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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五内。” 依旧以一身黑纱将全身密密包裹,黑影“桀桀”怪笑:“此话当真?” “当真。” “哈哈哈哈哈……小师弟,你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停留在石桌另一侧,他伸出手乌黑干枯的手,抬起酒壶满满斟上一杯,“镇日和金云子的宝贝弟子混在一起,你应该同他一样变得寡言罕语才是呐。” 轻佻的话语在后半句猛然变得凝重。 韩蝉浑身一震,急忙转向他:“师弟不敢。” “别以为我不在营州你就能兴风作浪。”粗糙的声调如漠外吹来的风沙般酷厉,他越过桌面,蒙着黑纱的面容距离仅有咫尺之遥。 隔着黑纱,韩蝉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殷红的眼瞳:“师兄,我没有。是他……” “你敢说,你从来不曾有过违逆之心?”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辩驳。黑纱后的血瞳一眨不眨,仿佛两个淌着血的窟窿,冷冷地照进韩蝉的心底,“小师弟,你还是那么天真。想逃吗?呵呵……纵然你有本事逃出这血阵,你那个耿直刚正的师侄会放过你吗?他是谁?你是谁?他为何而来?你又为何会在这里?正邪不两立,魔道不相容。想想你做了什么,再想想当年终南派对我们做了什么。被赶尽杀绝的滋味,你忘了吗?” 指尖不能遏制地颤抖起来,杯中的酒液终究还是洒在了手背上,冰凉的,就如同刚刚吃下肚的冰西瓜,激起周身一阵战栗。 “师兄……”韩蝉虚弱地开口。那是错的,当年的一切,错在我们。满心的惶恐却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全数吞没。 “住口!”他突然靠近,枯骨般的手指沿着韩蝉的手背蛇一般游移,而后,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腕间正缠着傅长亭送的珠链,“终南的东西?” 突兀地,又是一阵大笑,笑声粗嘎,宛如钝刀,一遍又一遍凌迟着鬼魅的心:“他把这个给你?让你修行得道?叫你轮回转世?哈哈哈哈哈哈……他喜欢你?真心的?还是,只是为了探查血阵?你知道,他每天都去湖边吗?” 余光处瞟见墙头有一道红影,绝丽的女子状似无辜地坐在墙上,对他嫣然一笑。韩蝉觉得,腕间寒冷的触感正一步步渗进骨子里:“我不知道” “不是你先引他去那儿的吗?”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妖异地闪烁着,黑影用力捏着他的手腕,腕上的珠子被积压着,几乎快要嵌进他苍白的皮肉里,“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里。你想让他破阵,匡扶帝星,拯救苍生?即使,你会魂飞魄散……呵呵呵呵……这算什么?将功赎罪?浪子回头?想再回终南继续做你的终南弟子?被我说中了吗,小师弟?” “韩蝉、韩蝉不敢。”痛得几乎说不出话,韩蝉咬着牙,青白色的面孔几乎一片死白。 墙上的女子笑得更欢,捂着嘴角,猫一般舒服地把眼眯起,眼角处写满刻毒。 “哼,我料你也不敢。”他靠得更近,手抓着手,黑色的纱巾几乎碰上韩蝉的鼻尖。阴冷干涩的气息掠过手背,沿着颤抖的手指一寸寸蔓延而下,他从韩蝉手中把空杯抽出,而后,又将自己手中斟满清酒的瓷杯轻柔地塞进他的指间,“乖乖做好你该做的事,别让师兄再为你操心。” 在他手把手地胁迫下,韩蝉不得不低头将酒喝下。顿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冲口而出。黑影松开了禁锢,后退一步,站在他面前,微低着头,目光阴鸷:“眼下王爷登顶之日指日可待,若是阵毁了,哼,你以为只你一个一了百了就能蒙混过去吗?” 阴狠的视线突然猛地扫向点着烛光的屋子。正趴在窗下看得起劲的杏仁和山楂立刻缩头,背靠着墙壁,双双吓出一身冷汗。 “韩蝉绝无此意!”察觉他的目光落处,韩蝉面上一紧,横跨一步,挺身挡在他面前,“师兄,当日我既已答应师兄便绝不反悔。但是,也请师兄别忘了当日对我的承诺。” 强稳住气息,他直视着那双陌生的血瞳,神情肃然却难掩一丝悲戚。 黑影冷哼一声,道:“我自有主张。” “谢师兄。”他低头,顾不得手腕酸痛,拱手深深一揖。 那黑影却看也不看,径自飘身离去。 红光一闪,离姬也随之消失不见。 夜空中,传来那人沙哑的质问声:“他当真信你吗?” 心中一凛,韩蝉举目望去,月色皎皎,星辉点点,几只萤火虫慢慢悠悠从枝头飞过。 手指不听话地抖动着,他哆嗦着再次将酒杯倒满,送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不信。” (九)上 那年寒冬,大学纷飞。看守经阁的师叔应老友之邀,去往昆仑品茶。一时间,经阁无人看顾。几位师尊商议之下,决定由入门满五年的弟子夜夜轮流值守。 终南派的经阁设在映旭峰上的塔楼,远离三清殿及众人聚居之处,须走过一条长长的铁索悬桥方能到达。 他犹记得第一次踏上悬桥时的感受,脚下云海苍茫,绝壁万仞,胸膛里的心不由自主跟着脚下的木板一起晃荡起来。死死抓着铁索,他迟迟不敢再踏出第二步,生怕稍一用力,腐朽的木板就会带着他一起跌落深渊。是师兄回过头,牵着他的手,骗着哄着强拽着,护着他一路从山崖的这头走到那头。 这让其他师兄取笑了他很久。他瞪圆眼,挺直腰杆,两手抱胸,老实不客气地反驳:“别以为我不知道,师父告诉我,你们第一回走那桥时,还尿裤子呢。”一众师兄摸摸鼻子,自此再无二话。 师兄坐在他身旁,揽过他的肩,捏捏他的脸,笑得张狂不可一世:“我的小师弟长大喽!” 冬夜酷寒,众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