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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点了点头。 陆判将生死簿阖上,“那我送道君一程。” 林宁应了。 再来说刚才那个被欠了四十千钱的王四郎,他托梦给了欠他钱的郭三郎。郭三郎在梦醒后,他的妻子刚好诞下了一个儿子,郭三郎便知道这个儿子是来向他讨要四十千钱的,于是便从库房中取出了四十千,将四十千钱单独放在一个房间中,准备日后这孩子的一切费用,都从这四十千钱中里出来。 等过了三四年,郭三郎看着那四十千钱还剩下七百钱,便寻到正在院子中玩耍的‘儿子’,对他说:“四十千快用完了,你该走了。” 话音刚落,‘儿子’就头往后一仰就咽了气,而郭三郎便用剩下的钱来治丧,等丧礼办完,正正好一文钱都没有剩下。 顺便一提,这个郭三郎在一大户人家做账房先生。 当然了这都是这一官司的后话,眼下那王四郎也不过是刚被判去投胎而已,又说回到林宁这边来。她从地府出来后,便一面捧着从地府带回来的书籍钻研,一面朝着奚山,也就是侯禺和鹿鸣住的那座山而去。她这次过去主要还是为了送重思稻过去,顺便再问问侯禺可否将他酿制的猴儿酒再换给她一些,好让她拿去倒卖。 不是…… 是拿去孝敬师父,还有送给陆判一些,顺道陆判可能还要上供点给阎王——这怎么看起来像是在公然行贿呢? 不管怎么说吧,侯禺和鹿鸣都是很好说话的人,而林宁带给他们的重思稻,他们从前隐约听其他妖怪们说过,知道是对修炼有益处的,便郑重的谢过林宁。林宁还将妖族种重思稻是否可行,以及是不是种出来对鬼怪修炼有益的想法,和热爱农耕的鹿鸣说了,鹿鸣也很感兴趣,林宁便另外给了他一些重思稻做种子,又约好了一有消息就传讯给她。 尔后,被他们俩留着吃了一顿酒,林宁才有几分熏熏然的下了奚山。等路过奚山脚下的下溪村时,林宁还特意瞧了瞧先前被蜥蜴精啪过的孙二郎一下,他是因为并不记得那天前后发生的事,因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和梅兰娘倒也琴瑟和鸣。 至于另一家子当事人?当时林宁将孙二郎打发走了,倒没有因此就杀了蜥蜴精一家,到底这件事到底是谁占了便宜还不太好说,不过这种幻化成新娘,去勾搭新郎回来的行为绝对不可取。林宁很是警告了蜥蜴精一家一番,并叫他们去修固下溪村外的那条小溪的小桥,还说她会盯着他们,这才放过了他们,这还是念在他们是初犯的份上。 林宁这次过来还拜托了侯禺帮忙盯着点,若是发现蜥蜴精一家再做坏事,就立刻通知她。 做完这次回访后,林宁就去往了宣城,这宣城的治下就包括下溪村,又说是“城”,但看规模也只能算作县城,像这儿的地方官就只是被称为县令。 林宁之所以来宣城,是因为她先前在地府时,偶然听鬼说起了宣城近来出了好几个冤死鬼,而他们都是被宣城县令制造的冤狱冤死的,如今都没有投胎,只等着县令阳寿尽了,好在地府报仇雪恨呢。这听起来格外心酸,尽管等到来世时,县令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可那都是来世的事了,和今生的冤何干呢? 林宁便将此事记在心上。 不肖多时,林宁就来到宣城。 此时到了傍晚,太阳没那么毒辣了,街上来往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林宁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找家茶馆,没曾想从街角处就传来宣扬声:“县令大人家千金出行,闲人回避!” 街上的行人纷纷露出惧怕中夹杂着隐晦憎恶的神情,忙不迭的回避到道路两旁,由此可以看出来这个县令家的小姐平素是个什么作风了。又其实不用看行人的神情,但就听那声宣扬就能看出端倪来了,那实在是嚣张,不是吗? 林宁垂下眼帘,掩去眼底深色,闪避到了路旁。 四人抬的软轿从街角被抬过来,除了轿夫外,随行的还有两个丫环,两个仆从,这么一行人满满当当的从街上肆意穿过。软轿并没有放下轿帘,里面坐着的县令家千金满头珠翠,却是粉面一张,只是有着一双丹凤三角眼,目光流转间尽是精明,叫她自带了三分凶狠,光是看着就叫人觉得她不好惹。 县令姓曹,人称曹县令,他这个女儿闺名中带个莲字,亲近的人便称呼她为莲娘。这莲娘其实已经出嫁,看她的发髻都已经梳成妇人发髻都可见一斑,而且她还是嫁到了临城的一户人家,照着时下规矩,做媳妇的不好常常回娘家,可这莲娘平素霸道惯了,说回娘家就车马重重的回娘家,连丈夫都不用知会一声,而等她回到了宣城,就把整个宣城当成了她家的后花园,爱怎么逛就怎么逛的那种,这自然就不会将软轿轿帘放下了。 只是宣城能有多大的变化,莲娘看了一会儿也就看的不耐烦了,正要将帘子放下,冷不丁就瞧见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再看那道士不过十六七岁,却是形貌昳丽,眉目如画,顾盼间华彩流溢,站在那儿就如同鹤立鸡群,曹莲娘生平所见的男子中,加上她从前千挑万选出来的夫君都没有他这么好看的。 顿时曹莲娘一双眼睛带着钩子,直朝那俊俏小道士飞去。 小道士目不斜视。 曹莲娘:“……” 软轿走得不慢,等片刻功夫那俊俏小道士就消失在曹莲娘眼帘,曹莲娘那叫一个怅然若失,想也不想就喝令轿夫停下,又把最亲信的仆从曹大叫过来耳语两句,曹大得令便自去办事了。 软轿再起。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来到了曹府,曹县令已经等着了,管家说他在前头书房等姑奶奶过去,曹莲娘便款步去了书房。 曹县令问候了女儿几句,便说起了正题:“秦知府眼见就要倒了,那知府之位就空缺了下来,为父这多年治理宣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时候往上升一升了,只不知道姑爷家近来生意可好?”曹莲娘的丈夫家是经商的,在临城也能排得上号,而曹县令这言外之意就很明显了。 曹莲娘闻言却是啐道:“他家近来生意大不如前,便和他这个人一般,都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曹县令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曹莲娘想了想便道:“法子可不是人想出来的,等晚间莲娘和爹仔细盘算盘算。” 曹莲娘一向很有主意,曹县令脸色这才稍霁。 又对曹莲娘来说,曹县令是她嚣张跋扈的最大依仗,她自然地好好为他谋划,以致于等到她的忠仆曹大打听到那俊俏小道士住进了哪家客栈后,曹莲娘心里直道了一声可惜,不过机会她还有,并不急着这一时,再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也不知道是天降垂怜还是什么的,等到第二天曹莲娘听闻县城内发生的一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