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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记,可实际上,言行却是偏颇甚多,长生大帝也心知再怎么晓之以情 动之以理也是无用,只得满脸漾起无奈的苦笑,轻言细语地劝慰:“来日方长,你也莫要太过急切 。”说不急切,这自然是假的,见着她三千年来也不曾悟出情乃欲之恶源,长生大帝比谁都忧心忡 忡,如今,眼看她天劫将至,若是被打回妖身,散了一身修为,着实可惜。 沉默了许久,千色轻轻俯身,跪倒在地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勉力挤出那低弱的言语:“师 尊,弟子有一事相求。”垂着头,她有些刻意逃避地别开眼,遮住了眼眸深处薄薄的阴影。 见她突然跪下,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长生大帝便有了预感,知道她所求的不会是什么太好的 事。 “师徒一场,为何还处处如此见外?”那如剑一般的眉峰沉重紧蹙,长生大帝也压低了声音, 犀利的眼神晕着祥和的淡淡光辉:“千色,有什么事直说亦无妨。” 踌躇了好半晌,千色只觉心中始终有些纷繁不定,终于深吸一口气,俯身叩头,将那难以启齿 的要求诉诸言语:“弟子希望将徒孙青玄留在玉虚宫,跟从师尊修行悟道。” “青玄经由你渡厄,导入道门,跟在你的身侧,受你训导,无论的言谈,皆有不俗之处。”初 听这央求,长生大帝有些不明所以,眉头蹙了一下,瞬息之间又舒展开来,恢复了平静无波:“你 尽得我神霄派的真传,他跟着你,学的是神霄派的本事,留在玉虚宫,也不见得就能多学到些什么 ,为何非要将他留下不可?” “青玄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前途不可限量,他自小历经厄运,性子单纯,身虽入道,可心性 未稳,而弟子修为尚浅,身陷桎梏,自顾无暇,只恐耽误了他。”千色小心翼翼地措着辞,那种心 情是从未有过的忐忑,眼神一直落在师尊那朴素的玄色布靴上,显得很有些不着边际:“弟子希望 师尊能悉心点化他,栽培他,一如当日教导弟子。日后,便由他代替弟子向师尊敬上孝道罢。”提 到“孝道”二字,她便觉心尖一窒,升腾而起的内疚感沉沉压上来。 “千色,你的心结还是未解。”那一瞬,长生大帝终是意会了她的言语所为何事,顿时眯起眼 ,一张脸依旧平静,可吐出来的字眼却个个犀利,似乎全都带着痛心疾首:“如今,没头没脑塞个 自认有慧根的徒孙给为师,你这做派,是打算以后再也不上这西昆仑,不认我这师尊了么?!” “弟子不孝,有负师尊的栽培,令神霄派蒙羞,早已没脸见师尊。”千色将头深深伏在双掌间 ,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抬头面对长生大帝的询问,心间背负着沉重的负罪感和内疚感,连嗓音也 随之暗哑了:“余生无涯,弟子只希望潜心清修悟道,不枉师尊当日辛苦渡得弟子飞升。” 原本,她也曾打算陪同青玄留下,即便是在这里会遇到那不想遇到的人,毕竟,这玉虚宫是她 曾经的家,她对师尊,师兄弟们,甚至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强烈的眷恋。而且,她的的确确 舍不得青玄,看着这个笑容纯净的少年,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十世之前竟然会为了一只芍药花妖 而挑衅九重狱与九重天的神尊们。作为一个女人,她是艳羡的,艳羡那芍药花妖竟然能得如此深情 厚爱。她也不是没有怨过,怨她心心念念的男子为何冷情凉薄,最终竟能枉顾誓言,回首便将一切 抛诸脑后。 风锦,若他也能像青玄这般,莫说是神霄派的掌教,即便是削了仙籍又如何,打回妖身又如何 ,求的不过是个有情郎,婆娑红尘永结长生之伴。 可是,在梧居里,青玄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彻底地改变了她的打算。她知道青玄对她有情,可是 ,因着不知如何回应,她总是装聋作哑,能避就避。可如今,青玄心性未稳,似有越陷越深的迹象 ,而她又在情厄之中泥足深陷,难以自拔,这样下去,只恐会误了青玄。 因果乃是循环,当日,自己欠下了什么债,种下了什么因,如今,便该要一一偿还,一一承受 。渡青玄修仙,也算是还了欠他的那条命,如今,事已至此,她还是离去最好,将青玄交托予师尊 ,师尊自会好好点化他的。 护在掌心里的雏鸟,终有一天是要离巢振翅而飞的,若是拖泥带水,前怕狼后怕虎,又怎能成 就那翱翔天际的羽翼?所以,她宁愿狠下心,一去不返,只求有一日能站在那幽暗之处,看他摆脱 那俗世红尘的爱恨嗔痴,扶摇九万里,直上云霄。 “罢了罢了,你若真是打算就此回鄢山潜心清修悟道,那也未尝不是好事。”知她性子执拗, 一旦下定决心,九匹马也拉不回来,那一瞬,长生大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矛盾之色,有苦楚,有不忍 ,还有无奈:“不过,为师只担心你是找个借口在那幽僻之处避不见人,自怨自艾。” 千色并不回答,只是久久地伏在地上,似是万分感激,可是,谁也没有见到她眼眸中的满溢的 凄楚。 待得千色出了玉清大殿,空蓝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候在哪里的竟然是一身孑然的风锦。 “听说师妹昨夜与青玄一同栖于梧居?”见到了千色,风锦先发制人般地开口,不着痕迹的往 前逼近了几步,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神态看来斯文淡定,泰然温文中蕴藏着浑身的书卷气儿 ,带着几分欺骗世人的味道。“虽是师徒无间,可到底男女有别,师妹的言行举止还是该凡是检点 些的好。” 他此刻的神色虽然堪称平静,而言语之间也仍旧是轻描淡写,很显然是听见了空蓝添油加醋唯 恐天下不乱的宣扬,只是,于他看来,一切似乎没有信以为真的必要。 毕竟,他自认了解千色,了解得一如了解自己。 只是,就在他往前进逼的同时,千色又不动声色地旁侧退了几步,让彼此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两 丈左右。 “恕千色从来就不知检点为何物。”眼睑轻轻地一跳,千色眼底压抑着静静的讥讽,不声不响 地浮上来,几缕散发落在额前,划下极淡的阴影,更衬她的容颜淡然似水,冰雪一般剔透。每一个 字出了口,都变成无形的刀刃,一冽冽飞向风锦,极慢极慢,却是避无可避。“掌教师兄若觉着千 色丢了神霄派的脸,千色今夜就下山去。” “师妹,你别误会,我素来了解你的性子,知你的为人,并无斥责你的意思。”听说她要走, 风锦眸中厉芒乍闪,薄唇抿成了直线,神色复杂睨视着她,虽然心底有许多话无从出口,心里有一 股焦灼不自觉地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