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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虚弱地咳嗽数声,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小君就是惹人疼啊。他这么聪明,戏不演足了,他就得看出来了。” 他方才伸手去揩青梧道人的唇,手上滴滴答答全是血。 青梧道人见状嫌恶地蹙起眉,站直身子笑道,“既然怕脏,还接什么接。” 贺世君欲言又止,拧着眉毛在他衣服上擦干净手,终究忍不住要骂他,“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为了陶攸宁的阴阳眼三番两次使用禁术,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诶?”青梧道人嗓音低弱,尾音却轻轻往上一挑,有些戏谑。他微微一笑,是一副无奈却又宠溺的模样,“你别说,还真有点。” 贺世君的心登时凉了,怒不可遏道,“你说什么?” “一时失言一时失言。”青梧道人服软地摆摆手。 他拍了拍皱巴巴的红袍,殿前一棵古老的梧桐树,说是老树,不过也就几百年,不显老态,生得枝繁叶茂,依稀漏下月华零星,他看得出了神。 他半晌回过神来,讶异地瞥一眼贺世君,“你还看什么?我睡一觉便好了。那群小的们还在等着大王您呢。” 贺世君嗤道,“我看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竟转性普度众生了。” 语毕他便拂袖而去,留下青梧道人摸不着头脑,“一毛不拔?” 好一阵子他才想起来,失笑道,“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还记得,我看你才是小肚鸡肠。” 入夜,杏花伴着杏子酒的香味送人入梦,却注定有人无眠。 陶攸宁翻了个身,感觉洛庭之的气息喷在自己面上,小声问道,“我吵到你了?” 洛庭之笑着回他,“没有。我也睡不着。” “师弟,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洛庭之紧紧抱住他,“我也很高兴。” “你结成元婴之时,也这么高兴吗?”陶攸宁的声音小下去,“对不起,在你凶险的时刻没能陪着你。” 洛庭之仍是笑,语气有些嗔怪,“怎么一个劲儿道歉,师兄醉了么?” 他步入元婴期,原本以为就能离开不见天日的麒麟台,结果飞至上空,面对那道玉歧子设下的结界,仍然是无能无力。 他很绝望,在这暗无天日的谷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洛庭之答道,“高兴啊,当然高兴。” “我们仍小的时候,天不亮就起来修炼,同吃同住,好像除了修炼无事可做,回想起来那真是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陶攸宁叹道,“后来相继结成金丹,开始下山历练,进阶便遥遥无期,我后来又……其实有时我想,师弟你能在麒麟台静修几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成日陪在我身边,为我所累……” “胡说。”洛庭之揪了一下他的嘴,“哪有这回事。” 陶攸宁被他揪得笑了,“你瞒不了我。那时我废人一个,剑也使不了,前途无望,你成日陪我睡到正午,都不好好修炼了。” “你说什么?什么一个?你再说一遍?”洛庭之生气了,“我不许你这么说。” 陶攸宁告饶,“好好好,现在不是好了么。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师父说我画符作阵也学得挺快的。” 洛庭之还对那个词耿耿于怀,很认真地看着他,“现在不是,从前也不是,往后更不会是。你是最厉害的。” 陶攸宁玻璃珠一般的眼睛一闪,有些赧然,“没有你厉害呀。” “你厉害。” “还是师弟你厉害。” 他们你来我往几次,一齐笑作一团。就跟小时候似的,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抵着脚丫说着毫无意义的悄悄话。 “师兄若要杀我,我绝不会躲。所以当然是你厉害。” 陶攸宁蹙起眉,“我为何要杀你?你第二次说这荒唐话了,再说我也要生气。以为我没脾气的么?” 洛庭之暗叹他怎么都记着,笑着去挠他的手心,“师兄对着我也气得起来?” “当然气得起来。”陶攸宁翻了个身平躺着,两个大男人便挨得有些挤,“你大了,往后撒娇不管用了。” 忽地身侧一空,继而两双肉掌顺着他的肩膀爬上来,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凑到他颈间,软软的肉垫按在他的嘴角,“那这样管不管用?” “哇……”陶攸宁瞬间沦陷,转身把小狴犴抱在怀里,埋头狠狠吸了一口,暖暖的毛发之中是洛庭之身上皂角的香气。他笑起来,“这样还不管用。” “那怎么才管用?” 陶攸宁的眼中满是笑意。 洛庭之纡尊降贵,在他肩窝轻之又轻地叫了一声。 陶攸宁哈哈大笑起来,把小家伙揉进怀里,半晌才呓语般叹道: “师弟,我真的好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简介:青梧道人为陶攸宁重新封印阴阳眼,陶攸宁进阶。 (本文就是很随意的日常恋爱文,作者没有修仙理论资格证的,大家不要太较真哈) 青梧道人:小君就是惹人疼啊。 贺世君:那……那我呢? 青梧道人:你???亲你几百岁了好吗你清醒一点? 第27章 澄心 [贰拾柒] 摘星楼仍在落雨。银湖水漫金山,已看不出何处是湖,何处是岸。拴在码头的乌篷船如幽灵一般在水面上飘荡,巷中隐约可辨几处火光,但大多人家都已陷入梦乡。 摘星楼楼顶仍是灯火通明,陆沁被小雨一凉,酒醒了几分,蹑手蹑脚摸进顶楼,照例看见堆积如山的书与信笺,原先准备了一肚子话,却在看见人的那一刹那吞回了肚子里。 陆衍伏在案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不似陆沁一双顾盼生姿的桃花眼,陆衍眉目随母,凌厉得很,睁眼的时候天生几分疏离,鲜少见他如此脆弱不设防的模样。 陆沁心中忽地闪过一丝不忍。他大哥也才而立之年,要打理偌大一个摘星楼,还要赚钱给他挥霍,就因为他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连老婆也打了水漂,孤家寡人,这么寒夜里也没个人照顾些许。 他原想回屋给他弄条毯子来,又想起年幼时一次多此一举,出门便遇到大夫人,那双如出一辙冷厉的美目就嗤笑着望过来,话更是刀子一样毫不留情: “你离他远些,便是最大的孝悌了。” 正胡思乱想着,桌案上的人倏地动了,陆沁做贼心虚似的想逃,陆衍却已发问:“陶攸宁进阶了?” “……嗯。” 陆衍坐直身子,嗓音仍有些沙哑,“你根骨不错,若有他一半努力,进阶也并非不可能。” 陆沁吊儿郎当地笑道,“我就算了吧,结个丹都不知花了家里多少仙草灵药了。何况得道成仙有什么意思,我还是愿意在这红尘里打滚儿。” 陆衍揉了揉眼,不置可否。 他们兄弟俩底子都不错,但陆衍及冠后便逐渐接过摘星楼的重担,为俗事所扰,总归没什么功夫潜心修炼。他陆沁一个小杂种,摘星楼给他口饭吃已要感恩戴德,岂敢凌于陆衍之上? 不过这些顾虑没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