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这大概是整个圣诞节假期以来,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天。

    按理说哈利正在外度假，在那样的大自然里，除非遇到了什么火山爆发、山林大火、五百年难得一遇的飓风又或者是森林里的神奇动物集体暴走诸如此类的天灾*，否则他们的旅行应该是相当的休闲与舒心,反正自由行什么的最大好处本来就是地点与节奏都能自己把控，不是么？

    当然在这天以前他们真的做到了这一点,与别说大灾大难，就连小灾祸都没有，还顺利的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都带了回来,还拐回了一只幼年独角兽……

    这一切,被邓布利多的守护神的出现打乱了节奏。

    老人的声音疲惫又沙哑,的确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的样子,哈利一听不对劲，便立刻避开了斯内普走到了山洞以外。

    “请确保你的身边没有人，这件事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我只能把这件事情托付与你。”一出山洞，老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事情有点麻烦，前阵子邓布利多因为得到了己方间谍的情报，破坏了伏地魔对扰乱万圣节大游行的部署，这让伏地魔怀疑了己方内部出现了叛徒，他在圣诞节前后一直在部署一个行动，前几天邓布利多的间谍也把这个行动偷偷告诉了邓布利多，但因为邓布利多觉得伏地魔这次的行动有点诡异，所以老人在部署应对计划的时候其实也很小心，但最后还是百密一疏，伏地魔还是发现了他的其中一些小动作，而问题其实也就出在这几天。

    邓布利多刚察觉到事情有不对，他的手下就告诉他自己好像快要暴露的事实，邓布利多这才与此人确定了这次的事情是伏地魔所设的一个局。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打草惊蛇引出后面的叛徒，那么事情当然不会陷入如今的局面，但坏就坏在就算叛徒被揪了出来，伏地魔还是会继续完成这个计划，于是邓布利多的这一方就陷入了巨大的被动。

    己方打入食死徒内部的间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听到这里哈利也听明白了，因为己方的间谍并没有完全的暴露，叛徒的身份也没有被直接锁定，所以邓布利多正设法保住这位好不容易潜伏在对方阵营的间谍保住。

    但伏地魔的计划已经迫在眉睫，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在食死徒们造成更大的破坏以前阻止他们，邓布利多没有办法亲自出面，他想了一个办法，但执行者必须要一个实力强大的人来担当，而哈利就是邓布利多所想到的最好的人选。

    尽管哈利这阵子在度假，但是在那以前食死徒其实已经开始一连串的动作。哈利与小斯内普出发前的那天，英国境内的局面已经开始混乱起来，魔法部与傲罗似乎都因此而焦头烂额了，想当然的，组织了凤凰社的邓布利多也陷入了这样的局面，不过邓布利多一直没来找哈利，于是哈利也就当做不知道，安安心心、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这片甚嚣尘上的土地，开启了他与小斯内普的这次大丰收之旅。

    哈利大致把这些信息量都整理好了以后，也有了个决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伏地魔的主计划启动也就只剩下两个小时，哈利虽然惊讶邓布利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才来找他，但这时候也没有时间多思考这其中的原因，甚至连与小斯内普告别都没来得及，就直接到达了凤凰守护神告诉他。

    事实上，不与小斯内普告别还有其他的原因，如果要安抚小斯内普，这势必又要花去一些时间，时间急迫，还不如早去早回，那么剩余的时间里，他们还能继续完成他们的旅程。

    只是哈利没有想到，这一去回来就是将近半夜时分。回来的时候，他虽然身上没有太严重的伤，但因为强力的战斗，身上的衣服还是被割破了不少，看起来浑身狼狈。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小斯内普还会在他洗澡的时候跑来查勤。

    大概是因为哈利这次的伤口都很浅，回来以前灌下了一瓶魔药就已经痊愈了，就连伤疤都被外伤魔药给消除了，所以小斯内普凑进来的时候，他也显得很坦然。

    “你还没吃饭，不会也还没洗澡吧？”“刺啦”一声，水花四溅，轻轻落在了哈利的脸上与身体上，这样的温度还是有点冷，哈利浑身抖了抖，又调高了一些水温。

    小斯内普的衣服也被飞溅的水花打湿了，他默不作声的脱下了衣服，眼睛却一直盯着哈利赤果果的身体动也不动，哈利让开了一些位置，招呼小斯内普过来，与之分享能够驱散寒冷的热水，“想也是，你一直在处理草药吧？”

    “你去了哪？”小斯内普冷生冷气的问道。

    “小问题，我不是安全回来了吗？”哈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从容与自然。

    小斯内普的眉头蹙得很紧，这人显然没有说实话，“你看起来很精神。”

    哈利呆了呆，心想坏了，于是老实交代：“我之前的确喝了一些提神剂，也经历一场战斗，”青年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他并没有打算把所有的细节都一并交代。

    “这次的对手没有上一次的强大，所以我也没怎么受伤，身上这些被割破的口子看起来多，但我穿得多，真的割到我的没几道，”哈利耐心的安慰着小斯内普，“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行程了。”

    小斯内普看着哈利轻描淡写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可青年身上的确严重的伤口，甚至连一个渗血的伤口都没有，这也就说明了青年说得也许是实话。

    还有，青年的脸色也像没有上次失血过多的那样，变得苍白无力，总体来说情况还是很不错的。

    但小斯内普还是很怀疑：“事情已经结束了？可以继续行程？你说真的吗？”

    “也没有剩下几天了，我们还有不少的草药都没采集完，”哈利含糊的说道，“接下来那边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我们真的得在开学前赶回去，但我们之前不是说要学幻影移形吗，可能就没有这多少时间了。”事实上时间还是有的，但如果还要教莉莉，那么两人都学不会了，小斯内普很聪明，说不定真的一学就会，只用再练习几次就没问题。

    哈利大概把这件事情说了一遍。小斯内普的表情倒是平平淡淡的，哈利看不出来他究竟怎么想，不过这事也是情非得已，所以莉莉也应该不会怪他。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小斯内普说道，“莉莉跟我们差不多同一时间回来，但她自己可能还有事情，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自责吧？”

    “好像是这样的没错。”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以前小斯内普的进度超前莉莉这么多，就是因为他一开始没有想过要把他家母亲带进来，后来还是因为莉莉与小斯内普之间的友谊，而他也抵挡不住那样的诱.惑……

    “还有一件事，”话题已经被哈利带歪了，小斯内普也明白了这人不会继续说下去。“那是邓布利多的守护神？”

    “嗯。”哈利新步子碍眼的点了点头，他身上的泡沫已经冲干净，但热水太舒服，所以他有点不想离开，只想冲多一下，再一下。

    小斯内普这时候已经洗好了，他看着哈利手指上的茧被泡得发白，于是立刻关上了水，把一旁的浴巾与浴衣都拿了过来给青年穿上。

    “守护神可以传递消息？”

    “是这样的没错，”哈利小声说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做。”至少食死徒就没有人能成功的发射出

    “你呢？”小斯内普突然问道。

    “嗯？”

    “你的守护神形态是什么？”小斯内普追问道。

    哈利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牡鹿，我的是一只牡鹿。”

    小斯内普垂下了眸子，“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教过我这个。”

    “好像是吧。”哈利用雪白色的大毛巾罩着脑袋，他的声音隔着毛巾传出来，听起来有些虚幻与失真，“但我以为……”哈利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了。

    小斯内普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声响。

    哈利这才慢吞吞的说道：“我记得你第一次拿到你的魔杖的时候，你就曾经释放过不成形的守护神形态，所以我以为你这么几年你应该已经学会了。所以，你没有吗？”

    小斯内普慢慢的拖了长音，“的确是学会了。”

    “咦？”哈利的脑袋忽然从毛巾里钻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凌乱不已，瘦削的脸蛋也被闷得红彤彤的，看起来皮肤不是一般的好。“你也有肉身守护神了？是什么形态的，蝙蝠吗？”

    小斯内普：“……”

    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是蝙蝠？”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哈利瞬间有点尴尬：“……我随便猜的，你能够变出一个肉身守护神，这样很好，特别好。”

    尽管他从来没有想到，小斯内普在没有任何人指导下，就变出了属于自己的那只守护神，好吧，这人一向比他聪明，当然……他是在三年级就变了出来。想来，哈利还是有点沾沾自喜。

    “那我们可以用守护神通话吗？”虽然他不了解守护神通话的特性，但能让邓布利多使用的方法，恐怕要比猫头鹰要安全也更私密得多，这是他想要的。

    “最好不要，”哈利想也不想的说道，“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已经能放出守护神了。”

    “为什么？”

    “因为……”哈利绞尽脑汁想了一下，终于想出一个理由：“因为你还不需要，守护神最大的作用，就是驱赶摄魂怪，你得留着你这一手，不要轻易展露出来。”

    小斯内普看着哈利的表情，不由得问道：“你认真的？”

    “当然，”哈利眨了眨眼睛，“或许有一天，你会因为没有暴露自己的守护神，而感到庆幸，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说的是真的，人必须要留着一手。”

    “那你留了哪一手？”

    哈利：“……这么问，不好吧，这可是留了一手的问题？”

    “连我也不能说吗？”小斯内普穷追不舍。

    “也不是，”哈利迟疑的说道，“我留的那一手，我对黑魔法也有所涉猎。”

    小斯内普：“……”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曾经对我说过，黑魔法与白魔法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小斯内普默默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关键是看他们被用在了哪里。”

    “没想到你还记得。”哈利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小斯内普的声音陡然变大了，听起来是强调了几句：“我当然记得，你说的我都记得。而且，这不是你一直想要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吗？我也有研究黑魔法，但我并不想着用来害什么，这些我可以用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所以这人又没有说实话。

    小斯内普不高兴的想，这人留的一手，究竟是什么呢？

    他的确是应该留一手，不过不是守护神，而是要怎么把这人留在自己身边的一手。以后无论他去了哪里，他都能把这人找回来。

    哈利随口问道：“你想保护什么人？”莉莉吗？

    小斯内普：“……”

    “好吧，”哈利看着小斯内普涨红的脸色，“当我……”

    “你。”小斯内普言简意赅的回答。

    哈利：“……”

    他发现自己的脸色有点发烫，他从前被这人保护了很多次，但这人却从来没有说出了口。

    ——赶脚自己好像被调戏了有木有？！

    “真好，”哈利笑了笑说，“我果然没有白养活你。”

    小斯内普：“……”

    这个话题好像变得略诡异，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　　☆

    两人的行程结束在两天以后，带着大包小包，盆满钵满的回到了科克沃斯，莉莉还比他们早了一天回来。

    这时候距离开学只有三天的时间，哈利得赶回去霍格沃茨开教师会议，然后准备新开学的事务。

    而小斯内普则留在科克沃斯继续整理他们收集回来的草药，地窖被分隔出了一个更大的空间做仓库，而哈利则在开教师会议以前回了一趟自己已经很久没去的办公室，把从家里小斯内普已经处理好的那一部分草药放在这里，权当分流仓库。

    饶是只有一部分，也几乎把他的起居室放了个半满，看起来极为壮观。

    这时候任谁进入他的办公室，都只能闻到一阵草药的味道。

    哈利放置好的东西以后，又把之前熬夜准备好的开会资料拿了出来，没想到他还是第一个到的，而第二个到的，却是邓布利多。

    老人一见到他，就有些愣神了，他主动打了个招呼，老人才挥了挥手，脸上却还是没有笑容。

    “爱德华，开完会以后，你能跟我回办公室走一趟吗？”这人在那天离开以后，就不见了踪影，但却接到了这人留言说是在开学前一定会赶回霍格沃茨，让他不要找他，于是这些天两人的确没有碰面，而邓布利多也需要时间来考虑与沉淀事情的发展与思考未来的走向。

    “没问题。”哈利点了点头，“有问题到时候再说。”

    显然两人一致赞同了这一点，等两人停下来没有半分钟，其他的教授们都鱼贯而入，最后斯拉格霍恩进入的时候，也达标着会议正式开始。

    哈利按照邓布利多的要求在教师会议后留了下来，两人等其他人走后，一起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这地方哈利很熟悉，福克斯在他进来的时候，还朝着它扬扬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哈利也朝着火红色的凤凰笑了笑，但门被关上以后，办公室里的气氛显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甚至还有几分沉重，饶是如此，青年也没有打算先开口，他知道老人想问他事情，他也知道自己做了很多让对方有疑问的事儿，所以他这些天也在不断的思考，究竟要告诉老人哪些部分，好应对老人的问题。

    老人一开口，就劈头来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在食死徒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模样？”

    这是哈利第一次听到邓布利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气急败坏，但很快老人的声音就稳定了下来，他扶了扶那半月型的眼镜，慢慢的吁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说道：“我希望你知道，这样会让你陷入一连串的麻烦。”

    哈利耸了耸肩，表情看起来很淡定：“事已至此，我也已经暴露了，而且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作为一个爱好旅行的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正好路过碰到了这样的场面，并且‘不小心’被卷入这样的战斗里，我想要救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什么好争议的。”

    有那么一瞬间，邓布利多窒了一下，事情在他的控制之中，他这孤注一掷，虽然受到了意料中的效果，却也出现了意外中的变数。

    而唯一的变数，就是面前出现在这个人身上。

    那么事情究竟会不会进一步的脱离他的控制？邓布利多还没能完全把这件事情消化，青年来应聘，他看中了对方的实力，想要把人留下来帮助他——事实上这人还没有完全进入凤凰社，充其量只是社里请来的一个强大外援——可这人进入霍格沃茨以后的表现，却让他一直琢磨不透，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不找青年的原因，就算这人足够强大，但这人从身份到能力都是个秘密，就连立场也并不是那么的明确。

    但从这件事情看来，青年似乎有自己的计划。

    这人究竟是想做什么呢？是想用霍格沃茨和他来做一个跳板，与伏地魔一方接触交好，还是以这样的方法去接近伏地魔？可就从前者看来，那样的计划也未免太过迂回曲折，这么做还不如直接与食死徒们接触，更容易得到伏地魔的信任，他又何必先来己方，先打上自己的标签？

    这一刻，老人甚至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对我的计划有所不满，但话几次想溜出口，最后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我是这么想的，”哈利说得特别的擦边球，“霍格沃茨应该是常年处于‘中立’的状态，所以我这么做，也没有错，对不对？”

    老人被他这番强词夺理给弄得有点发懵，其实这些天他也这么想过，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青年就这么厚颜无耻的说了出来，甚至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这让他有点……

    所以他应该重新审视这位青年才对。

    “你确定要用这样的解释？”

    “哪里都能说得过去，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碰上了麻烦的话。”

    “所以……”老人揉了揉有点歪了的鼻梁，“就连拿出魔药去救对方的成员，也是你一开始就想好的吗？”

    “没有这回事，”哈利否认道，“我觉得那人好眼熟，后来我发现那人有一头铂金色的长发。”

    “铂金色？”老人诧异的说道，“你是说……”

    哈利想了想：“或许对方也和我们一样喝下了复方汤剂。”

    老人嘴巴撇了撇，他明明已经给青年安排了复方汤剂，但这人这一次根本就没有喝……所以才打乱了他的计划。

    “你救下他，就是为了你说的那个借口吗？”

    “我路过的，处于中立状态，谁打我，我就打谁，不是吗？”哈利理所当然的说道。

    老人：“……”

    哈利越说越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借口，完全忽略了老人目瞪口呆、“这人大脑回路究竟怎么长的”目光。

    “所以……”

    “就这样吧？”哈利目光炯炯的看着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