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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抬眼看她,“刚才的姜汤太淡了,效果欠了些,一会再熬一次,我伤了,你若再病了,便无人照顾小小姐了。” 春兰用手帕擤了擤鼻子,缓过气来才道:“可不是。太久没进厨房,灶台欺我,柴火也欺我,下盐巴的时候,也没个准头,也不知是咸了还是淡了。芸姑,你可得好好教教我。” 芸姑嗔笑着应声。 自然得好好地教,要不然,她养伤的这些天,受罪的可是她们的胃。 这冰珠子,下了两天才停下来,这两天,惠袅袅哪里也没去,也不知,每天夜里,在她熟睡之后,厉厉会从荷包里出来,缓步踱出门去,亦不知,沈笑已经在大力收集承恩侯府罪证,尤其是魏赫的。 风平浪静面上潋,暗潮汹涌腹内翻。 刚一停,瑾灵院便迎来了另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惠逸。 他踏进瑾灵院后,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确定自己自上没有任何异样,才放下心来,看向惠袅袅。 芸姑刚准备去拿烧火棍,被惠袅袅按住,示意她放心。 惠袅袅不急不缓地起身,朝惠逸施礼,“才止了冰珠子,正是路滑的时候,相爷怎么来瑾灵院了?” 惠逸沉着脸,刚要说话,便听到脚边传来闷响,无故溅起一团泥,弄脏了他紫色朝服膝前一片。 横襕之上,垂着金鱼袋的络子尾,紫色的络子尾上也沾褚色的泥,并不显眼,但白底金鱼纹的金鱼袋上,沾了褚色的泥之后,便格外显眼了。 顿时心中生出一片怒火。 一下朝便来了这里,正是要以官威压一压惠袅袅。 这是他听了苏氏和惠萧萧对瑾灵院发生的事情的描述之后才决定的。 他的官服上绣的是吉纹,若真是傅灵瑶阴魂不散,也定不敢拿身着官服的他如何。 可他才进院,便被污了官服以示挑衅! 刚准备发作,便又听得惠袅袅道:“相爷还是快回去吧,我娘说了,不欢迎你。因为前些日子,她被你的人惹得很生气。” 惠逸心中的怒火顿时如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熄了下去,转而生出点点惧意来。 “你娘?”正了正神色,“你休要装神弄鬼!” 抬腿刚准备再往里面走一步,便又听到了身边的一声闷响,这一次的泥,直接溅到了他身前的凤池纹上,气得他的脸扭曲了起来。 “相爷有什么话就在那里说吧,再进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弄不好,会和苏姨娘一般形容狼狈。可惜了这官服,怕是要丢了。” 惠逸深吸几口气。 官服,岂是说丢就能丢的? 丢了官服,离丢官还远吗? 芸姑纠正惠袅袅,“官服可丢不得,那不是告诉皇上相爷不愿意做这官了吗?要么辞官,要么入狱,小小姐可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惠袅袅无辜地眨了眨眼,“那怎么办?绣纹上沾了泥可是很难洗掉的。难道官服破了脏了都不能换还要穿着又脏又破的官服上朝应卯吗?” 芸姑因憋笑而显得面容紧绷,“那也得洗,洗不掉了再去请罪。” 官服当然能换,但需要不少流程,其中有一条,便是要说出官服弄损的理由。 惠逸这理由,如何说得出口?! 芸姑说完便将脸偏向一侧,不忍直视的样子,抬肘掩面,肩头因为无声闷笑而微微颤动。 惠袅袅看了她一眼,不动身色地挡去了芸姑的身形,直直地看着惠逸。 惠逸已经平复下来,又冷静了一番,看向惠袅袅的眸子里,闪出阴鸷的光来。 这个丫头,还是以前唯唯诺诺的模样惹人喜爱,现在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却总能把他噎个半死。 开口时,声音已然平稳,“听说前些日子,你把苏氏打伤了?” 春兰立在一旁噗嗤笑出声来,见惠逸冷眼扫了过来,收了笑声,却还是无声地笑着。 惠袅袅掩唇轻笑,“哪里听来的笑话?相爷觉得我有打伤人的能力?皇后娘娘还嫌我细胳膊细腿的,风一吹就倒,嘱咐我多补补。” “既是如此,你且说说,她为何来了一趟便成了那副模样?”惠逸微蹙着眉,往惠袅袅身后看了一眼。 与其说是来拿惠袅袅的,他倒不如说,是来从惠袅袅手里拿芸姑的。 一个下人罢了。 先用芸姑来试探一下宁王府对她的态度。 若真是如惠萧萧和苏氏所说,宁王府不会再插手她的事情,那些东西迟早会进他的库房。 苏氏的眼界太短浅了些,性子太急躁了些。 惠袅袅还未说话,芸姑便从惠袅袅身后站出来,瞪着眼道:“是我打的。” 惠逸的目光转向芸姑,眼中露出危险的光来。 一个下人,在他的面前,竟敢这般强势。 芸姑如今已不是先前那般隐忍,自不会再将惠逸放在眼中,“相爷莫不是忘了十六年前的约定?不得小姐允许,便不能踏进瑾灵院一步!” 惠袅袅按住芸姑,不轻不重地道:“相爷要罚就罚我吧,是我下的令。苏氏强闯瑾灵院,将相爷置于不信不义之地,若这事传了出去,必对相爷不利。” 惠逸心中冷笑:这院子里就这么几个人,你们不说去,还会有谁知道?谁会传出去? 刚准备再说什么,便被一个女声打断,“惠袅袅!做好准备,三天后和我一起去金龙寺。” ☆、第三十六章 惠逸的身形僵了僵, 脸上有点辣辣的。侧过身来, 便看到安逸郡主大步走了进来。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目光在他的身上转了一转,噗嗤笑出声来,“左相大人,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好了,一会又有笑料说给哥哥听了。 惠逸神色尴尬, 却不好对着宁姚发火。心中把惠萧萧和苏氏给骂了个透,谁说宁王府不管惠袅袅了的? “郡主让袅袅同行去金龙寺?”他确认般地问道。 宁姚点头,“对,你没听错。” 惠袅袅看了宁姚,“不去。” 被打断了与惠逸的谈话,心情有些不好,语气也便连带着有些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