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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眼见那霍君已经把书翻到最后几页了,就知道不会有好事,他没想到薛凌风已经看过书了,还做这样的决定. 薛凌风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后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 既然只是替刑,刑罚就自然不会有所减免. 薛凌风代替双飞跪到刑台上的那一刻,台下的惊呼声更大. 因为有人替刑,所以双飞被拉了起来,不用再跪.薛凌风跪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终于有机会跟这个男人说话,尽管这个人到了这一刻还是不愿意看他. “收回你说的话!” 侍卫刚把双飞身上的铁链解开,他便挣脱他们冲到薛凌风的面前,”你会被毁了,知不知道?!” 侍卫从后面赶上来,把双飞拉开,掌刑的人走上刑台,开始脱薛凌风的衣服. “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 双飞虽然被拖开到一边,但是仍在挣扎,只是按着他的人太多,他已经挣不开,无法再靠进到那个人的身边. “这是我一个人做的,不管什么惩罚也是该由我来承担!” 薛凌风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双飞的话,不发一语的跪着,任由别人脱他的衣服,他始终不朝他的影卫看一眼,只是盯着那放了烙铁的炉火发呆. 橘红的火焰没有温暖他苍白的脸色,也没有温暖到他烫得厉害 ,却感到寒冷刺骨的身体. “薛凌风,你别这样!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双飞看见那些人一件一件的脱掉薛凌风的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那样毫不反抗的舍弃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肯放下的骄傲和尊严。 只是为了保一个影卫的性命? “你告诉我为什么!” 还没有用刑,只是看着薛凌风赤身跪在那么多人面前,双飞就觉得已不堪忍受,如果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是不是他就会宁可让归墟被处死?那此刻跪在这里的人,就不会是这个人了。 “主人,我求你起来好不好?“ 他只算错一步,他唯独没有算到薛凌风会替他一死。原来他还是这么爱他吗?只是当时他们彼此都没有发现? 薛凌风终于有了点反应,但却是对着身边的护卫,“让他闭嘴,我不想听见他说话。” 侍卫拿来堵嘴的白绸,正待给双飞堵上,薛凌风冷冷的命令又传过来,“让他滚出去。” “是!” 几个侍卫架着双飞往外面拖,无论他怎么挣扎,他还是离刑台上的男人越来越远,直到被层层的人群完全阻隔,再也看不见,至始至终,那个男人终不曾看他一眼。 双飞一直被拖到刑堂外面的一棵冷杉树下面,把他拖过来的侍卫为了防止他再跑到刑堂里面去,便用绳子把他绑在树上。 刑台上,当最后一个铁环扣到薛凌风的脖子上时,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仰起头,一旁掌刑的几个人等他自己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适应的姿势之后,便用铁寮把他的头固定在刑架上方的撬杠上。 呼吸越是艰难,肺部才需要用更大的力。这样,一旦肺叶被铁针刺穿之后,人呼吸时便会产生生不如死的痛苦。 按照规定,受刑时是不可以用内力扛刑的。余凡领着御药堂的老大夫来给薛凌风把脉,只要确定他刚才喝下去的散功伞已完全发挥效力的话,便可以开始用刑。 大夫把脉时,余凡就低头在一边站着,他知道到了这一刻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他看到薛凌风刚刚被冷水泼过的身体在微弱的颤动时,只能无奈的移开目光。 “他……他看不见吧?” 薛凌风忽然艰难的小声问道。 余凡知道他问的是谁,便凑过去,低声答道:“放心吧,已经带到刑堂外面去了。侍卫怕他再进来,给绑树上了,不过您放心,完了就会解开他。“ 薛凌风没再说话,每一次的呼吸都好像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可是他脑海中不停涌现的那些画面,却似乎要把他所剩无几的力气完全抽离。 双飞被绑在树上,根本动弹不得,即使他再怎么想知道刑堂里面发生的事,他也只能从被挤到大理石阶上站着的人们脸上猜测一二。可是被挤到那里的人,都是庄里一些闲散的佣人,他们即使是全力伸长脖子,也难以看清楚形台上到底进行到哪里了。 或许这一次,他真的错了。 双飞已经放弃了从树上挣脱下来的努力,他仰起头看着飘在秋季碧蓝天空上的朵朵游云。 他觉得它们从他的头顶飘过,会一直飘到那些已经逝去的岁月之处去。 还是多年前,那么简简单单的日子才是真正快乐的。 而眷恋那种日子的,不止有他,还有薛凌风。也许正是因为这一份放不下的眷念,所以才让他们两个人谁也狠不下心来斩断,明明已经不再合适了,却偏偏要强行的纠缠在一起。 要说他们之间的爱,那也是从前尘往事中带出来的爱,十年的分离,让他们这份一直远远飞离出尘世之外的爱遭到了现实的猛烈冲撞。 所以,薛凌风的眼睛里看着他时,总是会现出犹豫和迷离;所以当他救走归墟的那一刻,就想着不如就此离开,和身边这个憨厚的男人浪迹天涯。 但事实却是他们谁都没有看透的。这份爱或许不坚定,但是仍然执着;或许不纯净,但是仍旧深刻。于是薛凌风还是宁可牺牲一切也要去救他,于是他在最后的时刻,仍是没有和归墟一起坐船离开,选择了死也要回到这个人的身边。 但他最错的也就是选择回到这个人身边。 因为这个决定,所以薛凌风现在就不得不在刑台上为他受刑。如果当时他走了,过一段长久的岁月,说不定他们彼此就忘记了。 转眼间,日头已到了正午。 刑堂外面有着秋季干燥的温暖气候,但这也是寒冷来临之前最后一次回暖,南去的鸟儿正成群结队的从刑堂上空飞过。 而刑堂里面仍是终年不变的寒冷和湿气。 “把铁环都取了,休息一会。” 掌刑的人吩咐手下,让他们把薛凌风脖子上卡着的铁环都去掉,好让他可以呼吸得轻松一点。 尖锐的铁针已穿透他的肺部,牢牢卡在他的肺叶当中,在这个男人的每一次呼吸时,造成难以忍受的痛苦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