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大朝会散去后，陆压见苍泽要走，赶忙道：“道友请留步！”他这一声出来，身边的人都纷纷转身看向他，皆以为喊的是自己。陆压见苍泽丝毫未觉，反倒是无关的人都过来了气得差点咬了舌头。 月神清傲孤高不比陆压年少好玩，普通仙人不敢靠近。此刻反倒是她在半路把苍泽拦了下来。日月星辰可算同属，月神也勉强能算是星君的上司，苍泽被望舒一拦自然停下，想看这位古神找自己有何事。 苍泽心中自嘲，怎么别人飞升都是寻常仙人，自己不是从这个古神就是到那个古神，都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星君身上有几分月华气息，可是用过帝流浆？”月神望舒一眼就看出这个肖似黎炎的星君是用过自己抛洒下去的帝流浆的。 “此物曾经我手转赠他人，”苍泽兀自纳闷。他使用帝流浆滋润谷雨经脉的时候还是妖身，如今修仙多年竟然还会有月华气息？ “原来如此，”望舒看出苍泽心中困惑，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不论是经手还是使用过帝流浆的，只要从中获利，便算是欠了我一份因果，这和年岁长短没有关系。” 那岂不是碰过一下后只要稍微有点益处，都算是欠了月神的？苍泽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凤君那边还没说动，这边又欠了另一位古神的人情债。他心里十分清楚，帝流浆在他手里可不仅仅是经手这般简单。 “星君不必苦恼，既然星君同我那外甥是朋友，我不会同你论这因果。”月神垂下眼帘，“我此来是为另一件事，我观星君身上沾染了几分我侄儿义父的气息，可是星君有什么难处？凤君避世多年，虽然实力强大，但许多事情只能以武力强压，除此以外插不上话。” 凤君避世……怎么都是这般评论？如果说是别的仙人这么说倒也罢了，同是古神的月神也这般说，那除非是凤君装的太好外，就真的是如众人所说避世不出。苍泽沉吟片刻，踌躇再三，还是问道：“我想知道凤君丧偶后，可曾做了些什么？” 生机刚断绝时，是挽回爱侣最佳时机，在这段时间里，凤君若还是避世不出，那才是落实了自己之前的设想。 “我对此知道得不多，”月神轻叹，对着苍泽伸手，“只知道在那凤君从须弥山回来后，做了什么，星君既然想知道就跟我走一趟吧。” 苍泽看着身前的纤纤白玉手，一句“孤男寡女还是不要如此亲昵”就差点说出口。他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只是被人看到他和一位古神，一位不平易近人的古神这般亲昵，总是不好的，如果日后谷雨回来知道了，难免会多想。 月神见苍泽动也没动，不禁轻笑一声，心中感慨：这黎炎虽转了千百世，但还是如此可爱。“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有几分凶险，执手后我的护体神光也会照应到你。” “我还以为没有能让古神说凶险的地方，”苍泽诧异。 “怎么可能呢？”月神说：“我要带你去深渊的边缘看看。” 苍泽一听，立刻果断的握上了月神莹白到有几分透明之感的手。刚握紧，月神脚下法阵绽开，下一刻两人就已经伫立在大世界和深渊的相接的地方了。 “这是我听凰梧说的，凤桐的伴侣被魔族用六合法破开空间，落入了深渊中，当场毙命。”月神望着黑黝黝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小世界的深渊，一脸怅然。“你看现在的深渊多么冷清，可当年不是这样。”月神伸手凌空一点，空间顿起波澜，涟漪过后展现在苍泽眼前的便是千万年前的深渊。 数不清的小世界挤在黑色空间中，竟然显得有几分狭小，狂猛的白色罡风从小世界的夹缝中刮过，越是密集的地方罡风便越是猛烈，甚至有些罡风隐隐泛着青色。 “这……”苍泽看着眼前之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如果现在的深渊是这个样子，那小世界的人只会固守在一个地方，没有九州渡，他也不可能离开自己出生的小世界遇到谷雨了。再说那几缕泛着青色的罡风，不知怎的苍泽就想到了凤君那里储存着湛青色罡风的定风珠，那该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我是星辰才会对小世界这般在意，也因此才知道凤君对小世界做了什么，旁的古神都是在许多年后才发现深渊已经凋零成这个样子。”月神叹息道。 “难不成是凤君把小世界……”苍泽倒抽一口冷气。 “凤桐从一个个小世界找过去，但凡没有他伴侣血肉碎片的小世界都被他……”月神说着忽然停住，双手轻轻一合，苍泽已然明白。 “我曾阻拦过他，他却说‘这些留着没有任何意义，只能给我平添麻烦，让我反复在检查这些无用之物上浪费时间。’”月神眼前仿佛又看到那个脸色平静如常，眼眶通红的神子，看着他冷静自持地把小世界一个个放到手中，筛选，随后双手合十，堙没的碎片从指缝流散。 “他所谓的意义就是这个小世界有没有他伴侣的尸骨吗？”苍泽没想到凤君居然曾经做出过这样的事，只为一人不惜把所有的小世界一网打尽。这和他之前揣测的完全不同，甚至让他有几分恐惧，一个为了让自己有更多时间去搜寻爱侣尸骨的古神，居然会在自己身上浪费这般多的精力，甚至……细细想来，凤君的态度也是十分亲和的。 “凤桐自小和他的两位兄长长大，孔雀和金翅大鹏是凤神和凰神最开始的两个孩子，从来只有他们横着走的份，甚至可以说除了他们的家人之外其他种族包括古神都是蝼蚁。”月神想起那个狂妄到把万佛之祖吞入腹中的孔宣，身体仍是一寒。“凤桐的秉性多少和他的兄长有几分像。” “我质问过凤桐，如果小世界找完了，还是没找全或是没找到他伴侣的转世，那该怎么办？你猜他跟我说什么？”月神面色复杂，“他说‘那就等着他到大世界去一个族一个族的找过去，找到最后肯定是能找到的。’” 苍泽越听越是觉得那时的凤君怕是早就疯魔了，甚至……现在没准仍未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