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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浑身一轻,原本还有些模糊的眼前明朗了起来,手上也有了力量,聪明的他瞬间明白了这些杂草的妙用,又将它改良制成了更为方便的面罩。 他对于蓬莱仙师曾在清水山落脚也是信的,所以除了那次进山打虎外就没有再去,也不希望别人去扰了神仙清净,只是杨峰是他唯一的徒弟,将来是要给他养老送终的,告诉他也无妨,只是还得口头上警告一番,以免这傻小子泄露出去。 “虽说能防瘴气,但是山内虫蛇异兽不在少数,又是在瘴气中繁衍生息了数百年,说不定也带了毒性,就算没有毒的,也是常人轻易惹不得的,就拿这虎来说。”他拍了拍虎皮,“吊睛白额,只是大吼一声,便宛若晴天霹雳,震得整个山岗都摇晃了一下。甫一扑上来,就单掌拍碎了臂粗的棍棒,大嘴张开,皆是满口晃眼的尖牙,上面还带着血色,腥臭热气扑面而来,如果不是我腰间别着一把长刀,早就被吞到肚子里去啦!” 见少年杨峰瞪大了眼,吓得两股战战,猎户不但不安慰几句,反而趁着这股劲头叮嘱他,“可吓人?吓人便对了,你日后要记住了,除非当真活不下去了,否者不准往山里去,这林子里又何止一只老虎!”见他被自己唬住了,只顾得上猛点头表示听进去了,这才满意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继续喝他的酒去了。 而如今便是活不下的了,杨峰拿起巾布擦了擦柴刀和箭头,将它们藏在柴火堆里,等天未亮家里的父母尚未发觉便出发,如果他也能打死一只虎,再剥了它的皮去卖,就能将女儿赎回,甚至还可以剩下铜钱度日。 月华淡淡,中年汉子的脸上满是果敢的坚毅。 翌日,杨峰趁着家人还在沉睡就出了门,只找了一个小童让他等到了太阳变得大如盘盂的时候再去告知自家父母,为了让小童帮忙,杨峰还给了他一个掺了香油的面饼,这原本他刚得了日钱买来的,打算给二老和杨兰吃的,如今也只能舍出去了。 面饼刚一拿出来,小童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样子登时就变了,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就不肯再放开,对于杨峰所说的自然是一口答应,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阿父说不许靠近清水山的,峰叔,当真不会有事吗?陵儿不要这饼了,峰叔莫去。”话虽如此,小童还是有些不舍的攥了攥后才把手摊开。 “这是自然。”杨峰心里一暖,微微伏下|身来摸了摸小童发顶,哄道:“你父说的是不许孩童靠近清水山,峰叔是大人怎么可能有事,拿去吃吧。” 小童不疑有他,立马欢欢喜喜的拿起面饼咬了一口,尽管外面的酥皮已经变硬不复之前的香脆内软,但还是难得的美味,小童将咬了一口的饼收了起来,脸颊微红的小声朝着杨峰道谢,蹦跳着归家,他还有个不满周岁的弟弟,回去把饼捏碎成小块,再泡在热水拌成糊糊分他吃了,弟弟就不会再哭了吧? 像是解决了什么后顾之忧,杨峰拿出别在裤腰带上的柴刀,背上背负着弓和箭筒踏入密林。他是杨兰的父亲,就算别人都放弃了他也不能放弃她,此一行若是身亡此处,就当做他自己运气不好不能将女儿带出火坑,但求得心下无愧,只是他还是心忧家中老人,但是想来有村人帮衬,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中时分已过去许久,闻讯而来的杨成和杨秦氏飞奔至此,脸上老泪纵横,就像豆大雨珠沿着充满裂缝和碎片的屋檐一样“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溅起了些许灰尘。刚失去孙女不久,又要面临可能丧子的风险,两个老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没有了半分的气力。 山风从远处呼啸而至,却吹不干杨秦氏脸上的泪痕,她哽咽数下,一丝血腥气顺着鼻尖钻入,骇得她猛地抬头看向隐在瘴气内的山林—— 一只约莫三米长的大虎蹒跚而来。 黄白黑交错的条纹,毛上尽是淋漓的鲜血,双目睁得极大极圆,下颚张开,露出一口锐利的尖牙来。杨秦氏跌坐在地,身体僵硬得半点都不能动弹,杨成的反应要比她快些,他弃了手里的拐杖,抬手搀扶起了坐在地上的杨秦氏,揽着她的臂膀转身逃跑,但是因为跛脚而且人老无力,速度很慢,眼看着就要落入虎口,二人都心声绝望之际,只听一道分外熟悉的声音自虎腹下传来。 “阿父阿母莫慌,是儿。” 只见那老虎陡然往旁边一倒,露出杨峰满是斑斑血迹的身影来。 作者有话要说: 4000 奉上,已卒 ☆、第 16 章 清水山,草木葱茏,细小的溪流蜿蜒,难见尽头。 适才下过一场小雨,轻薄的瘴气非但没有被驱散,反倒愈发朦胧,仿佛又是一年春寒。 褐皮白腹的羚羊结伴而来,领头羊的长角微弯,上头还栖息着一只鹅黄小鸟,胸羽蓬松,身子圆润,在看到不远处的溪水后发出一声“啾”的清脆声响,立而扑腾着翅膀飞去,领头羊抖动了下兽耳,随后抬起蹄子,也跟着低吟一声,示意羊群跟上。 在它们身后的草丛里,趴伏着一只三米来长的老虎,等到羚羊群喝完水离开后,老虎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低下头在溪边喝水。 它的眼角和前腿上都有伤。前腿上的伤碗口大小,血液凝结成块和皮毛纠结在一起,散发出一股腐烂后的恶臭,眼角上的伤口小却深,严重影响了它的视力和捕猎,再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因为缺少食物或者其他捕食者攻击而死去,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 老虎几乎是贪婪的舔着清甜的溪水,全然没有发现危险正在靠近,一条生命的逝去,仅仅只在转瞬之间。 杨峰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这只老虎年迈又带着伤口,他先是射了一发箭,然后抄起长刀乱刀砍掉猛兽的最后半条命。 虎皮没有什么光泽,又有不少豁口破洞,所以只卖了五两黄金不到。折合铜钱二十五贯。杨峰取出十贯钱赎回了杨兰,其余的换成黄金交给自家老娘保管,而被剥了皮的老虎则是被拖回村里头,家家户户都分到了一口肉。 在藏钱这方面,杨秦氏比蒋秀儿要高明得多,她和了稀泥把黄金保持一个小泥疙瘩,再埋在陶罐里头,上面种上野花之后就往窗台上一摆,任谁也看不出来。 蒋秀儿只关了两日就被放了出来,这个不称职的母亲甫一看见归家的杨兰就双目泪流,揽着孩子哭泣,杨老爷子摇头叹了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灾年终究还是度过了,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杨家仿佛还是当初,只是杨峰胸口多了一处爪状的乌青,平日里总要咳上几次而已。 三年后,杨峰再一次咳嗽时呕出大量血沫倒下就再也没能起来,蒋秀儿卷了家里的大部分积蓄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