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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繁星:“怎么了?” 程寻回过身看她,“好像……真的停电了。” 给物业打了通电话,那头道歉诚挚,毕竟是金贵的住户,谁也不敢得罪,程寻倒没什么,只是……看着站在角落里的人,他忽然有些顾虑。 “物业说,稍晚一些会来电。” “那是多久?”她动了动脚趾。 “大约半小时。” “嗯。”简繁星缓缓点头。 情绪虽然不像先前,可依旧无精打采。两人陷入沉默,谁也不出声,房里异常安静。 简繁星走神之际,程寻已经点好了蜡烛,放在茶几的四个角上,客厅顿时明亮起来,她的脸庞在橙黄的光线下渐渐鲜活。 “过来坐吧。”程寻唤她。 他从来不是主动的那个人,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 简繁星笑了笑,挪步到了正中央,摸着沙发坐下,身子陷进去,是软软的触感。她随手拿过抱枕,脑袋埋在了上面。片刻后抬头,一时有些怔愣。 他还在。 程寻一直坐在边上,没有离开。 “喝口水。”他把杯子递来。 她愣了愣,迟钝地接到手里。杯壁暖和有温度,冷不防碰到,惹得她打了个寒战,过不久,血液循环通畅,身上也有了暖意。 等待来电的时间,墙上的钟哒哒作响,在缓和的节奏声里,简繁星渐渐平静。 身旁的人一声不响,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她瞥了他一眼,缓缓张嘴,“谢谢。” “嗯。”他低声应了,接着无话。 简繁星转了转杯子,舒了口气,“李医生有没有跟你提起关于我的事?” 程寻看了看她,摇头。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这么一个陌生人面前,她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大概觉得他们有些同病相怜。 “我以前经历过地震,在高三那年。”她轻轻地开口,谈起往事,唇边带着宽泛的笑,“当时所有的建筑都倒了,废墟里黑压压的,一丝光也透不进来,我在里面埋了七十二小时,所以后来就留下了阴影,连睡觉都要把灯打开。” 其实最初,她甚至不敢闭眼。 大概是五年前的事了,程寻隐约有点印象。临川大地震,当时震荡整个社会的一条重大新闻,那场灾难带走了上万人的生命,悲痛声不断。直至今日,还是许多人的噩梦。 她的口吻异常轻松,“我当时还上了电视,指不定你也见过!差一点还破了救援时长的记录!” 程寻愣了愣。 恍惚间,把她眼里的晶莹看成了泪光。 “他们把这叫做什么来着?好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她的口气依旧平常,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反正从那之后,我总做噩梦,各种胆小,连稍微高一点的楼房也不敢进。不过现在倒是好多了。” 简繁星偏过头,在他复杂的目光里盈盈地笑,“你看吧,并不是你一个人有病。” 她的笑容没达眼底,看上去无端落寞,他静默一阵,半晌才沉着地开口,“不用这么安慰我。” 话语冷淡,似有若无的抵触。 简繁星一怔,心虚地扯了扯嘴角。 两个人没再说话,接着是漫长的沉默的时间。 没过多久,房间里通电了,照明灯一下点亮。简繁星终于能睡个好觉。 ... 新书合同已经寄来好几天了,程寻在简繁星的催促下终于舍得过目,接下的工作就只等签约了。 程寻从没有亲自出面过,以前也是程觉请来的律师帮忙代理,现在有简繁星在,自然是她这位经纪人分内的事。 一大早,简繁星就准备出门了,临走前还不放心地问他,“不用我陪你去诊所吧?” 今天,又到了程寻接受治疗的日子。他看了看已经走到鞋柜旁的人,只是摇头。以前自己一个人也习惯过来了,更何况,有她在,他会更不自在。 简繁星安心地点点头,冲着他挥手告别,“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又是活力满满的一天,程寻恍惚觉得,那天看到的她脆弱而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只是暂时的错觉。 收敛心神,他摇了摇头,将水杯放下,收拾餐盘,换了身衣裳,接着关门上锁——他也该出发了。 心理治疗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短短的一个小时就能让他精疲力尽。他熬过了,又开始失神地望着那边的座位上正在整理病情记录的人。 李唯明察觉到了,放下纸笔,抬头笑笑,“有什么事吗?” 程寻动了动嘴唇,似乎有些犹疑,顿了会儿,最终艰涩地开口,“简繁星……” “怎么?” 他垂下眼帘,“你之前说过她是你的患者。” 他很少关心别人的事,突然这么一问,李唯明多少有些好奇。他站起身,绕开桌椅,一边朝他靠近一边道,“你想问什么?” “她得的……是什么病?”程寻迟缓地说。 李唯明坐到他面前,“创伤后的应激障碍,遭受沉重打击之后的一种心理障碍,严格意义上来说,和你的病因类似。” 他的眸光闪了一下。 “几年前的临川地震,她的父母在那场灾难里遇害了,一家三口只有她一个人幸存。”李唯明话里遗憾,“那里似乎是她母亲的故乡,一家人只是暂住,没料到会遭遇意外。” 李唯明至今记得自己初到临川县时目睹的惨状。几乎没有一栋房完好无损,整个县城都被阴霾笼罩,沉重的空气里除了灰尘,还有连绵的悲痛的哭嚎。 废墟之上,永远有找寻亲人的人,幸运的等来了沉默的尸.身,而更多的人连遗体也挖掘不到。 作为心理咨询师,他和当时同期的医生一起到灾区进行心理危机干预工作。 痛失亲人的人,像简繁星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李唯明第一次见到简繁星的时候,她很沉默,没有过激的行为和情绪,仿佛早已麻木。灾区的心理医生水平参差,她先前接受了“暴露疗法”,有人不加评估地对她进行心理创伤的脱敏治疗。 她那时的状态已经濒临崩溃。 简陋的临时搭建的板房里,她用因为备受精神折磨而变得阴沉的眼神看他,一双眸子毫无生气地嵌在微微凹陷的眼眶,呆滞而木楞,隐约藏着一丝恨意。 他很清楚,这是她防御的伪装,其实心底里只有害怕。 “一开始她不肯说话,静静地坐着,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无论谁说什么仿佛都听不进去,我记不清那是震后第几天了,有个小女孩突然闯入了治疗区,哭着找妈妈,也是那时候她一下子失控,抱着人就开始痛哭……” 李唯明一个大男人,当时看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程寻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