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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殷一窒。 “好了不气了,是我不该吓你。”那人信手摘了朵落花,温柔的放在了水面倒影的发间,“我知你怕痛,眼下我先替你处理处理伤口,你睡一睡罢。” 他手掌又在水面一拂,搅皱了湖水。 夫殷再无声息,那人脱了脏污破乱的衣裳,解了头顶歪斜的发冠,坐在水边清洗起伤口。 泰恒怔然看着,满脑疯狂涌入的信息几乎要逼疯了他。 他从未想过盈冉与夫殷会是同一人。 既如此,他在魔界遇到的哑巴魔君是何人?天罡池边与他互诉衷情的又是谁?夫殷持剑取走的又是谁的性命? 泰恒立在一侧,待那人彻底清洗处理过一番、移步要走后,他才猛的回过神,头昏目眩的跟了上去。 夫殷在这片荒芜之地中待了许久才自一处阵眼中回了瀛洲界。 那处地界除却凶兽鬼怪,他能说话的人只有一个疑似自己心魔的人,纵然他再抗拒,这人不曾伤害他甚至始终在保护他的事实也摆在了眼前,时日推移,夫殷便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甚至在回到瀛洲界后,他也未曾告诉前来探望自己的哥哥姐姐们这人的存在。 入夜后夫殷会与他悄声说些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你那两个婢女的名字取得当真好。”那人话中带笑,问他:“你心悦何人?” 说到这问题,泰恒也不禁好奇起来。 夫殷羞道:“胡说八道。” “哪里胡说八道了,你日日这处厮杀,那处磨炼心智的,可不是为了那人才甘愿去的?” 夫殷眼神忽然落寞了些,“是我自己不争气。” “你这才是胡说八道了。”那人语气严肃了些,“不许妄自菲薄,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夫殷被他逗得一笑,“哈哈,你才不舍得。” 那人见他露出笑颜,便不再与他谈心上人一事,转而认真对夫殷说了句:“你替我取个名字罢。” 想来二人认识已有数月,夫殷倔着不愿叫他哥哥,也未曾称呼过他。 夫殷露出苦恼模样,因着不好给这人也冠个表述自己相思之情的名字,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来,只好下床去开始翻自己习字的册子。 那人看着他翻,笑道:“喜欢写字?” 夫殷耳根发红,“我从前字丑,现在虽好些,练字的习惯倒是留下来了。” “唔……”那人忽然操纵夫殷的手指了句话,“我喜欢你这里的字体。” 那是夫殷闲来无事放开心性瞎写的草书。 “你知晓是哪句吗?” 那人诚实答:“不知。” 看来的确太过潦草。 夫殷指了字,一一念给他听,“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那人了然,“原来是这句。” 夫殷眼一亮,“不如我唤你盈冉吧。” 那人一笑,“些许女气了。” 夫殷便又苦了脸,他继续翻着那些字句,翻到最后一页也没想出个名字。 那人将他写的字与涂鸦看完,十分满足,见这人还在纠结,不犹又是好笑又是疼惜。 “夫殷。” “嗯?” “便唤我盈冉吧,只是你要记住句话。” 夫殷好奇:“你说。” “盈冉会护你一辈子。” 夫殷安静许久,忽然朝前一倒,伏在桌上藏起了脸,“你这人……” 盈冉在笑。 “迟早有日,我要你心甘情愿喊我一句哥哥。” 夫殷感动之情眨眼烟消云散,“你比我小。” “可始终是我在护你,我喊你一句哥哥,你敢应吗?” 夫殷红了满脸,“你,你……!” 两人嬉闹一阵,到了该睡觉的时辰,夫殷将习字的册子藏进小密室,躺在床上,轻声说了句:“睡罢,盈冉。” 泰恒看他恬静面容,心尖好似忽然被柔软羽毛挠了挠。 夫殷没告知任何人盈冉的存在,只短短歇息了几日,便又通过阵法去了另一处地界,只是这一处与前次不同,夫殷为刺杀一名将士而来,不再与凶兽厮杀,而是终日四处潜伏,刺探情况。 泰恒越发不懂夫殷这是怎么了,看了这些天,他猜夫殷是为了一人而如此操劳,可若夫殷曾有过这样一个深爱过的人,后来为何又会毫无缘故的爱上他,甚至从未提起过此人? 这日夫殷终于得了手,刺杀过这名神将后他迅速遁走,藏在了一处无主的宫殿中。 他坐在废弃的台阶上,背靠柱旁,撕开染血的衣袖,露出底下寸深的一道伤口。 夫殷痛得脸色发了白,却一声都未吭,盈冉知道他疼得厉害,此时也不扰他,安静着没有出声。 房里一时静得可闻针落,泰恒看夫殷从腰间袋里拿出个瓷瓶,揭开来将药洒在伤口上,额上滚落豆大的汗珠。 视线落在瓷瓶上时,泰恒脑中霎时一空。 他喜欢过一人,只是一场大病夺去了他的记忆,他不记得那人模样,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只留了模糊而朦胧的眷恋在他心里,每日每夜的辗转反侧。 长姐说他喜欢极了那人,说起那人时,总是眉飞色舞,满面欢喜。 长姐说那人年少英姿,替他教训了欺辱人的凤凰,给了他疗伤的药。 他珍藏着那人留下的瓷瓶,思念重时,指尖描摹瓶颈图纹千百遍。 他行遍四海,访过千山,时至今日,却在夫殷手中,第一次寻到了一模一样的瓷瓶。 第28章 踏云山猫趴在窗沿上看着窗外,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房中仍在沉睡的主人。 泰恒闭着眼,那片雪花拖着长长的光线在他额上漂浮,不断的将记忆导入他脑中。 忽然,泰恒猛的睁开了眼,那雪花霎时失去光芒,落在了枕边。泰恒无心搭理,满面仓皇翻下床去,扑在了一面墙上,他沉着脸在墙上按过几下,地下轰隆响了声,繁复的法阵花纹闪过,一方木盒从阵中显出形来。 泰恒接了木盒,颤着手打开锁,拿出了里面置放的瓷瓶。 这瓶子是他幼时一见钟情的那人给的,他看过千百次早已记住模样,此时却忍不住再翻出来,确认与记忆中是否有出入。 他翻来覆去的看,手中瓷瓶珍藏千年未损,瓶身光洁纯白,只有瓶颈处有一图纹,他问过许多人是否识得这纹样,却从未得到过肯定的答复。 泰恒恍然想起夫殷曾说他见过蓬梧落雪,凤族栖息蓬梧岛已有万年之久,按夫殷岁数,唯一可能见的便是那一年他破坏阵法时落下的大雪。 想到这其中的可能,泰恒几乎站立不稳,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踏云山猫跃至他脚边,安抚似的蹭了蹭泰恒的腿。 泰恒白着脸,倒退几步,跌坐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