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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进去。 香炉的烟雾袅袅,地上一滩乌黑的药水污渍,碎瓷四溅。 那靠坐在床榻上的人转过头来,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容,右脸颊上一道皮肉翻起的伤痕,衣襟散乱,隐约可见精致锁骨,乌黑的发丝垂落在颈边,一缕贴在颊边,沾着唇角的血丝。那双望过来的眼眸却黑黝黝的令人心慌。 宋晓酒脚步迟疑,却是慢慢垂了眸避开了那人的注视。 “大人。”低低唤了一声,宋晓酒远远站在桌旁。 “出去。” 那人秀眉紧蹙,冷冷开口,却只是虚弱如气喘的两个字。 宋晓酒几不可察一抖,竟慢慢走了过去。 裴唐风见他举动,点漆黑的眸子一冷,浮起怒意。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扶在床沿边上的手指慢慢揪紧。 “大人,那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唇边勾起冷笑,裴唐风道:“宋捕头是来质问本官?” 宋晓酒咧嘴,难看的笑了一声,低声说:“海曙是为了救大人而死?” 一时之间,你问我问,竟谁也没有回答。两相僵持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人声,宋晓酒来不及倾耳细听,便被床榻上的裴唐风用力一扯。 宋晓酒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却见裴唐风满脸肃容,因用力过猛,那脸颊的上的伤口裂开来,慢慢沁出血珠,宋晓酒刚想开口,被裴唐风迅速打断。 “到床底去。” 门外脚步声渐进,宋晓酒已来不及质疑,深深凝视裴唐风一眼,单手撑着床沿,身子一翻,利索的滚进床底,床幔垂下,将那黑暗窄小的空间遮蔽的严严实实。 几乎以此同时,有人闯了进来,行走间带着一阵气势逼人的风。 裴唐风微闭着眼眸,看也不看来人一眼。 那人一进门绕过屏风便望见床榻上的人,三步并作两步疾行,眨眼便到了床前,目光落在裴唐风脸颊的伤痕上,露出些许痛色,也不知是可惜还是怜惜。肩头一沉,裴唐风觉察到那人的靠近,微闭的睫毛轻轻一颤,仍是一动不动。 “裴唐风。”九王爷神色一黯,有些恨道,“事到如今还不肯低头,你要如何反抗本王?那夜若不是本王的好管家救了你,你早已是本王的人!”言及“好管家”三字时,王爷的俊容上浮起一丝狠厉,说着,伸手去碰裴唐风右脸颊上的伤痕,“裴大人好傲的性子,知本王最爱你这张脸,竟舍得自毁,真是个狠心的人。” 头微一偏,裴唐风躲开了那人的碰触,睁开的眸子含着冰冷的嫌恶。 眼见裴唐风还是不出一声,九王爷怒极反笑,蓦地收回手,脸却逼迫上去,离那张尽管毁了容却仍然极致妍丽的脸紧紧隔着一指之距。 “你莫忘了,如今你是被禁足之人,本王不过受了点伤,比之你这一脸一身的伤不知要轻上多少,可天下人都道你在皇宴上刺杀本王,更派心腹匿于本王身后,妄图行刺圣上,这罪名真是不小啊。裴唐风,你可真不识趣。” “本王便是在此刻要了你,你又能奈我何?”言罢,出手挑了裴唐风松垮的衣带,大掌一抓,将那里衣扯开了大半。 双眸含怒,裴唐风本惨白的脸色顷刻染上了绯红,他出手敏捷,迅速抓住那人的手,往床内一滚,避开了那人扑过来的强制。 九王爷大笑一声,“裴唐风啊裴唐风,本王真是小觑你了,你便是一身伤也能反抗本王,哈哈哈,本王就喜欢你这个样子,一副不能亵渎不可侵犯的模样,每每挠到本王心中,让人不可自拔。” 裴唐风闻言脸色愈见霜寒,右颊的血肉模糊成了一片,九王爷眼神一暗,顾不上脱靴,翻身上榻,伸手便要将人搂过来。 砰!但听床底一声巨响,九王爷一惊,俊容上顿时一阵铁青,方要发作,却被裴唐风一把揪住前襟拉了过去。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九王爷又惊又喜,转瞬把那突如其来的响动忘在脑后。 宋晓酒却在这时抱着撞疼的脑袋从床底钻了出来,晕眩着双目站起身,一见床榻上的情景,愣了半刻,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就见被压制在床榻上的裴唐风单膝一顶,随着一声惨烈的哀嚎,锦衣玉带的九王爷被一膝顶开,翻滚在地。 九王爷双手捂住某处,满脸狰狞痛色。 这一声凄厉的哀嚎让宋晓酒回过神来,眼见面前的变故,不知怎么竟松了一口气,弯腰将地上的九王爷提了起来,宋晓酒恭谨对裴唐风道:“大人,此恶贼夜闯朝廷命官府邸,不知当如何处置?” 裴唐风半抬了眸望一眼宋晓酒,神色古怪。 半响,才道:“丢出去。” (肆) 雾张府邸高墙下,宋晓酒费尽力气将九王爷塞进狗洞,一脚踹了出去。 但听九王爷在墙外咬牙嘶声低吼:“宋晓酒,你这墙头草,卑鄙小人,竟敢羞辱本王,他日本王定要你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哼,你这恶贼,擅闯府衙不算,还敢冒充当朝九王爷,你若嫌脸丢的不够,小爷我即刻带你游街示众去。” 言罢,宋晓酒再不理会他,抖抖衣袍,转身走了。 独留一人狼狈蜷缩在墙外洞口,疼的直冒冷汗。 回到院落,宋晓酒本想唤来金扇子,转念一想,便放弃了。烧了热水,拿了药材捣碎裹在烫过的棉布里,瞒过众人悄声进了裴唐风的内院。 离开不过一盏茶时间,再回来物换星移,已不是方才的局面。 裴唐风端坐于圆桌前,素手执杯,正慢慢啜饮一杯冷茶。在宋晓酒进来时,抬起眸微笑着打量他一眼。 宋晓酒一怔,端着铜盆的手指一僵,险些打翻热水。 指尖缓慢一旋,裴唐风转着手中瓷杯,杯中茶水震晃,圈圈波纹撞上薄瓷杯壁。他抚上右脸颊上的伤痕,极为缓慢的扯起嘴角,淡淡道:“宋晓酒,你所言不虚,这世间,的确是公平的,居高位,掌权者,居下位者,命如草芥。但又如何,便是我想,你想,那高位者,也要如落水狗。” “宋晓酒,你怕吗?”裴唐风眼神极深的望向站在不远处,双手端着铜盆的男子。被那样的眼神盯住,宋晓酒只觉浑身不自在,想要逃开,却又挪不动脚步,艰难的咽了咽喉结,方才发出声音。 “大人受伤是假?”刚问出这一句,余光瞥见那人右脸颊上一道血淋漓的伤痕,暗自懊恼,那样明显的伤痕如何作假,真是越紧张愈蠢笨。忙转了口:“大、大人,你要我怎么做,我做什么,你才会帮我,帮我居高位……” “怎么做?”裴唐风嗤笑一声,玩味的重复那三字,良久才道,“你刚才为什么故意不识九王爷的身份,你不怕招来杀身之祸?” 宋晓酒略一沉思,慢慢道:“海曙救过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