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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它们简明清晰,凭几个关键字就能勾勒出其后的女性形象:成熟、稳重、独立、不爱撒娇……字面看起来,俞斐是想在一段关系里占据受照顾者的位置。 但褚臣太熟悉俞斐了。比起接受,俞斐更喜欢付出,比起受到照顾,他更喜欢照顾人。所以他会主动追求梅远,会学做菜,会管褚臣头发是否过长,还会贴心地把吹风机开好放在桌上,叮嘱褚臣吹干再睡。 成熟、稳重、独立、不爱撒娇…… 啧。 褚臣的烦躁本因俞斐的失恋而彻底消歇,目下却又翻腾了起来。 俞斐的每个择偶条件,似乎都在和自己反着来。 第二天俞斐收到了梅远的一条长微信。 褚臣说对了,确实是才艺展示环节出了错。俞斐为了撩妹不惜真香又弹起了琴,结果报应来了。梅远与她初恋的定情信物是个八音盒,盒子里月牙转啊转,伴奏就是贝多芬的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别名月光奏鸣曲。 小鱼,原来你钢琴弹得这么好。 我已经很久没有打开那个八音盒了,但在你琴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没能忘记他。 小鱼,无论如何,谢谢你。 你还年轻,在你往后的灿烂岁月里,我祝你遇见一个你将终生念念不忘的人,我祝你与这个人白头偕老。 看看,这文案,要不怎么说知性大姐姐是人间瑰宝呢。 可惜物以稀为贵。本来遇见梅远就是个巧合,要带俞斐实习的原是位大叔,论文获得赏识,急忙忙赴京参加会议去了,这才换成了年轻有为的梅医师。 俞斐回微信,玩笑道姐姐你抛弃了我,那可得负责再介绍几个姐姐给我。 梅远打趣他是不是有俄狄浦斯情结。俞斐嘟囔道:平时养猪太累了嘛。 梅远是见过褚臣的。她所在的市医院是俩小男孩的实习医院。褚臣很有才华,完全是做科研的料子。暑假他报名去新加坡短期交流,还是院长亲自写的推荐信。 梅远笑问:小猪那么厉害,还要你养啊? 俞斐回:他哪里厉害了,傻/逼一个,还想着学唢呐。 梅远:唢呐? 似是极不确定,又发一遍。 梅远:唢呐? 俞斐:对啊,不是我搞乐器鄙视链啊,梅姐,唢呐那简直是流氓啊! 俞斐:我弹钢琴十五年了,演奏级,那猪胡乱吹一通,就把我按在地上摩擦摩擦,是可忍孰不可忍! 梅远啼笑皆非:小猪为什么要学这个啊? 俞斐:脑子一热糊涂了呗。他唱歌能唱到每个字都不在调上,也是极大的修为了。 俞斐:我这辈子都想不到他会去学音乐,还是唢呐这种神器。 梅远:可是如果他真的想学,小鱼,你为什么不支持他呢? 梅远过了很久才收到俞斐的回信。很长一段话,密密麻麻地填满了整个手机荧幕: 想学也得考虑成本效益,他大三了,明年就要正式驻扎医院实习。本来今年就不该继续带球队,我看他去年学联没拿冠军不甘心得很,才答应让他继续做队长。他这次要不死磕个冠军回来,我都怀疑他会申请留级继续打球。总之今年训练他一定不会落下,可他还要读书学习…… 梅远划着手机,惊讶一个人竟然对另一个人的生活规划如此熟稔。 ……所以啊,俞斐总结,褚臣再厉害也是个人,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不能任他这个碳基生物胡闹。 梅远默然片刻:小鱼啊,你当然会累了。 你这样管着一个人,方方面面都为他考虑好,你当然会累了。 俞斐一愣。 这样管着一个人…… 褚臣打球回来直嚷饿。俞斐骂他有手有脚怎么不自己去买饭,他傻憨憨地凑过来:“想吃小鱼做的菜。” 俞斐赶他去换球衣,洗手作羹汤前回梅远:没办法,老妈子的操心命,希望猪儿子以后孝顺点。 轻描淡写,嬉笑带过,不知在怕些什么。 褚臣洗碗会考虑洗碗精兑水比,计算静脉药液一样严谨,俞斐煎蛋会思考化学键断裂以后蛋白质的内部结构改变,兴致勃勃地解释给褚臣听。 从外到内,从样貌到思考方式,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彼此,况乎竹马。 褚臣吃着韭菜蛋饼,眼睛黏在俞斐脸上。 俞斐往左,褚臣往左。 俞斐往右,褚臣往右。 俞斐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褚臣—— “小鱼你颈椎有病?” 俞斐:“你才有病!” “那请俞大夫来给我看看。” “本大夫看你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啊。” “小鱼你咒我!” “二十一世纪了,希望你能迷信科学。” 褚臣傻傻一笑:“小鱼,其实我刚刚看你,是看你秀色可餐。” “……褚先生,俞大夫觉得你应该是荷尔蒙失调导致认知混乱以至雌雄不分了。” “小鱼,”褚臣继续说,“你真好看,我觉得我们俩长得越来越像了。” “……你这是在曲线夸自己吧?” “嘿。” “嘿什么嘿啊嘿,傻/逼,越来越像的说法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俞斐伸手一点褚臣左眼眼角:“你这难道还会平白冒出颗痣来?” 俞斐左眼眼角有一滴泪痣。 上辈子不知为谁哭狠了。 俞半仙神机妙算开口中,褚臣果然遭遇了血光之灾。 也只是碎了个碗而已,俞斐念叨着碎碎平安,刚拿扫把回来,就见褚臣食指一道刺目红痕。 医学生是见惯血了,但俞斐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当即沉了面色骂:“不是让你别碰吗!” 褚臣笑着反问:“你不是说我会有血光之灾吗?” 合着是故意的。 “你猪啊,”俞斐给气笑了,“我随口胡诌你还真……唉,算了算了,小血光化大血光,等我一会儿。” 学医好处之一,家中常备江中牌健胃消食——呃,常备医药箱。 俞斐的睫毛很长,低眼时遮住了他的泪痣。褚臣听他说:伤口不深、下次不准。很柔的音色,入耳熨帖。 共用厨房里的白炽灯光和末期病人一样苍白无力。俞斐站在褚臣的影子里,黝黯将他裹挟,他整个人像随时会消失不见。 “小鱼。” 褚臣突然开口。 俞斐嗯了一声,未及抬眼,先觉天旋地转。 褚臣已单手将他抱起,原地转圈,让他立定在光亮里面。 俞斐呆了一会儿才骂:“神经病你干嘛啊!” “我挡光,”褚臣道,“影响俞大夫处理伤口。” “就贴个小伤口,至于吗。” “俞大夫你要有为人医者的严谨,大病小病大伤小伤一视同仁。” 俞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