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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客户群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样本,总能让她从中找出较为“高雅”的鉴赏家:普通人释放了内心野兽之后做来丑态毕露的事情,这些人可以做得不失体面、至少不是彻底忘形——即便本质都是无差别的恶,甚至后者更为可怕。 ——如果会员人数再多一些,尘间俱乐部几乎就是人间的万魔殿。 Mirage时常混迹于他们之中、近距离品尝着从他们灵魂上渗透出的毒液,成则衷则永远只是身份分明地旁观——即便那些“游戏”中也许就有他添上的最精彩的一笔,他仍可以冷淡得像是站在云端俯望着群魔的狂欢,似乎丝毫不被取悦;到后来,他也走入了他们之中,甚至带着笑,却始终极度清醒。 Mirage对成则衷这种行为的评价是:“你太傲慢了。” 但接着她眼角眉梢便都染上堪称沉醉的笑意,叹赏道:“我爱死了你的傲慢。” 成则衷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傲慢证明他仍保有自我。 他自己愤恨又快意地堕落着,也愈发喜欢欣赏别人自甘踏进地狱里沉沦的模样。 真是有趣极了。 他想,怪不得Mirage和成潮生都乐此不疲。 成则衷放任着自己身上所起的变化,他并不那么在乎,因为他清楚知道海面上即使卷起再大的风暴,也无法影响到深海的世界。 伊莱是首先对成则衷的变化感到困惑的人——鲍里斯显得丝毫不在意,成则昭则对此感到高兴。成则衷眼里的沉郁减少了,甚至时不时能在他脸上见到笑意,这应该是好事,只是伊莱直觉那笑意并不表示快乐。 而且伊莱有所感受,大概是从兰登沃斯庄园回来之后,成则衷似乎对他变得宽容了几分。对此伊莱同样不解,可也暗藏欣愉。 伊莱曾觉得成则衷就像是他在冰原上意外遇见的一匹受伤的孤狼,眼神凶猛皮毛美丽,让他忍不住想出手相助,可狼却根本不容他近身;后来事情发生了改变,那堵冷漠的墙开始趋向消失,于是伊莱不自觉地向成则衷走近——他想,也许是他耐心的陪伴让满心戒备的野兽终于接纳了他轻轻的触碰,这使他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甚至开始期待着为它处理好伤口之后能获得它全心的信赖、获准抚摸它蓬松丰厚的皮毛。 他说不清这具体是什么心理,大抵就像拿到了全赦令,故而可以后顾无忧地大胆沉湎,也不用再约束自己的喜爱生怕被回报以伤害。 伊莱一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从他心甘情愿站在风雪里陪着那匹狼的时候,他就已经为那骄傲的生灵着了迷,是狼留住了他,不是他大发慈悲为狼留下。 ——成则衷甚至对他有把握到大大方方地让他发现了尘间俱乐部的存在。 伊莱根本不敢猜测那扇绘有衔尾蛇图腾的门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有股似曾相识的诡异感觉却已经缠绕上了他。 成则衷好整以暇地瞅着发愕的伊莱:“如果你实在好奇,我可以带你进去。”他朝伊莱伸出舒展的手掌。 伊莱用力摇头,他抓住成则衷的手臂试图将他拉过来,努力清晰地发声:“不要再去!” 成则衷脸上挂着缺乏温度的浅淡笑意,好像伊莱讲了个无趣的笑话:“我总要找些东西替代止痛片和麻醉剂的。” 伊莱固执地拽着他,成则衷的眼睛终于也微微笑起来,他抬起手来像是怜惜似的抚过伊莱的脸颊。毫无准备之下,伊莱几乎因这一动作而失神。 “在兰登沃斯庄园里他们对你所做的事——不管你以为那是在你身上真实发生过的经历还是梦境——都是经过我默许的,”成则衷语气轻柔,手指也轻柔,却让伊莱不寒而栗,“还觉得我值得你挽救吗?” 伊莱愣在原地,眼神像是在猎人枪口下静待着血流干的鹿。 衔尾蛇在他眼前分离又吻合。 但第二天成则衷依然见到了伊莱。 “可你最终还是保护了我。”伊莱将这句话递给成则衷——难得的,他眉宇间出现了一抹悒色,湛然蓝眸之中都仿佛有了淡淡阴影。 成则衷道:“因为那时候我的良知尚且容易被唤起,换做现在的我,最大的可能就是置之不理。” 伊莱有丝哀戚地笑了一下,摇摇头又打下一句话:“之前我一直弄不懂,昨天我才想通了……是因为我当时在最后时刻还念着你的安危、拼命喊出来让你走,回来之后你才会对我态度好转。你分明会记得别人对你的好,为什么非要让我觉得你缺乏人性呢?” 成则衷静静看着伊莱,双眸深不见底,终于道:“你不明白你放弃了什么。我不是总有给人提醒的坦诚。” 伊莱怔然,他垂目再度摇了摇头。 他留了下来,但开始控制自己想要隔着那身华丽皮毛感受底下温热身躯的渴望。 ——因为狼已经警告了他,也许在他还没能真正感受到温热的时候,就会先见识到它残忍冷酷的那一面。 后来,在伊莱以为自己心底的恐惧终于接近消弭时,成则衷却又让伊莱知晓了长期以来他一直暗中掌握着戎冶动态的事实。 那晚整栋公寓大楼突然停了电,鲍里斯马上开始打大楼物业的电话,伊莱拿了手提式应急灯到书房找成则衷,却见他丝毫不受影响地坐在书桌前,只抬了一下眼就继续盯着屏幕,手提电脑的光映在他脸上。 伊莱想问问成则衷要不要先到客厅去,便放下应急灯在手机上打了字走到成则衷身边去要递给他。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封邮件。 ——成则衷根本没想收起来,窗口就那么坦荡荡地打开着,从文字滑向一张照片上,照片里的拍摄对象正是伊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年轻人。伊莱皱起了眉,他的注意力被吸引,目光稍移,成则衷已经滑动鼠标继续看照片下的文字。 伊莱拨不回自己的眼珠,才发现那段文字全然是汇报的口吻,甚至有详细的时间地点,他瞪大了眼,诧异倶化作震悚。 成则衷不紧不慢看完邮件剩余部分才关了窗口,扭头瞧着不敢置信看向他的伊莱,光影在他唇边勾勒出一笔淡笑:“看来你还记得他。” 伊莱怎么也想不出成则衷这样默默地、密切关注那个人的理由——如果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极端在乎着一件事物、甚至不择手段,而他们之间绝不是恨,那么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 成则衷再一次让他手脚发冷了。那一瞬间伊莱脑海中纷纷杂杂涌现了很多记忆中的画面,却又好像因为太过拥挤而没有一帧足以看清。 但他想他触摸到了真相,那个人就是成则衷一切转变的起源。 伊莱将想说的话转换成文字,第一次如此直白:“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因为他才将自己推入更黑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