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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平稳,却知道她一夜都未睡,一听见动静便披衣起来,替卫善披上披帛。 卫善挥一挥手:“点灯罢。” 沉香点亮了白玉盏,幽幽一豆灯火照亮了妆镜,倒替她脸上添了些暖色,沉香替她细细上了一层珍珠粉,盖去眼底青黑,她不住觑着卫善的脸色,奉上粥汤:“公主好歹喝些罢。” 从昨日起卫善便食不下咽,隔得一夜,肚里是空了,可喉咙口便似堵着大石,一点都咽不下去,虽则如此,也捧起碗来,两三口喝尽。 胸中这才有了些暖意,她自知面色难看,唇间点上些胭脂,免得请安的时候叫正元帝看出来,带着七八个食盒子,往正殿去了。 正元帝并不似在宫城中那样冠服早朝,只召见大臣到勤政殿中禀报六部事宜,他此时的身子也已经撑不下一场大朝会了。 太子妃早早侯在偏殿中,她怀里抱着承吉,承吉已经快要六岁了,太子妃哪里抱得动他,可她却一刻都不撒手,见了卫善,不复宫门前的惊惶失措,抱着承吉,又叫她安然了。 卫善冲她点头示意,承吉把脑袋伏在太子妃的肩上,仿佛还在熟睡,前殿隐隐传来大臣的声音,隔得一段便有一刻静默。 卫善思绪直飞陇右,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一刻静默是正元帝在说话,他早已经没有当年声似洪钟的劲头中气,连文臣的声音都比不过了。 王忠在前侍候,林一贯在后头端茶递水,卫善捧着茶盏,才刚掀开茶盖,便听见外头高声争论起来,卫善一入耳便知是魏宽的声音,她还未动,承吉便被惊醒,他一下子惊哭起来,太子妃搂着他又拍又哄:“承吉不怕,皇爷爷立时就来看承吉了。” 卫善蹙了眉头指派了个小太监:“你去瞧瞧是甚事闹了起来,把太孙都给吓着了。”她的话比太子妃的话还更管用,小太监弯着腰往前去,听了两句又退回后殿。 “成国公和陛下起了争执,这会儿已经劝住了。”小太监摸不着头脑,正元帝从来宠信魏宽,如何又会在殿上申诉他。 卫善心中了然,这架只怕是魏宽吵给她听的,魏人骄找不着弟弟,魏人杰杳无音讯,不知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魏家从没想过魏人杰会心甘情愿自己走,连卫善都不曾想过,他们虽目的不同,却都以为卫平是使了什么手段这才拘住了魏人杰。 魏宽好容易得知儿子尚在世间,如何能不倾力救他,既要救出儿子,便要答应卫善的条件,增派援军,找到秦昭。 承吉一哭,前头倒是不再吵了,正元帝也已经疲了,他挥挥手,不住大口喘息,好半日才道:“散了罢。” 魏宽还待再说,正元帝瞧了他一眼,冲他点点头:“成国公所虑甚是,依他说的去办罢。”将魏宽晾在当场,由太监搀扶着回到后殿去。 卫善只作不知军报,赶在太子妃之前把那七八个食盒子打开来:“这是早上才刚做的山药粥,我问了太医,太医说父亲用这个正相宜。” 正元帝瞧了她一眼,这一眼与看向魏宽时的一模一样:“再有几日便是善儿生辰了,若没记错,该是双十年华了。” 卫善抿唇一笑,往银碗里盛了粥,给正元帝添上银勺:“可不是,父皇日夜辛劳,还记着我的生日。” 正元帝用银勺刮了粥,半晌都不曾送进嘴里,反而道:“该给善儿好好过个生日才是,把你母亲接过为,把斯咏也接过来。” 卫善取了一只只银碟,把佐粥的小菜摆在膳桌上:“可不敢为着我的生日就扰了母亲清修。”说着又笑起来:“我可是有意让母亲给斯咏上规矩的,她哪里像个郡主,都是叫二哥给惯坏了。” 正元帝笑起来,把那一勺子的粥又抖落回碗里:“就昭儿惯她了?你就没惯着她?还是把她们都接过来,一家人团团圆圆才像个生日。” 卫善看他执意要将姑姑接来,替他挟了一筷小菜:“斯咏淘着呢,往日也就罢了,如今我身子不便,哪里还能照管她,不如叫她老实跟着母亲学规矩。” 她说得这话,正元帝先还一怔,王忠早已经“哎哟”起来,嘴上连声说道:“恭喜陛下,恭喜王妃。”快手快脚取了个软垫,替卫善垫在身上。 卫善冲正元帝一笑,仿佛还似当年,绕在正元帝的身边讨珠钗缎子时那样:“我找人算过啦,这一胎必是个男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欠的更新等休息好了补上 我要长长长长睡一觉 其实并不能,明天一早要去面签 倒地 ☆、第311章 师徒 落霞阁中锦帐低垂, 瑞兽铜炉里熄了熏香, 殿中遍插香花, 卫善挨在榻上,身上盖着锦被,面前摆开青纱大屏, 两边宫人捧着玉碗水盂, 太医坐在小杌子上替她按脉。 殿中静得落针可闻, 卫善懒洋洋靠着云鹤羽翅锦枕,伸出一只手来搁在玉搁臂上按脉, 沉香怕她受了凉,还在搁臂上铺了一层软绸。 太医按完了左脉按右脉,两边都摸实了, 这才笑道:“恭喜王妃了。” 卫善勾起嘴角, 面上喜动颜色, 说了一声赏,沉香立时摸了红封出来, 转身笑盈盈道:“我就说这回必是有了, 公主还怕不是,这回可真是有了罢。” 这话是说给正元帝那儿派来的小太监听的,沉香落琼两个取了竹篓来, 里头倒了满满金银二色长生果锞子,卫善还没开口,她们便发下厚赏去,显得卫善盼了许久, 这才不敢轻易定论自己究竟是不是怀孕了。 小太监自然也得着一份,沉香伸手抓了大一把:“这些给小公公吃茶用。”小太监兜在袖中喜滋滋回去复命,太医看诊这些时候,他可没闲着,打听了许多话,原来晋王妃在外头一点不漏,却是什么佛都拜过,什么香都烧过,只为着求子。 这也是寻常,晋王正是壮年,膝下只有一个郡主,都说王妃善妒,府中这才没有孩子,如今好容易有了,仔细些也是该当的。 殿里殿外都悬起彩绸来,连金笼里挂着的鹦鹉都成片说起吉祥话,小太监出了殿门先把得的金银二色锞子藏去一半,这才小跑着去正元帝跟前回话。 王忠跪在地上,拿玉锤替正元帝锤腿,他腿上的肉长了起来,身子却一直不见好,听见太监禀报说晋王妃确实有孕,还把赏下来的长生锞捧给正元帝看,他哪里会看这些,一声不哼,动了动手指头。 这便是要赏落霞阁的意思,王忠立时应声:“奴才去办。”跟着又道:“要不要让淑妃娘娘照应着?”皇后不在,淑妃理当担起皇后职责来,正元帝略点点头:“她办事素来仔细,由她照看着善儿,我也安心。” 王忠低头应是,又捏正元帝捶腿,过得片刻小心翼翼问道:“那晋