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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眼光,祁松言也不太在意,下了楼一直沿着墙根走到最东侧的那扇窗才停。他转过身看着郁南,却没有说话。郁南把充电器交到他手里,又递给他一个保鲜盒:“我自己切的水果,谢谢你的充电器。” 祁松言看着那只透明盒子,忽然想起秦笛的话,他对郁南说:“感谢非得用吃的吗?” 郁南显然完全会错意,激动染得双颊绯红,却仍强作镇定地说:“本来想和你熟悉一点再讲,看来必须要现在说了呀…祁妙,我,很喜欢你。” 预想的微笑和蜜语都没有来,祁松言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把充电器揣进口袋:“已经改了名字,叫祁松言,以后别叫祁妙了。另外,我不打算接受别人的喜欢,不好意思。” 郁南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尽,她把袖口攥在手里,费了一番力气,重新亮起笑颜:“没关系,是我心急了。先做好朋友,可以吗?” “有先,但不会有后。你能明白吗?” “那就做好朋友吧,祁松言。” “好。水果你拿回去吧。我先上去了。” 祁松言大步流星地转身,两步踏上台阶,进了门。 郁南仰起脸,快速地眨了几下眼。 可能他忘了,可她都还记得。 球场边被飞来的篮球砸到,是他过来温声询问与安抚,她握紧手臂的疼痛,溺毙在他的酒窝。后来他们在许多场合都曾擦肩而过,食堂的档口,教室的走廊,操场的跑道,甚至在活动结束后拥挤的人群中差点被对方绊倒,可她始终没有等来那句话“是你啊”。 她把每一个遥望的瞬间写成秘密,锁在抽屉里,兀自怦然。直到父亲在她的万般挽留下,依然决绝地离开了这个她曾以为和美安宁的家。而母亲自始至终连一句争取都没能说出来。懦弱是断送幸福的根源,郁南在暗夜里抱着那一点点年少的喜欢,逼迫自己变得勇敢,就好像这样执拗地去追寻就不会失去。只是,一切都比她想的还要困难。 她在心里划下一笔,蹲下来,冷风吹干了眼角的湿润。 杯中的温水已经在风里冷却,秦笛关了走廊的小窗,转身靠在阳台上。 童晨星斟酌着语气,打算开口问,又被秦笛淡落的神情梗住了喉咙。李铭轩找到他的时候,其实他并不意外,最开始只是不再一起吃饭,后来是秦笛的绝口不提。班会那天明明紧握着手鞠躬致谢,现在却成了李铭轩口中的没有来往。李铭轩不敢问当事人,只能来找他,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过问,干在那,盯着秦笛沉默。 “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啊?” “你和祁松言…” “小轩找你了?” “嗯。” “我就知道,一天八十遍欲言又止。” “什么情况啊,班会看着还好好的。” “你笛出息了,不食嗟来之食了。” “就因为人家给你带吃的?不至于吧。” “借笔记,给个吃的,问题,给个吃的。你和小轩平时也没少问我吧,怎么不每次都投喂我呢?” “就哥们儿啊,动不动就给吃的,感觉也确实是怪。” “他最开始戒备,觉得我张扬,不是一路人。后来发现我有辅助学习的功能,又自以为抓到了我嘴馋的弱点,当个小猫小狗喂了就给他叼个答案过来,反正他不缺那一口吃的,还显得扶贫助困送温暖。他祁松言多会啊!”秦笛越说越生气,抱着手臂数落地很大声。 “不都是叫祁妙么。” 秦笛愣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垂着头把手藏进袖管:“以后不叫了,他是祁松言,不是祁妙。” 童晨星震惊于他竟然从秦笛的脸上看到了落寞与委屈,从小学认识到现在,尽管他早就知道秦笛坚强乐观的外表下藏着许多柔软,但除了十岁那年的一天他在操场的角落目睹秦笛红着眼睛对他说“我没有爸爸了”,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秦笛为了什么而流露出愤恼或失落。他就像栽入贫瘠土壤的小苗,不露声色地奋力汲取光热与甘霖,即使孤独而艰难,却也长到如今满树明华。也许它也曾在黑夜里轻声叹息,但只要太阳照常升起,你永远能一览它生机盎然的新绿。 这时候再去劝解什么都没意义,其实就连秦笛自己也未必不清楚祁松言做的都是出自好意。对童晨星来说,无论怎样的善举,只要让秦笛不高兴了,那便可以大方唾弃,不讲理,但是他乐意。 “行,以后不…少和他玩儿。我笛想吃啥,我童大掌柜就供不起吗?用上他了?” “我…真有那么馋吗?” 秦笛犹豫地问。 “你就说说你这学期给人剪刘海写情书收过几次纸笔本吧?多少回来找你的小姑娘都是直接拿零食饮料过来的!” 秦笛撇撇嘴,回头望向窗外渐暗的天光,风从无数灰白相间的校服边掠过,撞上映着他脸庞的小窗。他把手覆上去,感觉着气流的攒动,指尖一点点冰得发红。窗下有个身影一晃而过,有个扎马尾的女生蹲下来抱住自己,在冷风里缩成小小的一只。 “冬天要来了啊…”他轻声说。 第16章 颁奖 北方的冬季通常都是从一场泥泞的雨夹雪开始的。 细密的冰粒纷纷扬扬洒下来,落在外套上立刻凝成小水珠。路被打湿了,一夜过后又结成冰,无论再晚出门,都能在地上瞧见鞋掌形的冰印,一个接一个踏上去,就能知道之前经过的这人步子大不大,身量高不高。 车厢还没开空调,秦笛一路上冻得哆嗦,路过桃李园的时候看见雨雪打落了一地叶片,枯黄、深翠、胭红,被冰壳封在泥土间,如同用色考究的油画。他捡了几片完整的,用纸巾按压吸了水,夹进历史书。 周六他还是悄悄去了图书馆,先安顿在第二自习室,假装路过了七八遍,祁松言一整天都没来,那个女生也没来。周日他便回到第三自习室,一个人,安静如常。偶尔,脑中也会飞来一些念想,他捏会儿手帕就能再次专注起来,和数学的搏斗也初见成效,总算找回点儿做学霸的自信。只是走进班级之前,他都没想起这个星期,他和祁松言又同桌了。 按照他们教室的大小,排成四个单列其实过道会松快非常多,但女生们偏喜欢挤在一起,把座位排成六列,中间四列两两挨紧,后面空出差不多半个教室的空间,储物柜、绿植架、卫生角布置得井井有条,课间就在后面聚堆聊天,打打闹闹。两周一次的单排轮换,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再次凑到了一起。 秦笛开了灯,趁着饮水机加热的空档,把窗帘挨个拉开束起。从窗边退出来,就看到祁松言站在桌边,好像也忘了这星期要做同桌的事儿,那么高的个子,一瞬间竟然茫然失措地像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