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

    学校改卷子相当快，没过夜成绩就出来了，晚上九点公布在了班级群里。

    云澜视死如归地点开文件夹，捂着眼睛，偷偷地在指缝里露出一小片视野，从上往下看。

    一，二……她战战兢兢地往下数，在第十名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下来，整个人像一滩泥堆在椅子上。

    不得不说，考试这种大起大落的心情，在某种意义上让她非常迷恋。

    数学140多，还可以。物理98，化学87，生物82，理综总体平庸，差强人意都说不上。英语120，正常水平，非常满意。语文，语文88？

    云澜心中大惊，语文的满分是150吧？150的及格线是90分，所以她这个竟然没及格？她给母亲报了分数，偷偷把语文糊弄过去了。

    “澜澜，我们家隔壁那个，是你同学吗？”母亲突然问道。

    “是，怎么了？”云澜瞟了辰阳家的窗户一眼，装作不在意地回答。

    “你提醒他把门锁好，我看他好像没有陪读的家长，一个孩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安全？”母亲看了一眼他家黑暗的客厅和亮着的房间，悄声说。

    “啊，好。”云澜这才细细地打量起辰阳家来，说起来也奇怪，他家里好像从来只有他一个人，也从来没看到过他的家长来接，这岂不是租房子过住校生活？

    她回到房间，开始仔细研究成绩单。

    第一名辰阳，数学149，语文125，英语139，物理108，化学94，生物82，总分697，级序：1。

    天哪，真的是接近满分的成绩单，这还是老师为了下马威特意刁难的卷子，首考就是年级第一，而且完全看不出来偏科，比班上第二名高了得有60分。

    所以，这是一般？

    她又看了一眼王亦杰和林曦的排名，王亦杰21名，林曦16名，在班上60个人里算是都还不错的分数。

    第二日到学校时，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夸了辰阳一通，几个理科老师还把他的卷子投影展示了一番。

    这次的数学卷子很难，年级上140的差不多十几个人。老师为了不让满分出现，硬是把他一个没写解字的题扣了一分，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把他的卷子印了600多份作为标答参考。

    辰阳的字遒劲有力，明明是十六岁少年写出的字，竟然能带上风骨，导致老师改作文的时候都不舍得给低分。

    云澜极其嫉妒地抢来他的答题卡看，一想到自己没及格还要补考，心里便是凄然一片。

    某一日午休，班级前六名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这就没她第十名什么事。在门外嘀嘀咕咕许久，弄得云澜心里头有些痒痒。

    直到快睡午觉的时候，九个人才回来，顺便关了教室的灯。

    “他找你们说什么呀？”云澜趁着黑，快速移动到辰阳的胳膊边上，和他的脑袋凑到一起。

    辰阳可能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他并没有躲开，“分组。”

    “啊？所以不能跟你当同桌了吗？”云澜想打听到更详细点儿的，奈何辰阳不再理她，只得作罢。

    到了下午几节课时，王亦杰四处打听后，已经搞清楚了所有的谈话内容，兴致勃勃地满足她和林曦的好奇心。

    “前六名分别是是六个组的组长，其余所有人，通过这次的班级排名分层抽样，六人一层，分成8层，每个组长按照自己的排名顺序，在8层里面分别抽8个人，组成9人学习小组。以后换座位就是9个人一起换，内部座位组长安排，3×3形式。”

    云澜了然地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过去小声对辰阳说：“你平时在家里都是一个人住吗？”

    “家政阿姨平时会来做家务，但不留宿。”　辰阳偏头说道。

    “那你一定要注意把门锁好，一个人总觉得很不安全。”云澜把母亲说的话阐述了一遍，“以后不一定还是同桌了，我得先提醒你。”这话听着就跟离别嘱咐似的，说的她竟然真的悲伤起来。

    中学的潜规则一向是，两人当同桌的时候熟，一旦哪天换开了，不管同桌的时候有多熟，都跟陌生人一样。

    星期五最后一节班会课，就用来换座位。六个组长被叫出去选组员，云澜慢吞吞地收拾自己放在地上的书，把它们一股脑都塞进抽屉里。

    班主任让六个组长在黑板上写完所有组员的名字，以便认领。

    她默默地看着辰阳在黑板的最右边开始不紧不慢地写。

    辰阳，云澜，周密，王宏文，王亦杰，肖菁忆，陈明霖，戴熙，彭雨沁。

    “组长要坐在小组中间，其余组员的位置听组长安排。”班主任背着手，在讲台上摇头晃脑地拖长音。

    其他组正在热烈地讨论座位问题，辰阳却看起来不怎么想讨论，他放下粉笔，将自己的桌子搬到规定区域，又帮了组里几个看起来东西多一点的女生搬了桌子。

    “李菁忆，一号；何密，二号；戴熙，三号。”他指了指第一排的三个座位，又看了一眼九个人的身高。

    “云澜，四号；王亦杰，六号；陈明霖，七号；王宏文，八号；彭雨沁，九号。”

    他一路指过去，基本上将所有的同性都隔开，身高也很合适。

    几个男生似乎不太喜欢听人指挥，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得都乖乖坐下，开始熟悉新的同桌。

    云澜没什么好熟悉的，就开始打量组内的几个同学。

    李菁忆和戴熙看起来很熟，好像是一起住校，上住读生晚自习的朋友，都是个子不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生。

    何密鼻下长着莫名显眼的黑胡子，看起来颇有几分神似日本人，但似乎很好相处，不到一会儿就和两个同桌聊得火热。

    王宏文一直没有讲话，专注于物理作业，表情非常认真，似乎还有点嫌教室里吵，看起来不爱聊天。

    陈明霖和彭雨沁虽然隔着一个人，但也不妨碍讲话，她俩靠在第四排的桌子上，聊着不知是专辑还是别的什么。

    王亦杰的嘴似乎一刻都闲不下来，辰阳不和他讲话，他就利用中间排的地理优势，结果发现前后都是女生，而且都在各聊各的，他也插不上嘴，悲愤地对着数学作业发泄。

    “这些组员都是你自己挑的吗？”云澜凑近辰阳的耳朵，小声问道。

    “只能选一个，后面都是抽签。”辰阳将晚自习要讲的物理作业放在桌上，平静地等着下课。

    “都坐下了吧？我说几件事情。”班主任在讲台上转了几圈，“从今以后，交作业，做清洁都以小组为单位，每次考试我们会定一个每组平均分排名，退步了的组会受到惩罚。”

    “变态啊，强行创造人类命运共同体。”云澜小声地吐槽，辰阳听到后，轻微勾了勾嘴角。

    自从九个人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之后，关系莫名其妙就拉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