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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下颌,简宁抬起眼,正对上一张阴沈的老脸,那人桀然一笑:“宇青,你的宝贝还蛮硬气的么?” 屋里的几个人闻声都笑了起来,只有一个人没有笑,他站在客厅另一头,冷冷地望著这边。他看起来那么冷酷,那么陌生,然而简宁知道,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错,他就是苏宇青,那天他就这样看著自己,眼中全无一丝悲悯。 “他哪里迷住你了?这张脸吗?”老头扬了扬手,有人递过一把刀来,他朝刀刃轻轻吹了口气:“这个好办。” 随著他手起刀落,尖锐的痛楚横贯了简宁的脸颊,接著是鼻梁,是下颌,是额角……到处是火烧火燎的痛,口腔里、鼻孔中血腥四溢,视线都被鲜血浸红,简宁听到自己破碎的呻吟,凄厉得简直令人胆寒,然而自始至终,客厅那头的人影纹丝未动。 “好啦,好看的脸蛋没有了。”老头拍拍手,舒了一口气:“宇青,我可帮你扫平了路了。他是你的人,你就自己送他吧。”说著,他朝手下努努嘴:“把枪给苏先生送过去。” “不用了。”苏宇青走过来,他从腰间拔出枪,指住了简宁的脑袋。 他们离得那么近,一臂的距离,也算是近在咫尺,可简宁读不出苏宇青的眼中的表情,确切地说,苏宇青的眼里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更没有一丝的不忍,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那是一双麻木的、死人般的眼睛。 “砰!”枪声骤响。 简宁浑身一颤,闭紧了双眼,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已经死去。 “简宁!简宁!” 风儿从林间穿过,捎来一声声呼唤。熟悉的声音把简宁从回忆的漩涡里拖了出来,他睁开眼睛,面前是焦黑的废墟,往昔的刑场已经灰飞烟灭,然而鼓膜中仿佛还回响著震耳的枪声,早已愈合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苏宇青的目光似乎还刺在身上,那无情的、让心都冻结的冰冷视线…… 简宁头一次对苏宇青的声音感到了恐惧,他不敢回应那遥远的呼唤,他蹲下身来,颤抖著、近乎神经质地抱住了猎枪,仿佛那就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山风摇曳著林木,哗哗的声响传到简宁耳中却变成了嗡嗡的杂音,胸口闷得像要窒息了,眼前一阵阵发黑。浓翠的林木再次退出视野,许多画面逼到了面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 他看到了,停尸房里,简嘉声直挺挺地躺著,斑白的发鬓间染著血污…… 他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苏宇青扣下扳机…… 他看到了,白色的跑车疾驰而来,天翻地覆,耳边是“!”的巨响…… “简宁!” 简宁惊得一阵哆嗦,他循声望去,苏宇青就站在几十米外的林间,见到简宁,他飞快地跑了过来。 心脏跳得像是要爆裂了,血都涌到脸上,手指却是冰冷的,不住地打著颤,简宁本能地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只是挣扎著想要后退,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他想要挡一挡,他想叫苏宇青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砰!” 枪声震天,落叶萧萧。 苏宇青倒下去的那一刻,简宁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53 “砰!”枪声震天。 猎枪的后座力让简宁有些发懵,那一瞬间他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以为那枪声只属于回忆,只是幻觉。可是,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自己的手指勾著扳机?为什么随著枪响,苏宇青的身子晃了一下?为什么苏宇青的手按在肋间?从他指缝间不断涌出的殷红又是什么?为什么他倒了下去?!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仿佛从恶梦中猛然惊醒,简宁扔下猎枪,朝苏宇青飞奔了过去。 苏宇青倒在草丛里,鲜血洇湿了他身下的泥土,血色正迅速地从他脸上退去,然而他还没有昏迷,他的眼睛是那么黑,目光仍是清醒的,看到简宁,他甚至抬了抬手,像是要去碰简宁的脸颊:“没事……别这样……简宁,别哭……” 自己哭了吗?简宁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下颌抖得那么厉害,连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他紧咬了牙关,扯开苏宇青的衬衣,帮他止血,伤口触目惊心,可他没时间害怕,没时间慌乱,那泊泊外涌的是苏宇青的生命,也是他的。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生命已经跟这个男人连在了一起,他要他活下去,无论如何,他不要他死!他不能死!! “坚持一下,我马上叫急救。”简宁刚从苏宇青口袋里翻出手机,却被苏宇青按住了:“他们会发现是你开的枪……就算是误伤,也很麻烦……让我来……” 因为失血,苏宇青的额角沁满了冷汗,手也在不停发抖,然而他还是从简宁手里抽出了手机,艰难地按下了一组号码:“陈伯……是我,我受了伤,猎枪走火…… 对,在别墅……林子里……对,找熟悉的医院,别惊动警方……好,我等著……”然而,不等挂断电话,手机已从他掌中滑落。 简宁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苏宇青阖著双目,嘴唇已经泛白,他的身体是那么的冷,生命的热度正悄然流失。望著怀中的男人,简宁心里一阵阵绞痛,今天早晨,他还是好好的,他还抱过自己,吻过自己的指尖,那时,他的胸膛、他的嘴唇都是那么温暖,暖得让人想要掉泪,可仅仅过了几个小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简宁的视线模糊了,他想摇醒他,想叫他撑下去,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有心的,自己根本不想伤害他;他想告诉他:他从不后悔遇到他;他想告诉他:他喜欢跟他待在一起,他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怀抱,喜欢他的手指、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甚至是他的偏执;他想告诉他: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来得说……但是,所有这一切,他怎么才能告诉他呢?他还有机会告诉他吗? “苏宇青!苏宇青!苏宇青!!” 54 ──苏宇青自白书修改── “我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不过十八岁之前,我总把传闻当故事来听,以为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可后来我才知道,所谓漂白,白的只是那层皮,里头的颜色从来没变过。我也反抗过,一个人跑到美国,以为可以过自己的人生。”苏宇青捂住脸,发出一声闷闷的苦笑:“那时候,多傻啊。” “后来我父亲死了,直到宣告遗嘱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公司有巨额亏空,外面也是债台高筑,数字惊人倒也算了,最麻烦的是,债主都是些狠角色,父亲的头七还没做完,我妹妹就被绑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