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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津组织了下语言,隔了会儿,抬头看着他:“其实……我没有特意等你。” 李道说:“我知道。” 她现在还能站在他旁边,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李道捏起她的下巴,唇覆上去,吮吻温柔而紧密,说话却霸道:“叫他以后不用留了,我会买给你。” 顾津轻笑,本来还想讲一下她和赵旭炎的事情,现在似乎也不重要了。 “好。”她踮起脚,环住了他脖颈。 从洛坪湖回来,乌云翻滚,天阴如同傍晚,转瞬间,雨势变大。 密密实实的雨线斜着打下来,一把雨伞已经不顶用。 李道索性收伞,搂着顾津在大雨中快速奔跑,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地面砸起薄薄烟雾。 到家时,两人浑身都湿透,发丝在滴水,脸颊脖颈也湿漉漉一片。 顾津将头发捋到一侧肩头,微垂着视线,去拧发梢的水。她脖颈线条被拉得纤长而柔美,雨水使得肌肤更加水润有光泽,T恤贴在身上,裹出原本该有的轮廓,布料也像临摹纸般透明,显得十分多余。 门半开着,外面雨声很清晰,却在恍然不觉中,房间气氛安静而微妙起来。 顾津动作顿住,忽然抬头。 李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双眸漆黑犹如深潭,仿佛浸满那雨水,变得潮湿又深不可测。 在狱中反复磨搓,顾津总觉得重逢后他性子变了许多,可他此刻的目光却带着危险的侵略性,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 两人纠缠到一起。 激动而激烈。 窗外天气不断变换,时而细雨如织,时而大雨滂沱。 钟表上的指针不停歇地走着,很久后,李道终于大汗淋漓地翻下来,将顾津收入怀中。 顾津呼吸很轻,闭眼歇着,好半天没有一丝反应。 李道笑:“我还没认输,你倒是先不中用了。” 顾津哼哼着,在他腰间轻挠一把。 李道亲了亲她头顶:“喝水么?” 顾津点头。 李道放开她,赤足去取水。 顾津半趴着睁开眼,看见他的背影,脸上一热,又赶紧将头埋进被褥中。 李道很快回来,将她上身抬起,水杯直接递到她嘴边。顾津嗓中干哑,就着他的手喝掉一大半,剩下的被李道喝掉。 两人又躺回床上。 他搂着她,一下下顺着她的背,忽然一笑:“声挺大,我听见了。” 顾津去捂他的嘴,掌心被他轻啄了下。 她闭着眼仰头,把唇形给他看:“几点了?” 李道侧头瞥了瞥:“差十分钟一点。饿么?” “有点儿。” “起来吃饭?” 顾津懒懒的:“再躺会儿。” 两人看着窗外的雨,有一句没一句小声说着话。 顾津手指落在他胸口上,那里的皮肤凹凸不平,曾为护她而留下伤疤:“给我讲讲你在狱中的事儿吧。” 李道单手枕在脑后,视线从她脸上转开,望向窗外:“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你的耳朵。”她在他脸侧点了下。 “之前在货运码头留下点儿后遗症,后来阻止狱友自杀,头磕在缝纫机上。”他轻描淡写:“为此意外立了大功,再加上平时生活和劳动改造赚的工分,就提前释放了。” 顾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李道笑了笑:“没什么。”他将她脑袋按回胸口,淡淡说:“也不是我多管闲事,是他触及到我的利益。” 为了让服刑人员受到相应惩罚和改造,严苛的管理制度和高强度的工作任务不仅对身体是种考验,精神上也要承受巨大压力,有人无法坚持,从而会走上极端道路。 自杀事件在监狱中非同小可,不仅关系到自杀者本人,整个大队的领导、管教以及每一个服刑人员都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当年的改造积极分子指标会取消,一年的努力都将白费。 “那他后来呢?” 李道说:“活的挺好,还有两三年就能出来。” 好一会儿,顾津轻声问:“你……这样想过没?” “自杀?”李道轻哼:“怎么可能。” 顾津手指轻轻触碰他鬓角,浓黑的发丝间熬出几点银霜,她把眼泪憋回去,声音有些抖:“应该配个助听器的。” 李道牵过她的手吻了吻。 顾津问:“平时都要工作?” “还要参加法律学习。” “吃的好吗?” “人性化管理,很好。” “住的呢?” “12人一间,上下铺。” “狱警会打人吗?” 李道没忍住笑了下:“不会。” “平时没有自由?” “当然,不过闲着时运动一下是可以的。”李道牵着她的手放在他腹肌上,气息绷足,那里仍然硬邦邦轮廓分明。 顾津摸了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半撑着身体看他:“绵州那边的房租你有收到吗?” 李道眼神忽然暗了几分,每月收到钱时,是他心情最波动的时候,一面希望对方不要寄来,一面又暗暗期盼着。 等到真的不再收到,会想她是不是彻底忘了自己,开始变得六神无主,心情也跌到谷底,然后过一两个月,又会重新有钱打来。原来是租客换了别人。 虽然汇款方一栏不是她的名字,但这似乎成为她与他之间的唯一关联。 李道就在这种矛盾心情中一日日熬过来。 他回答的简单,“收到了。” 顾津又问:“那你……” “十万个为什么?”他刮一下她鼻尖,翻身压上去:“缓过来了?” 顾津的话堵回喉咙中,被他拉着又做了一次。 不知过多久,外面的雨停了,饿过劲儿,中午饭也省了。 两人腻在床上,耳鬓厮磨,絮絮说着话,想把这几年彼此缺失的那部分全部填补回来。 院中的石榴树飘落几片花瓣,叶子被雨水洗刷过,片片青翠欲滴,有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欢快地唱着歌。 乌云不知所踪,天空渐渐晴朗,太阳出来时刚好落在西山头。 空气中仍残存彼此相融的甜腻气息,还混杂着新鲜湿润的泥土味。 李道轻轻亲吻她额头:“幸好你还在。” 顾津抬起头慢慢说:“幸好你回来了。” “没我,你可能过得更好。” “我知道。”顾津眨了眨眼,再吐吐舌:“总不能万事顺意。” 李道垂眸看着她,声音沉沉入耳:“你在意的,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 顾津又枕回他胸口,看着窗外,轻声说:“有什么关系呢。”半晌,又说:“又有谁知道呢。” 第二天,李道返回上陵。 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顾津收到他的短消息,只有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