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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无尽温柔,“我被关了三个月,每一天我都想见你,夫殷,不杀他们,我怎么能撑到你来?” 夫殷猛的站起了身,他后退几步,脚下踩到冰冷的池水,惊得他猛回头看了眼天罡池,一晃眼,他好像看见了池中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一双双眼睛,都在怨怼的看着他。 他忽然懂了天帝的话。 盈冉喊他:“夫殷?” 夫殷看着水面,脑中轰隆剧痛,表情却渐渐平静了下来,“盈冉,仙界在传,你是我的同胞哥哥。” 盈冉顿了顿,应道:“我知晓。” “父皇想让我亲手杀了你。” “我知晓。” “盈冉。” “我在。” “你为什么不怕?” 夫殷站在几步开外,安静的看着他。 “我因你而生,夫殷,死在你手上,本就是我一生宿命的终结。” 夫殷眼神一动,月光映出他眸中水色。 他忽然很想喊一声哥哥,圆盈冉从来的心愿,可他喊不出口,他知道若喊了这一声,方才下的决心就会散了。 盈冉看出夫殷眼中泪意,心中无奈,他自池中取了滴水,轻轻一挥,洒下漫天荧光,晃了夫殷的眼。 荧光随风而动,朝着夫殷来的方向,铺出了条路。 盈冉下了逐客令:“回去罢。” 夫殷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盈冉的声音随风而来,吹动一路微光。 “夜深了,当心路滑。” 仙魔之战彻底落了幕。 天帝膝下第五子盈冉卧底魔界百年,因魔气所侵,失控堕魔,屠戮战场仙兵;第六子夫殷,潜伏战场降服三位魔君,擒回入魔兄长,厥功至伟,且已得帝子檀择主,不日将继任天帝之位。 “孤很高兴你终于想通了。”天帝将帝印递至夫殷手上。 夫殷不言。 天帝看出他不满神色,问他:“心中还有不平?” 夫殷淡淡道:“盈冉虽有错,父皇与哥哥却也摘不干净。” 被盈冉杀死的仙兵,何尝不是天帝与长褚的弃子。 天帝一愣,随即笑道:“此话不假。” 夫殷按着帝印,平静看着他。 天帝眼神祥和,说的话却是漠然,“只要你能安稳坐在这帝位上,孤与长褚为你担些罪孽又如何呢?” 夫殷静默片刻,无甚笑意的撇了撇唇。 帝位即将更迭,木兮与君兮被接入仙界,着手布置仙宫,见夫殷终日没个表情,便去劝他,“殿下不如出去散散心?” 夫殷摇头。 木兮道:“殿下如今将成仙界之主,何不去寻心仪之人表白心意?” 夫殷心中一动,他想起那夜泰恒的模样,心底似被人轻轻挠了下。 君兮看他眉目逐渐明朗,笑着将他推至门口,“好了好了,殿下快去圆了心愿吧,奴婢们等殿下带好消息回来!” 夫殷不知该羞还是该笑,几日阴云因着泰恒的名字透出了光,让他沉寂的心又活络了起来。 他打听了消息,去宴园寻泰恒,左右看不见人,一边墙后忽的传了泰恒与霖止的声音来。 “霖止,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何事?” “我有了一心许之人。” 夫殷脚步一顿。 霖止有些好奇,“是何人?” 泰恒声音浸了蜜,“他名唤盈冉。” 一道惊雷落下,劈得夫殷顿时没了感知,他脚步发着飘,一路走回了仙宫,木兮君兮看见他怔然模样,吓了一跳,扔了手里物什追上来,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夫殷。 “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 “可是没寻着人?” “殿下?您别憋着呀!” “奴婢们陪着您呢!” “殿下,殿下?” 夫殷摇着头,扎进了被褥里。 盈冉依旧散发坐在池边,一派悠然模样,只是夫殷已下令严禁守卫擅自靠近盈冉,让他接连数日没能杀人,面色便有些苍白了。 夫殷坐在他旁边,盈冉手指动了动,做了个要擒拿的手势,却没了下一步。 他在克制内心的嗜血欲望。 夫殷不觉害怕,许是近来打击受得多了重了,他胆子也大了许多。 “你何时见到了泰恒?”夫殷问。 盈冉微怔,“你是为他而来。” 夫殷手握成拳,“你明知我喜欢他……你是故意要气我,还是真心、真心待他?” 盈冉答:“夫殷,我自你身上分离出来,你待他执念深重,对我而言,亦是同等分量。” 夫殷沉默一瞬,事实荒诞得几乎令他发笑,却又同样沉重得让他想哭。 盈冉轻轻道:“夫殷,你有许多人疼你护你,我不过其中一人,千年万载过去,你哪里还能记得我,偏生我与你相伴数百年,除你之外再无他人与我相知相惜——夫殷,我也想有一人,能在我死后永永远远的记着我。” 他视线落在夫殷身上,分明是万丈温柔丝,却又像自深渊漫出的黑暗触角,将夫殷彻底吞噬了进去。 第38章 盈冉视线太过直接,夫殷一时承受不住,转头拂袖离开。 他在仙宫中忙过几日,全心扑在天帝与他交接的事上,一分一毫也不敢去想这些天让他逐渐陌生的众人。 分明只是几日清醒时光,却又好像过了数百年,父皇与长褚不复往日善良,为除盈冉不惜对他下手,视万千仙兵性命如无物;盈冉滥杀无辜以求存活,明知他心悦泰恒,却还是无情将泰恒夺了去。 这些与他无比亲近的亲人们凑在一处,手执利刃划着他的心,逼着他直面事实,数百年磨砺,都没有这几日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多。 仙界聚来的仙家一日比一日多,喜气洋洋的等待帝位更迭的那一天,夫殷接连接见了许多人,忙得昏天黑地,木兮君兮守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提醒他几句,教他可以得体的应对来人。 事情多了,他便忘了对天帝的承诺。 吞天剑送来的那日,夫殷的笑容僵在了面上,天帝看他怔愣模样,无奈的扶了扶他头上紫金冠,温声道:“我知此事对你来说太过困难,可此事唯有你去,才是真对你好。” 夫殷面色难辨,久久才低声应了句:“儿臣明白。” 盈冉死的这日,夫殷想起了些往事。 “我总爱哭。” “哭也挺可爱的。” “我想改掉这个毛病。” 盈冉想了想,“好,我有办法。” 再往后夫殷气哭或吓哭的时候,盈冉总会变出细羽毛来挠他痒。 他边哭边笑边挣扎,高声骂盈冉:“你混蛋!” 盈冉施法稳住他手脚,大笑:“还哭不哭?还哭不哭?” “不哭了不哭了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呜你混蛋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