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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所不知,自从半个月前开始,皇上便性情大变,发起脾气与往日判若两人……大人自去看看便知。倘若不是万不得已,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前来叨扰……” 江怀柔看了看外面天色,叫纪宁进来,“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早的很,才刚过戌时。” 江怀柔穿起靴子,道:“成心不让人睡觉,更衣更衣!” 太监闻言立刻痛哭流涕,“奴才谢过大人!” 江怀柔不快道:“不必谢,又不是我心甘情愿去的。束青,扶他起来擦些药酒。纪宁,走,我们看热闹去。” 到了南烛的太极殿后,江怀柔才知道什么叫天子之怒,整个宫殿都照的灯火通明,园中跪了大片身着红绿朝服的官员,全都以头触地看不见脸,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江怀柔刚抬踏进殿中,就感到一股凌利暴戾肃杀扑面而来,几乎是立刻间就心生后悔了。这本是夜池自己的朝事,与他有什么相干?自己还不过是枚被软禁的棋子呢,又有什么资格去拯救别人呢? 就在他迟疑不决之时,忽然听到里面一声暴喝,“人呢?滚进来一人!” 那声音分明熟悉,却让他有些不敢认,江怀柔脚步顿了顿,最终硬起头皮迈了进去。 大殿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利刃般横扫过来,然后僵住,“你怎么来了?” 69 69、情不自禁 ... 江怀柔这时才知道那太监为何说他性情大变,犹豫了会儿也没想到合适的理由。 南烛走过来,拉过他手摸了摸,对纪宁冷声道:“这么冷的天出来也不给他加件厚衣裳,你就是这么侍候人的?” 纪宁平常就极畏惧他,再加南烛此刻一脸阴沉,更是吓的立刻跪地不敢辩解半句。 好在江怀柔道:“起来吧,他不过是说说,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纪宁却不敢动,心道我又不是你怎么敢放肆,直到南烛让他起来方才解脱似的退出去。 “你……”“你……”剩下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然后都对望着闭口沉默。 江怀柔道:“你先说。” 南烛放开他的手,却道:“这里冷的很,没有暖炉,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江怀柔道:“我要不想回去呢?” 南烛摇了摇头,将扔地上的折子捡起来,“走吧,我送你。” “你不还有事要忙么?” “事情是做不完的,更何况你过来……想必是母后的主意吧?” 他果然聪明,一猜即中。江怀柔扯了下嘴角不语,由着南烛牵着手走出去。 两人走出院子后,南烛对身后纪宁道:“你去告诉里面的人,今天太晚了,都散了吧,改日再议。” 纪宁调头去传话,转回来时看到两人已经走得远了,想了又想,终归不敢再跟过去,自己抄小道偷偷溜回了永乐宫。 距离上一场雪已经有五天了,地上的残雪如今全都化完,北风吹得又干又冷。 两人牵着手走在月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行至一段回曲长廊下,南烛转身道:“我还是觉得不甘心,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嗯?”江怀柔抬头撞上他的胸口,抚额反应过来,“不,你没错,是我有些事情想不通……” “什么事?” “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 “你啊。” 闻言江怀柔红了脸,“除了我呢?你不是说自己还有什么异域的女友么?” 南烛道:“是她强追的我,烦的不得了才答应交往一段时间,早八百年就分了。” 江怀柔道:“我好像喜欢过很多人……井岚、阿离、吴雪嫣,有时候看到纪宁都觉得很可爱,甚至连白辉容……。” 他每说一个名字,南烛的脸就黑一分,待说到纪宁跟白辉容时,已经阴沉的不能看了。 好在江怀柔后知后觉住了嘴,两人对视良久无言。 “排这么多人都还没轮到我么?” “啊?”江怀柔诧异的看着他,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有啊……” “在哪儿呢?” “我心里……” 南烛终于浮出一丝庆幸来,叹气道:“别傻站在这里了,到房间里再说吧。” 江怀柔执意不前,“不,你还没说过,为什么会喜欢我?” 南烛笑了笑,潇洒跳上栏杆,“我想你应该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形了。” “怎么不记得,不就是两年前你派人挟持我那次么。” “不,要比这个早的多。” 江怀柔苦思冥想了会儿,摇头,“想不出。” “七年前,芙蓉镇。” 江怀柔打了个激灵,失声道:“你……你当时难道真的在场?” 记得他曾用玩笑般的语气提起过,江怀柔却未当过真,只当他胡说八道撞了个正着,却不想他当时竟果真在么? 南烛道:“不错,那时我刚来到这个世界,从山上滚落下来,到处都是伤,没有钱去医治,也没有钱买东西吃,寄居在破庙里发高烧。就在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我遇到了你……” …… “屠镇,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那时的情形,南烛一直记得清晰分明。 外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残破的古庙中却有种诡异奇特的安宁详和。 南烛安静的坐在角落,黑暗将他隐藏的很好,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站在门口的少年。 佛前烛光映出少年温和柔软的脸部轮廓,仿佛那道冷酷命令完全与他无关似的。 一股秋风突然从破窗席卷而入,南烛忍不住低咳两声,少年立刻警惕的转过脸,“谁在那里,出来!” 南烛没有理会他,继续剧烈的咳嗽,少年注视着角落,举着烛台走过来,蹲下来看他。 靠的近了,南烛才发现对方长的真是漂亮,眉毛修长肤若凝脂,眼睛像宝石一样漆黑闪亮,高翘的鼻梁下镶嵌着两片粉色唇瓣。 两人对视了会儿,少年道:“你快要死了。”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南烛甚至怀疑他会不会为了证明这话在自己脖子上来一刀。 少年见他不出声,反倒伸手搭上他的手腕,又将方才的结论重复一遍,“你真的快要死了。” 南烛无所谓的笑了笑,在这个虚幻的世界活下去跟死在他看来没什么差,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拥有不死之躯。 少年问他,“你会说话么?” 南烛开口,干裂的喉咙却发出些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音调。 “原来是个哑巴。”少年自语着将烛台放在地上,走了出去。 南烛慢慢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却再次听到了脚步声,竟是方才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