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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垂着眼,半晌之后,才如同舂米杵一般将头在地上不断捣动,哀哀地叫着,只是求饶,并不答复 :“阎君大人,饶命呀,饶命呀……” 此时此刻,出乎意料的是,古蕙娘突然站起来,毫无惧意地仰起头看着白蔹,眼眸中却是闪烁 着坚定地光芒。“阎君大人,让我受刑吧。”她慢而有力地说着,一字一字,那般清晰:“一人做 事一人当。” 她并非不了解自己倾心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齐子洳自小熟读圣贤诗书,凡是一板一眼,做事 难免有其迂酸的一面,时时瞻前顾后,犹豫而没有主见。当初,她与他一时天雷勾动地火,私下里 有了夫妻之实,她便就以此逼着他带她私奔,他虽然犹豫了几日后终是舍弃了一切带她私奔,可出 逃的路上却也是坐立不安,言辞不时显露出懊悔之意。后来,他将她藏在赵府,却是如同断了线的 纸鸢那般一去不返,使她受了赵富贵的凌虐,尔后又莫名其妙地惨死。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事与齐子洳有关,否则,他有怎会无影无踪?所以,她死后也怨气冲天, 只希望找到他,得他一个亲口的交代。可如今,知道他竟是先于她之前而遭逢毒手,所以才没能来 接她,她却哪里还对他有半分怨气? “蕙娘!”齐子洳也抬起头来,惊慌的看着她,可是眼里潜藏的情绪中,竟然带着一点放松, 一点感激,似乎是早就希望她能独力承担下自己的罪责了。“蕙娘!” 古蕙娘看了齐子洳一眼,明知即将面对的是怎样酷刑,可她却是浅浅地笑着,眉间眼底闪烁着 某种不知名的光芒,细细一看,竟然是带着一种满足的神采。“子洳,你保重!”最后的言语后,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地狱业火的入口,带着几许轻快,不见半分迟疑。 白蔹漠然的看着她走到那地狱业火的入口处,正打算要跳入,却是适时的出声制止,结束了这 一场带着恶意的考验。“行了!”他看似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黑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阴霾,唇 边绽开了一抹冷笑,流转着淡淡的疏离,就连语气也显得有几分冰冷:“妙广,将这古蕙娘关进枉 死城吧。” 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机,青玄回过身看了白蔹,又看了看千色,却见千色神色泰然,像是对 这样的转机并不意外。这一刻,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又将目光转向白蔹。 见古蕙娘被鬼差带这一路往枉死城而去,白蔹盯着那跪在地上发愣的齐子洳,黑眸一凛,神色 间迸射出了一丝不耐,目光更冰更冷,就连那斩钉截铁的言语也是毫不留情的令人心颤:“至于胆 小懦弱忘情负义的男人,马上送他去投胎。”他顿了顿,像是强调一般,从唇缝里挤出五个颇具震 撼性的字眼:“投入畜生道!” 齐子洳蓦地瘫倒在地,被两个鬼差拖着双脚,一路鬼哭狼嚎地被拖了出去。 “小师兄,你又何必如此呢?”看着那齐子洳被拖出去之后,白蔹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泄愤之 后的满足表情,千色知道,他定然又是想起了她与风锦之间的爱恨纠葛,心底难免替她不平,于是 便就变着法儿地发泄情绪。“即便是那齐子洳不肯代替古蕙娘受刑,古蕙娘也并不在意的。” “明明这男人都无耻推脱到了这份上,那笨女人竟还是不知觉悟。”白蔹轻轻哼了一声,瞥了 千色一眼,阴鸷深沉的眼,用最缓慢的速度扫过她那一身扎眼的红衣,目光慑得人几近呼吸窒息 :“真是个木鱼脑袋的蠢货!” 千色面目平静地看着白蔹,压低的嗓音显出微微的沙哑,却没有泄露半分情绪,只显出了几分 毫无情绪的平板:“这世上,本就不可以付出的多少来衡量感情的深浅。” 听她如是一说,白蔹顿时有些怒了,眼睑轻轻地一跳,眼底压抑着的讥讽不声不响地浮上来, 酝酿成了风暴,几缕散发落在额前,划下极淡的阴影:“你也是个不知觉悟的主!”言语之间,似 乎是有着恨铁不成刚的意味。 闻言,千色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眉目淡然地欠了欠身子:“小师兄,叨扰太久,千色是时候告 辞了。” 白蔹气闷地咬紧牙关,本想开口挽留她,却也只能硬生生地止住。“罢了罢了,要来便来,要 走便走,你这丫头素来都是念完了经就赶和尚的!”冷冷的嗤了一声,他淡淡地撇开视线,明明心 里有些舍不得,可却是只能全都无声梗在喉咙口。 见到那扎眼的红衣红裙消失在殿门外,他才敢落寞地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到大殿角落里,望着 那灯架上的夜明珠发愣,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阎君,后殿已是备好了美酒佳肴。”威灵真君兴冲冲地上殿来,正打算要与千色叙叙旧,不 想,却只看到白蔹一个人在大殿的角落里,对着夜明珠神色黯然。“咦,仙尊呢?”他一时没有反 应过来,四处张望,抓耳挠腮地纳闷道。 “走了!”白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大力地一拂袖,带出一股混着寒意凛然的微风,有一丝危 险地意味随之袭来。 算了吧,今晚,他还是继续一个人喝闷酒吧。虽然的确很想与她再一同举樽,畅谈六界奇闻异 事,可是,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他确信,他只会把酒喝得更闷、更苦! 尽管仍旧是那一身绯红的衣裙,可是,当年那个如火一般热情却也骄傲的女子,如今,已是将 自己的情绪藏得滴水不漏了。这么些年来埋在鄢山之上,她闭门清修,是不是真的悟出了什么?又 或者,还是如当年那般桀骜不驯,我行我素? 为什么,那么希望她能有所改变,可却又舍不得她真的改变? 这,是否就是那所谓的相见不如不见? ************************************************************************ 仍旧是那条弥漫着浓雾的路,那似梦似幻的歌声混着风声,依旧在耳边萦绕,却飘渺得犹如远 在十万八千里之外。这黄泉路,素来是有去无回的,青玄或许是第一个以肉身走过这条路,尔后还 能安然无恙走回去的人。 只是,如今,他却已没了初来时的惶然与谨慎,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千色后头,那模样似乎 若有所思。许久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像是有话要说,却有半晌不得要领,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嗫嚅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唤了声: “师父。” “嗯?”千色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步履未停。 “其实我有听见一些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