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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活下来,想想林源,想想陀思妥耶夫斯基,想想父母,他得活着去拉脱维亚。 所以第二天,宋渠久违的,在林源的陪伴下去了江省第一人民医院的精神科。 就诊卡是用宋渠去到身份证办的,病例也是全新没写过字,排号的时候林源去旁边接了个辅导员的电话,等他回来后宋渠已经进门诊了。 林源不想就在外面等,他推开门,正对他的诊治医生和实习医生都抬头看他。那个实习医生很年轻,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像实验服,一看就是医学院的在读生。 诊治医生是精神科的主任,叫梁宝山,是一个五十多岁鬓角发白的老头,看了宋渠的一系列检查后他给宋渠开了一些锂盐药,语气和蔼:“小朋友,情况没那么糟糕,一定要吃药。” 林源站在宋渠身后,他听到宋渠问梁宝山:“我现在是躁郁症吗。” 梁宝山一推眼镜:“没那么严重,你现在的问题主要还是情绪不稳定。你得吃药。”他给旁边操作电脑的实习医生报了两个锂盐药的名字,末了又加了一句,“再安排一个心理咨询。”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林源和宋渠都说:“不用。” 梁宝山抬眼,视线从眼镜上沿穿出指向林源,像个老顽童:“这位是?” 没等宋渠开口,林源说:“我是家属。” 梁医生又看向宋渠:“我想和你家属单独聊聊。”一旁的实习医生一听就起身先出了门。 宋渠抬头看他的家属,脖子扬起的弧度无辜而脆弱。林源的手安抚地在他脖间一握:“那你到外面等我。” 宋渠应声起身,出门后他又探出脑袋看着林源:“我就坐在旁边哦。” 林源冲他点头,目光注视着直到宋渠关上门。 然后林源坐到宋渠之前坐的位子上,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梁叔叔。” 宋渠坐在门诊室外的硬靠椅上,两手撑着身子,单薄的肩膀因为这个姿势弓起来,像自我保护的小动物。 那个实习医生就站在他旁边,从他一进门开始那个年轻人就好奇地一直打量他。就像现在那人问宋渠:“你是江大的宋渠?” 宋渠抬头,没什么好隐瞒地点头。 那人笑,无框眼镜后面的眼睛弯起来:“我也是江大的。”好像是怕宋渠不信,他从兜里掏出江大的校园卡,信息那面朝向宋渠:“我江大医学院的,我叫陈支诚。” 宋渠想他也应该礼貌的回个自我介绍,可他没什么兴趣。那个叫陈支诚的少年却有些情绪高涨:“我记得你,新生辩论赛,你是外院四辩,那总结简直是绝杀。” 陈诚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也别太担心,轻度双向情感障碍其实很多人都有,只是没来确诊,这个只是一直吃药,心态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还有还有,其实很多名人都得这个病,像你辩论赛上举例的高更,他也是。书上说这其实是‘天才病’……” 宋渠问:“哪本书?” 陈诚语塞,突然说不上来:“书上是这么说的。” 宋渠问:“你也是大一吗?” 陈诚点头,医学院大二才分流选具体专业,大一学的都是基础医学,他一直对精神科挺感兴趣,父母也是医生,所以提前来体验一下,都谈不上实习。 “陈同学,我不知道你是哪篇报道文章上看到这种说法,你是医学生,应该比我懂,但我想没有一本医学书会这么形容躁郁症。”宋渠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他在辩场上的沉着,“而我宁肯一辈子都呆在寝室,电脑上是植物大战僵尸,旁边架着的手机里在放网剧,就那么平庸又没有意义的活,我也不想得这个病。” 门诊室内,梁医生从保温杯里喝了口水:“那不是你亲戚吧。” 林源有些紧张,像是琢磨着什么事:“我和您说了,您别和我妈说。” 林源母亲陆梅玲也是省医院的医生,小儿内科,和精神科是同层,林源从小爱往医院他妈门诊跑,同层的医生几乎是看着他长大。 梁医生像是早料到林源会这么问,也不恼:“你小子实话实说,别怀疑我职业素养。” 林源像吃了定心丸,刚开口想说,却先是垂着眼咧开嘴笑,有些害羞,像是偷着乐没藏住,还有些傻气。 林源说:“那是我男朋友。” 梁医生听了挑起眉,抬头纹全出来了:“那是不能和你妈说的。” 林源也收了笑,认认真真的问:“宋渠情况到底怎么样。” “就是我刚才说的,没那么糟糕的意思就是也没那么好。”梁宝山说着摘了眼镜,“药不能停,一个月得吃下来。对了,副作用可能会影响到记忆力,但别因为学习就停药了,药不能停。” 林源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已经能想象出之后的日子里他怎么监督宋渠吃药。 “那我现在去拿药?” 梁宝山抬手,示意林源再坐一会儿,可又没说什么话,良久他发出一声叹息,问林源:“那孩子家里人知道他躁郁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如果家里人知道,来陪宋渠的酒不会是林源。 梁宝山说:“这孩子我印象还是比较深的。两年前我就见过他,一个人来的。”他说着将病例和就诊卡推给林源:“现在能有个人来陪,挺好的。” “你们江大心理咨询中心真的不错,还免费,那孩子不想做医院的心理咨询,去学校的也好。除了吃药,还得多聊聊,疏通一下。” 林源有些为难,他一直知道宋渠对心理咨询很抵触,但还是应了梁宝山的话。他拿了桌上属于宋渠的东西, 起身推开门后他看见坐在硬靠椅上的宋渠,规规矩矩,一个人。 就像林源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个泳池里翻滚时闪过的那个片段,十七岁高三刚开学的宋渠坐在江省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科门诊室门口的硬靠椅上。 一个人。 林源坐到宋渠旁边,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宋渠。 宋渠没接:“我不爱吃这个。” 林源剥开糖纸,抵到宋渠嘴边:“但是吃巧克力会变开心的。” 宋渠眉头一皱:“你哪儿看来的。” 林源一本正经:“,余文乐啊。” 宋渠也想起来了,那电影是他和林源一起在学校放映厅看的,那次纯属是凑巧,都没看简介,看完之后才知道是讲抑郁症,有一段是余文乐演的抑郁症患者病状复发后自救般地冲到超市里狂吃巧克力。 宋渠接过了撕开口子的巧克力,咬了一块后就递还给了林源。他是真的不爱吃甜的,一点点都觉得齁喉咙。 林源也不再逼他,三下五除二吃完剩下的,一抹嘴后林源说:“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儿。”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