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勇一到下班时间就赶紧收拾好东西回家。

    甚至为了不被工作打扰，他牺牲了午休时间，只是为了把当日工作尽快做完。

    他会在下班路上去一趟超市购买食材，根据他的观察，周晓晓喜欢吃肉，蔬菜类尽量清淡，不喜欢吃味道大的食物，例如韭菜这样的。

    他已经计划好今天的食谱，在超市里认真的选购着，想到前天开始喝酒，他们之间越发和谐的相处，他专门去了酒类区域，买了一瓶白葡萄酒，来搭配今天的晚餐。

    回到家，刚好六点，他换下衣服，然后走到厨房开始今天的料理。

    昨天周晓晓走之前，站在玄关对他说，让他今天做完饭洗个澡。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强撑着送她出门。

    一关上门，他捂住胸口，心又在快速跳动了，他闷在心里尖叫了一下。

    直到睡前，都处于脸色潮红的状态，看了一下软件里的任务，没有让他自慰，他只好把手机收起来，压抑住自己的激动，睡去。

    料理的过程中，一度思绪飘飞，想着今天可能发生的情景，还会自己傻笑出来。差点因此错过烹饪时间，他只好用厨房计时器，好不容易把菜做好，听到门铃响声。

    深吸了一口气，他关上厨房的抽油烟机，快走到玄关。

    然后打开门，门外却并不是周晓晓。

    是前妻的父母领着小女儿，大包小包的，小女儿还在哭，抽噎着。

    他赶紧让他们进来，但是两位老人没有进来，而是就站在门口，把手里拿的大包小包东西放到门里面。然后把他女儿往里推了推。

    小女儿一直在抽噎着哭，他心都揪起来了，赶紧把女儿抱起来。

    “小芬这一胎情况不太好，今天都住到医院了，我们俩要去帮忙，女儿就你自己照顾了。”两位老人面色复杂地说完，前妻的父亲还想多说几句，但是被老太太拉住了。

    “我们也帮你照顾这么久了，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再一个，你自己的女儿，也是得自己照顾了。“老太太说完就带着老先生走了。

    两位老人站在走廊灯电梯的时候，白拥就抱着女儿站在后面。小女儿还在抽噎，她的眼睛盯着两位老人，身体也是朝外仰的姿势，但是她没有哭闹。

    白勇以为老人会回头再看看小女儿，但是直到进了电梯，两位老人都一言不发，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再看向这边。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小女儿终于没忍住，扑到白勇的肩上开始哭，她似乎是不想被训斥，哭的声音都不是很大。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被拒绝，第一次被忽视，第一次被抛下，记事以来。

    白勇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能拍拍小女儿的后背。

    就在这时，消防通道的门打开了。

    周晓晓走了出来。

    白勇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他试图解释，但是他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小女儿看到有外人走了过来，还靠近她，她停下来哭泣，虽然还是有些抽抽搭搭的。

    周晓晓按下电梯，另一座电梯门打开了，她轻推白勇，说：“带你女儿去道个别吧。”

    他如梦初醒，赶紧抱着女儿进了电梯，按下一层的时候，他朝着周晓晓比了一个感谢的口型。

    他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被抛弃的时候，有时候并不是恶意的被抛弃。只是父母没有能力和他住在一起，为了他学业好，把他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城市。他知道不能哭泣，不能给大人惹麻烦，或者是被迫学会的，要乖巧。

    他已经不记得第一次被留下被抛弃的时候了，他只知道后面的人生里，几乎每次都是他，是剩下的那一个。

    下到一楼时，两位老人在路边等车，他赶紧抱着女儿上前，在两位老人略带警惕的惊讶眼神里。

    他让女儿跟两位老人道别：“囡囡和外公外婆说拜拜哦，要感谢外公外婆的照顾，以后有时间，我们囡囡再去看外公外婆啊。”

    小女儿看着他，然后转过头，很认真的说：“谢谢外公外婆照顾我，以后还要找外公外婆玩，外公外婆再见。”小女儿给了一个飞吻，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

    老先生也有点哽咽：“囡囡乖，和爸爸一起生活要乖啊，以后外公再带你出去玩，给你买好吃的。”

    老太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摸着小女儿的手，抚摸她的脸。

    等车来的时候，白勇看到她转身，擦了一下眼角。他在车门关上之前，拿出了刚刚周晓晓塞给他的一叠钱，放到老太太手里。

    他只是感谢了两老的帮忙照顾，并让他们帮忙带个好。

    车开走了，他带着小女儿往回走，这次小女儿没有哭。可能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分别，以后还会再见面的，她不是被抛下的那个。

    他突然想到，还在楼上的周晓晓。

    赶紧上楼，电梯门打开。

    幸好，周晓晓还在，她靠在门廊的窗户那，看着外面。

    他走到周晓晓跟前，对着她说了声谢谢。

    周晓晓转过来，看着他，也看着他怀里，好奇看着她的小女儿。

    白勇不知道现在怎么办，他怕周晓晓会嫌麻烦。

    他不想周晓晓离开，但是不知道怎么挽留。

    还好周晓晓朝他走过来了，她走过来，稍微低了下腰，看着白勇的小女儿：“你好呀，我是周晓晓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朋友看着周晓晓，仿佛是要确定什么。然后她就笑了，伸手要周晓晓抱：“晓晓阿姨，我是囡囡，我大名叫白芳菲。”

    周晓晓把囡囡抱过来，然后跟着白勇走进家门。

    白勇进厨房把菜热了一下，迅速蒸了一个肉糜鸡蛋羹，煮了一个番茄蛋汤。

    等他把东西端出来，周晓晓已经和囡囡玩到一起去了。

    他就站在厨房门口，忽然恍惚，有了一家人的错觉，他觉得很温暖，但是他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太多希望，他没有踏入客厅的区域，不想破坏这种氛围，哪怕只是他一厢情愿也好。

    直到周晓晓看到白勇站在厨房门口，抱着囡囡一起坐到餐桌前。白勇清醒过来，把菜放到桌上。

    他走过去翻包裹，找到囡囡的餐具和围兜，给囡囡围上。

    囡囡习惯自己吃饭了，她会用可爱的奶音问周晓晓这个是什么菜，然后一口把周晓晓喂给她的菜吃掉，她几乎是不挑食的，吃得很是开心。

    白勇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周晓晓夹菜，或者倒水。

    等吃完饭，白勇以为周晓晓会走，但是她留下来了，陪着囡囡继续玩。

    白勇收拾完厨房，要给囡囡洗澡的时候，以为她会离开，但是她还是陪着，在一旁帮忙。

    直到把囡囡放到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看着她睡着，两个人走出客房。

    白勇低头看着周悠悠的手，然后说感谢她。他不敢去看周晓晓的眼睛，他怕被她看到，他的害怕。

    直到周晓晓摸着他的脸，他才发现自己在颤抖。

    他怕周晓晓就这么离开，再也不找来找他了。

    周晓晓摸着他的脸说：“你今天表现很好，很棒，辛苦了。囡囡我很喜欢，不用担心，我不会走的，别害怕。乖啊，今天就先到这，你早点休息睡觉，这是任务。”

    说完，白勇发现自己眼前一黑，是周晓晓用手遮住他的眼。

    然后他感觉，她亲吻他的额头。那一刻，他很想哭，又觉得自己很幸福。

    当天晚上，他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