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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从前情从前事(二)

    

番外 从前情从前事(二)



    什么是恋爱?

    福六在偷懒撸猫,把大橘猫举高高:无聊呗,女人搞的东西。

    齐郝被告白了。

    他看着那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子,努力地想去体验一下恋爱的滋味。

    怎么搞?是不是要带她玩大王游戏?那太幼稚了吧。而且让她当大王的妃子,小东西当什么?

    他陷入思绪,女孩子久等不到他的回复,哭着跑了。

    齐郝莫名,怎么了?他什么都还没说?

    但事后听说她哭一下午,他也有点过意不去,请人代他传达一声抱歉。

    爱情,这真是女人的东西。他是男人,好像没有。

    齐郝又被告白了。

    李太太的女儿喜欢他,那次和母亲来打牌,就喜欢上了。李太太托媒人来问。

    齐郝都不记得那是谁,长得高矮胖瘦谁知道?说不定还没有小东西好看。他不要。而且他觉得有点烦。

    齐郝又又被告白了。

    这次他学会了,不能沉默,要及时回复。但他还是有疑问:和你谈恋爱,要做什么?

    女孩红着脸:也没什么,就是在一起待着,你陪我、我陪你,平日写写信。

    两个人不熟,待在一起有什么可玩的?写信倒罢了,但信上说什么呢?

    他思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有那功夫不如写功课。

    齐郝又又又被告白了。

    他已经不用问了。

    他都懒得笑:不行,谢谢你。

    不能笑,因为上一个女孩儿说,喜欢他就是因为他笑得好看。

    他真的觉得烦了,但现在的学校,比他原来在的男校师资好,爹让他在这里继续读。

    总之,福六说得对,这东西,无聊。

    搞清楚什么是爱情以后,齐郝舒心了。

    小东西还是那个傻东西,居然想要什么自由恋爱,哼,等她知道这恋爱的无聊,就又会哭着要给他当媳妇了

    不不不,什么和什么!他怎么会想这些,都是娘乱说,影响他了。

    不过说真的。这一次,他可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她,他也要冷着脸说:我不要,我要自由恋爱。

    让她难过地吃不下饭,哈哈。

    但她要是哭了怎么办?哭了被饭噎到怎么办?那不行那他委婉一点?

    少年躺在秋千椅上,用杂志盖着脸,想得直发笑。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忽然下起了潮热的小雨。

    他坐起来,目光尽头忽然出现一个试图避雨的身影。

    她穿了一条绿色的小洋裙,裸着的两条小腿,快速地交替着,雨点打在她身上,带来夏日里深深浅浅的绿,跑近了,她察觉到视线了她抬起头,冲他一笑。

    少年睁大了眼睛,热意与潮意从背心蔓延开,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开始剧烈跳动。

    她轻巧地钻进了秋千蓬,小小的地方,亲密地挤下两个人,她身上有一点水气,还有一种甜甜的味道,讨厌,裙子都湿了。你在这里读书呀,读什么呐?

    啊?哦他愣愣地举起手里的,就看这个。他垂下头去,随意翻开的这一页上,写着:我是一个可怜的中国人。爱情!我不知道你是什么。

    方茴亲亲热热地同他坐在一处,一起看他的书。

    齐郝一点没看进去,只眼神落到了她身上,她白白的手臂,细细的小腿,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她的手搭在秋千边上

    她还在用一种极好听的声音逐字逐句地小声念:我有父母,教我育我,待我很好但是没有人曾经爱过我,我也不曾爱过他

    他已经完全分心了。

    他顺应了内心冲动,慢慢地挪着右手,去握她的手。

    摸到了,凉凉的。

    小指勾住了小指,软软的。

    整个敷上去,她的手真小。

    他牵住她的手,握紧。

    好像牵住了这个世界。

    夏日的桂花都更香了,蝉鸣也变得柔和,雨声也不再浮躁。

    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惊扰这待在一起的时光。

    她还在念:于是这婚姻,是全凭别人主张,别人撮合:把他们一日戏言,当我们百年的盟约。仿佛两个牲口,听着主人的命令:咄,你们好好的住在一块儿罢

    他一直牵着她,被盛夏暑气蒸出了汗,绝不松开。

    她念完了,抬起头,和他肩并肩地靠着,晃着两条小腿,恍惚道:写的真好,是不是?

    他低低地嗯一声。她说什么都行,她说什么,他都愿意听。再多说些吧,别走,让这时间再走慢些。

    我们还应自由恋爱,是不是?

    是。

    包办婚姻,你应不应?

    我不应。

    果真不应?

    不应,没人能逼我。

    是吗?也是,我们始终是不同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怎么不同?

    她不说话了。

    他还不想结束对话,我给你写信,好不好?

    住那么近,写什么信呢?

    你总压着我做什么,怪热的。

    她笑着抽出手去。他突然如一盆冷水浇下,心想,方才她对爱情的感慨,原来只是对爱情本身的感慨,不是对她和他的感慨!

    他忙道,茴茴,你,你懂什么是恋爱了吗?

    她朝着杂志文章努努嘴,我不是中国人么?上头都说了,中国人不懂。

    你,你怎么能不懂?你怎么能不懂,就和我说要自由恋爱。你怎么能不懂,就让我先懂?或许是少年的眼神太炙热,方茴看向他,清清楚楚地说:爱情这个东西,我不需要。

    这个夏日,他初次的爱情,好像才开始,就结束了。

    写的真好的部分,当然不是我写的,鲁迅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