数量更多，游戏种类也更多，当然人也更多。 门口处是一整排的投篮机，正值暑假有不少男孩子聚在那儿投篮，李凡拎着寿司跟着顾念穿过这群孩子到服务台换代币，100元换了50个代币，算是有点贵了，不过这里是市中心也无可厚非。顾念分出25枚亮闪闪的代币到李凡的手里，豪气道：“想玩什么随便玩，今天我请客。” 顾念原本是存了和李凡培养感情的心思来的，没想到却真的很享受李凡的陪伴，开车时是，突发奇想给他洗头时也是，现在俩人一起坐在一台游戏机前也是。电玩城里有不少新奇的玩意儿，使用最新技术的VR游戏也有不少，那些经典的游戏反而被冷落了。顾念拉着李凡在角落里的一台摇杆游戏机前坐定。 “我不会玩，给我也是浪费了，还是你玩吧。”李凡想把代币还给顾念。顾念却笑着说：“很简单的，我先玩几局给你看看，你学会了我们再一起玩。”李凡十分怀疑，他对这东西一窍不通。现在的游戏机早就摆脱了一台机子一个游戏的局限，顾念投了代币，熟练地在主界面选起游戏来。李凡在旁边认真地看着，很快就看出端倪来，原来就是要找出俩张相似图片上的不同点而已。顾念看李凡已经看会了，就不由分说和他换了位置，让他来操作，自己在一旁拆开外带盒子吃起寿司来。 每一关可以操作的时间都有限，李凡被赶鸭子上架接受摇杆，左手控制摇杆找到位置后，再按右边第一个键确定。开始的关卡都很简单，李凡因而玩的很顺利，后面遇上很难的关卡时，顾念就在一旁提醒他，虽然只有一个人控制，却其实是俩人一起玩。“啊，在屁股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发者的恶趣味，这款游戏全是用的美女的照片，路过的玩家们无一不对这俩人嗤之以鼻，这都啥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在电玩城玩美女来找茬。 明明是老掉牙的游戏，李凡却玩得很开心，顾念趁机送到他嘴边的寿司卷，他也来者不拒，直到他吃到一块鱼籽寿司。“……好腥。”一粒粒的感觉在口腔炸开，同时蔓延开的还有鱼籽的腥味。顾念连忙塞了一块最普通的黄瓜细卷到他的嘴里，“吃这个，吃完就不腥了。”屏幕上只着三点式的小姐姐已经变成了灰色，李凡沮丧地想抓抓头发，却发现头发太短了抓不起来。 “没事，没事，我们正好可以玩玩其他的。”顾念早受够了暴露小姐姐们，他再次投币，选了另一款可以双人玩的游戏。是一款很古早的游戏了，主角是一红一蓝俩只雪人，他们的目标就是打倒一路上遇到的怪物，营救公主。操作方式不难，但可玩性比找茬高多了。李凡的人物红雪人吃了一瓶红药，瞬间变成飞毛腿，他开心地操作着人物在画面里乱跑，却一不小心碰到小怪英勇丧生。 这游戏一共有50关，是顾念小时候不知通关了多少次的游戏，偏偏他这次带着李凡，各种各样的原地去世让他猝不及防，等俩人的角色联手救出公主的时候，代币已经所剩无几，顾念有气无力地趴在面板上，李凡则在一边感动地看着雪人们和公主互诉衷肠。生怕他还想再通一次关，顾念连忙把他拉起来。 电玩城里还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抓娃娃机，大号的，迷你的，或是动漫角色的应有尽有。顾念问李凡要不要玩，李凡嘴边带着笑意拒绝了，他说：“不了，成功救出公主我已经很开心了。”顾念的脑后出现了三排黑线。为了一展光辉的形象，让李凡快点喜欢上自己，顾念拉着他到了一台大型机器前，是一台跳舞机。 大概是有些难度的游戏，跳舞机前竟然空空的没有人，顾念径直去投了3枚代币，然后选了一首还算熟悉的歌。音乐声响起，顾念随着节奏舞动起来，他本就生的好看，再加上帅气的动作，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围观。转换步伐的时候，他特意朝李凡的方向抛了个媚眼，站在李凡身旁的俩个年轻女孩子一下子尖叫起来。李凡不知怎么有些难受，他这样优秀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一曲完毕，顾念不出意外得到了S的评价，按理说是可以免费跳下一首的，他却放弃了机会，和李凡走了出来。“我刚刚跳得帅不帅？”顾念臭美地问李凡。“帅！”李凡肯定地回答。顾念又追问：“有多帅？”李凡不由笑了，顾念有时候很可靠，有时候又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见过的人里你是最帅的！” 俩人之后又光顾了服装店，面试和之后的通勤，李凡都需要一些新的装备。顾念本身的出身在那里，他看得上的自然不是什么便宜的款式，李凡打定了主意之后要还给顾念的，却没想到顾念压根没给他知道价格的机会。他在一边看着，奇怪地发现，所有的支付都是通过先前在理发店里也出示过的那张卡结算的，听顾念说是整栋大厦通用来着。 李凡穿着新衣服站在试衣镜前，镜中倒映着的是他熟悉又不熟悉的影像，他面无表情地站着，镜中的人就显得陌生凶狠，他又扯出一个笑容来，那影像才慢慢变的熟悉起来。“小凡哥，你好了么？”顾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试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