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新的生活（一）
（十五） 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到家后李凡果然发烧了，身体有些沉重，心灵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躺在床上，正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有东西震动的声音——是他的手机——只有一个人会打电话给他，他按下接通键：“喂，念念，怎么了？” 顾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醒来时盖着原本盖在李凡身上的毯子，书桌上还有张纸条告诉他厨房里有煮好的粥，他美美地喝了一碗熬得软糯的粥，然后突然就想打电话来听听李凡的声音。“……没怎么，”他像是想到什么，兴奋道：“对了，小凡哥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在顾念不辞辛苦的努力下，终于有几家公司表示对李凡的简历感兴趣，邀请李凡去面试。都是些保安、理货员之类年轻人不愿做的工作，李凡听后却很开心，他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有心对顾念说些感谢的话语，最后却只憋出来一句：“谢谢你，念念。” “你太客气了，我们是朋友不是么？”顾念温言说道，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李凡话中的异样，有点担心地问：“小凡哥，你生病了么？怎么声音这么哑？” 听到顾念的话后，李凡用空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含混地说：“没关系，只是有点低烧，我睡一觉就好了。” 还真是熟悉的论调，这家伙上次伤得那么重也说俩三天就好来着，顾念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挂掉电话，然后拿着钱包和车钥匙出了门。 李凡迷糊中听到有敲门声，一开门发现竟然是顾念拎着药店的袋子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正好是周末，我来看看你。” 我们昨天不是才见过么？李凡犹豫着没有把话说出口，看到顾念他也很开心，连忙招呼顾念进屋坐下。 因为在家里的原因，李凡上身只穿了件老土的白色背心，下身则是条深色的短裤，这样的打扮使得他的好身材一览无遗，顾念觉得脸有些热，连忙把目光从他白背心上俩个小小的凸起挪开。 “我带了些退烧药过来，你赶紧吃了。” 顾念仔细看了药物的说明书，然后取出正确的剂量交给李凡。这个家伙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他一定要看着他吃下去才行。 李凡知道他是特意过来送药的，心下感动，他直接取出一颗药放到嘴里咽了下去。 顾念愣愣地看他，他还从没见人这么吃药的。 “不苦么？” “不苦。”李凡肯定地回答，他回味了一会儿，又说：“外面一层是甜的。” 然后李凡就呆住了，睁大眼睛看着顾念的脸向自己靠近，他就着李凡的手舔了一下他手心的药丸，然后又默默地坐了回去，咂咂嘴：“确实有点甜。” 顾念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也有点蒙，他觉得自己又脑抽了，掩饰性地给李凡倒了杯水。 “你快吃药。” 顾念的脸颊染上红晕，本就出色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美好，李凡只觉的心中漏跳了一拍，他看看顾念又看看手中的药，就着顾念倒的水，将手心剩下的那颗药丸吞入腹中。 顾念还带了些食物过来，李凡却摇摇头示意吃不下。吃了药后，李凡有些犯困，抵挡不住，手撑着额头一点一点的。顾念看不过去，便让他去床上睡， 李凡问那他怎么办，顾念就说他玩会儿手机。 李凡缩在床里侧安静地睡了，顾念掏出手机刷了一会儿后就无聊地放下，他看李凡旁边还有位置，就不客气地躺下了。硬板床让顾念有点不大习惯，他以为自己一定不会睡着的，结果却是他盯着李凡的睡颜眼睛越眨越慢。 他对李凡的感情有些复杂，绝对不像他对李凡说的那样，是单纯的朋友，谁会对自己的朋友产生欲望？他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喜欢李凡了，在起初的喜欢上男人的恐慌过去后，他反而变得坦然，男人又怎么样，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他喜欢和李凡在一起的这种安心的感觉，想尝试着和他在一起。他本来想得简单，李凡不是失恋了么，如果他愿意做他的新男友的话，对方一定会欣然接受吧。但和李凡接触下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想错了，如果现在和对方表明心意的话，对方一定会吓得连夜溜走吧。 顾念是被一阵毛茸茸的感觉弄醒的，他一睁眼正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绿眼，绿眼的主人看到他醒来之后一下子弹出老远，躲到旁边沉睡着的人身后。“啊！——”顾念大叫。“怎么了！怎么了？”原先还睡着的李凡，一机灵爬起来，看向惊魂未定的顾念。顾念委屈地指了指李凡的身后。 李凡回头去看，正好与三只猫咪无辜对视，在顾念惊吓的目光中，他抱起最不怕生的花卷送到顾念面前：“啊，是我养的猫玩累了回来了，你要摸摸看么？” 顾念惊吓的表情更甚，他一下子蹦下床，离得三尺远。 李凡终于察觉到不对，他放下乖乖任他抱着的白猫花卷，对顾念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念念。之前忘记和你说了。我不知道你害怕猫。”话是这么说，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免带上笑意，没想到一向表现得沉稳可靠的顾念竟然会害怕猫这种动物。 “谁、谁害怕了？”顾念逞强地说。他小时候曾被姑姑养的波斯猫抓到过，连续一个月的疫苗注射，在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沉重的阴影。 李凡也不说破，他感到身上好些了，便问顾念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顾念巴不得赶紧离开有三只猫的险境，他连连点头：“我们去上次去的面馆就好，我想吃姜丝拌面。”因为怕李凡为难，他选了个便宜的地方。 李凡硬着头皮在顾念的面前换上了出门的行头，他洗了把脸，就和顾念出了门。 俩个人并排走着，目光所及之处是大片大片的废墟，拆迁的进程很快，已经就要延伸到李凡的家，他偷眼看李凡，果然对方的脸上一派肃容。 到了目的地，照旧是顾念点菜，他点了姜丝拌面、牛肉汤面并一碟小笼。拌面8元、汤面15元、小笼4只6元，李凡掏出一张二十和一张十块的纸币递了过去，收银小妹找了一块钱给他。 面条很快端了上来，顾念自然地把盖着几块牛肉的那碗推到李凡面前，自己则接过装姜丝的小碟和放沥干面条的碗。李凡从小就讨厌生姜，虽然做菜的时候，会用来去腥味，却是从来不吃的，现在看人直接用生姜切做的细丝拌面，让他十分怀疑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要尝尝么？”看到他的目光，顾念挟了一筷子放到他碗里。 李凡推拒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吃下，看着他沉重的表情，顾念感到十分开心，一扫刚才被发现怕猫的郁闷。 “味道怎么样？” “……还、还好。” 顾念举起筷子，笑呵呵地问：“那要不要再来一点儿。” 李凡赶忙护住碗摇头。 不忍心再捉弄他，顾念含笑吃起了自己碗里的拌面，面条硬而不生，配上稍有辣味的嫩姜丝其实十分相宜，不过吃不惯的人还是吃不惯的。 李凡习惯把好吃的东西留在最后才吃，他看了眼顾念朴素的面碗，又看看自己碗里的牛肉，有点拿不定注意，想给顾念挟过去，又怕会被嫌弃。顾念一看他的眼神，便猜出他的想法，“我不要吃，最近有点上火，还是你自己吃吧。”至于是不是真的上火，就只有顾念自己知道了。 不一会儿，小笼也被端了上来。顾念蘸着醋吃了一只后，就放下筷子说饱了，李凡只得把剩下的都卷进肚里。 从面馆出来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因为拆迁的原因，这里的视野分外开阔，顾念在前面走着，仿佛整个天空都沦为他的背景板，李凡坠在他的身后，恍惚间觉得顾念就是上苍派来的救世主，将他从泥淖不堪的命运中解救出来。 顾念疑惑地停下步子，李凡赶忙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顾念问他怎么会生病的，李凡就说是早上淋了雨，顾念又问他早上干什么去了，李凡回答说去和以前的朋友告别。 顾念离开前叮嘱了他要好好休息，并和他说好了，明天带他去理发，顺便买些面试要穿的衣服。李凡一一答应了。 回到家后，顾念拨通了裴非非的电话，他之前忙着梳理和李凡的关系，自然慢待了老友，惹得他好一阵牢骚。“又说请我吃饭，你这顿饭也太难吃到了，我都等了一个多月了。”电话里，裴非非不满地嚷道。顾念也觉得自己做事不太地道，连忙补救：“三废哥，不，裴哥，我错了，我保证下周内一定把这顿饭兑现。” 裴非非被他欺压惯了，听他正经叫自己“裴哥”反而鸡皮疙瘩满身冒，他转转眼珠，开门见山道：“说吧，又有什么事？”顾念见瞒不过她，也不反驳：“我想要你帮忙联系个私家侦探，我想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