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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无一人可抵挡他的攻势,节节败退。 他竟以一人之力厮杀出一条血路,眼看着就要突破重围逃走,无忧不禁轻轻一叹:“困兽之斗,何必如此。” 苏瑛配好了药,抬头看见窗外的宣于唯风血衣浸透,忍不住问:“你真如此狠心?” 无忧决绝地道:“无毒不丈夫。” 正当禁军败退之际,无忧忽地上前喊道:“风哥哥,你还在坚守什么呢?他们都走了,明山也走了,雪国只剩下你一个人。不,从始至终你都是一个人,你自以为你一腔热血忠君爱国,可雪王白棠看不到、雪国百姓看不到,没有人应和你。” 宣于唯风挥刀的动作一滞,似是愣住了。便在这时,背后几把长剑落下,他的身形一晃,如风中孤木摇摇欲坠。 “你那些所谓的‘守护’,都是你一人做的白日梦。这个国家早已经死了,你救不回来,没有人救得回来。你所有吃的苦受的累都是你自找的,直到现在,你还在一厢情愿地做着‘守护雪国’的梦。你真可怜,你为什么还不清醒过来?” 杏花染血,漫天飞舞,一如那年花开时节,血染春陵火烧私塾,他守着先生的尸首,心中忽地有了一个名为“守护”的梦。 那个梦很美,想着……如果有一天,雪国安好,春陵私塾重建,那些曾经逝去的过往、那些离去的亲人,是不是会再回来? 那个被一把火烧毁的私塾,是他今生唯一认可为“家”的、安放他这一颗孤苦无依的心的地方。 ……是的,那是我的家。 宣于唯风缓慢地、僵硬地转过头,呆滞混沌的目光望向无忧时,只说了一句: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的,他们都走了,明山也走了,但我不能走。管它什么‘忠君爱国’,我才没有想那么多,我很清醒,我只是想着终有一日,我、无邪还有雪十一他们……想回家的时候,可以想到这个地方。” 杏花血雨春夜,当乱刀砍下,飞溅的鲜血、碎裂的骨头都成了一场噩梦。 “……然后,回到这个有我守护的家。” ☆、第五十九回 痴缠 花开满城,锦城落花似飞雪,人间尽是芳菲。 那飞花飘过高大巍峨的城墙,落到城外贫瘠枯朽的土地上。流民野乞围在那城墙下,指着告示上贼眉鼠眼看上去十分可笑的画像,嚷嚷着说: “这又是谁要掉脑袋了?……城里坏人真多,掉脑袋得多疼啊,还是做好人舒服。” “人家再坏也在城里头享了清福的,不像咱们没饭吃没衣服穿,没过半天好日子,不知道哪天就饿死了。” “俺不识字,这画像上是谁呀?” “……咳,别看我,我也认不得几个字。” 杭雪舟混迹其中,眉头紧锁。这画像上的人,他不认识,但是告示上的字却是认得的。 紧接着,杭雪舟赶到春陵私塾,打开了那把锁,推开门,明亮的阳光照射进石屋,一个蓬头垢面缩在石屋一角的青年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杭雪舟。 杭雪舟道:“宣于大人已死,你可以走了。” ……他撒了一个小谎,想看渡雪时的反应。 渡雪时在这石屋里待得太久了,伸手遮住刺目的阳光,逆光看着门口的黑影,神态痴傻地喃喃重复:“宣于大人已死……” “明大人随明水姑娘离开了雪国,丞相周瑾被陷害至今不知所踪,赤卫军解散,宣于大人……一人无力回天,前日押上刑场砍了脑袋。” 渡雪时看上去痴痴傻傻,蜷缩在那潮湿昏暗的一角,许久没有动静。 与此同时,锦城里一处偏僻的小院落升起袅袅炊烟,一个眉目伶俐乖巧的青年在烧火做饭。这时一袭水色衣裙的女子走出屋门,面容姣好温婉,但眉间是抹不开的幽幽愁绪,道: “幸儿,其实……你不想走的,都是因为我对不对?” 青年回头看明水,咧嘴笑:“姐姐想什么呢,行李都收拾好了,可不能反悔的。我本来就不想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现在终于要离开了,姐姐该替我高兴才对。”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世上好男人那么多,你不能在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姐姐想要什么样儿的,我都给你找来。不要想着那个棺材脸了。” 明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道:“饭熟了。我去买几包糖路上吃,姐姐先吃饭,填饱了肚子咱们下午好赶路。” 不等明水挽留,便匆匆走了。 明水倚着门框,瘦弱单薄的身子无力地滑倒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地道: “你这孩子,我可没有想十四,我是担心你呀!” 离开雪国,又能去哪里呢? “这个地方乌烟瘴气,可它是我的家啊……” 润湿的水雾弥漫上双眼,模糊视线中看见一个俊儒男子走过来,她喃喃地问:“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 “我很好啊,不需要救。” “不,你不好。你觉得你不是个好姐姐,你觉得你的到来给宣于唯风添了诸多麻烦,如果没有你,明山会继续留在这儿与宣于唯风并肩作战对不对?” “我……” “你爱而不得,你的心很苦,可这些都不重要,你是明山的姐姐,眼睁睁地看他痛苦,却不能为他做什么,所以你的内心很痛苦也很迷茫,倘若真的离开,是对还是错?”男子缓步靠近,低哑的嗓音带着某种难言的蛊惑,道:“离开雪国就会变得开心吗?也许不能,因为明山他……爱着宣于唯风啊,就像你爱着宣于唯风一样,你们姐弟俩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明水惊吓般地瞪大了眼睛,樱唇颤抖:“什、什么……?” “不仅是明山爱着宣于唯风,宣于唯风装在心里的也只有明山一人。” “幸儿他……他竟然,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一道泪痕忽地淌下,唇角却上挑,又哭又笑地道:“不,是我的缘故,幸儿才不敢同我说的。怎么这么傻……他们两情相悦,我又算什么……” 幸儿懂事了,知道心疼她,可感情上的事情,是心疼就可以退让的么? “傻孩子,小时候顽皮总惹我生气,现在长大了,我以为你懂事啦,可还是让我操心……”明水揉了揉酸疼的眼睛,问那男子:“我该怎么做?” “此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很难。”男子道: “明山爱宣于唯风,可宣于唯风伤害了你,你是他最敬爱的姐姐。你们三个彼此折磨,都很痛苦,可你不应该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明山。”男子的举止言谈皆儒雅斯文,一字一句都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口的,道: “明山夹在你与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